朱雀点点头,“我排第四,主要以轻功和飞刀著称,和你一样,打马球练出了飞刀。”
“朱雀!”
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一抬头,朱雀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大哥独孤晋阳就站在不远处,手中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和李邺。
“干嘛非要打扰人家!”
朱雀小声嘟囔一句,对李邺道:“是我大哥,我去给打个招呼!”
李邺点点头,朱雀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朱雀和独孤晋阳说了几句,又指指这边,独孤晋阳向这边挥挥手。
李邺也走了过去,抱拳道:“晋阳兄,好久不见!”
独孤晋阳嘿嘿一笑,“我们家最大的一个谜,终于被我发现了谜底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走!”
独孤晋阳笑了笑,对李邺道:“军营那边有什么需要,直来接找我,我会给父亲打招呼。”
“多谢晋阳兄!目前还好。”
“好了,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一步。”
待独孤晋阳走下楼梯,朱雀忽然道:“大哥,我去过安善坊!”
独孤晋阳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死丫头,居然用这件事来威胁自己不要多嘴。
他勉强笑了笑,快步走了。
两人又回位子坐下,李邺取了两枚金币给了两个卖唱小娘子,两人又惊又喜,连忙感谢走了。
“你大哥有把柄被你抓住了?”李邺笑问道。
朱雀哼了一声,“他在外面乱来,养别宅妇,被父亲知道了,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你兄长或许是考虑传宗接代吧!”
“想传宗接代,那就正儿八经娶几房妾,把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接回家,我大嫂也是宽容之人,但那个女人是哎!你说她若生了儿子,她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又何苦?”
李邺完全能理解,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规矩,有的家族就不在意母亲身份,从欢场把女人赎回家纳为妾,为自己生儿育女,这种情况也比比皆是。
但有的家族就很在意,独孤家族作为大唐的顶级家族,比一般家族更看重名誉和血统,偏房庶子也就罢了,偏偏独孤晋阳是嫡长子,如果独孤家族嫡长子生了一个男孩,母亲却是妓女出身,他就很难被家族接受,就算勉强接受,孩子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唐朝虽然对外来文化宽容开放,海纳百川,但对内却等级森严,各个阶层的百姓都有不同的规定,衣着服饰都不能随便乱穿,比如你是一个平头小民,穿一件紫色长衫逍遥过市,一旦有人告发就会被抓,轻则杖打,重则流放。
普通平民其实倒还不错了,最底层的人是商人、奴籍和贱籍,一旦在青楼、教坊从业,就会被编入贱籍,妓女想从良嫁人,如果年轻美貌,被达官贵族看中,纳为侍妾,而年长色衰,一般都是嫁给同为贱籍的乐师,或者嫁给商人,就像《琵琶行》中描述,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这也是李邺要把自己的身世来历给朱雀讲清楚的重要原因,他曾经是私生子,如果朱雀或者他家族在意这一点,那就不用再交往了。
两人又坐了片刻,便离开了酒楼,李邺一直把朱雀送到太清宫大门前。
“朱雀,明天有空来我家里坐坐吧!我母亲挺喜欢你,如果她知道你母亲也是裴家之女,她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让你陪她去寻宝。”
“我尽量吧!你明天在家吗?”
“明天我要去一趟灞上军营,要下午才能回来。”
李邺上前又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大哥说,他发现了什么最大秘密?”
朱雀俏脸通红,害羞道:“他们知道了,我的面具是为谁而摘!”
“啊!”李邺这才恍然,原来太学的小酒馆里,朱雀为自己摘下面具是有重大意义的。
李邺一时心情激动,鼓足了勇气,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我走了!”
朱雀顿时娇羞无限,低下头,心中如揣了小鹿一般,怦怦直跳,他居然亲了自己。
李邺刚催马走了几步,朱雀咬咬嘴唇,忽然喊道:“阿邺!”
李邺回头微笑望着她,朱雀俏脸通红道:“回去告诉伯母,明天上午我一定来!”
李邺向她挥挥手,调转马头走了。
一路心旷神怡回到家,李邺忍不住对母亲笑道:“娘,我昨天去探望了烈凤。”
裴三娘一直说要去看看姑祖,可她忙得昏头昏脑,早把这件事忘记了,她连忙问道:“姑祖怎么样?”
“她很好,她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裴三娘好奇问道。
“她说飞龙在太平坊的宅子里藏了宝贝,我肯定喜欢的宝贝。”
“不是你那间密室吗?”
“不是!是别的地方。”
裴三娘顿时有兴趣了,连忙问道:“会是什么宝贝呢?”
“我喜欢的东西,肯定就是金银珠宝之类。”
裴三娘眼睛一亮,“我也喜欢啊!你去找过了吗?”
“今天上午我和朱雀去找了一下。”
“朱雀?”
裴三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金银珠宝,她更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可不愿意儿子从西域给自己带一个胡人儿媳回来。
当妈的肯定不会考虑什么感情,而且考虑相貌、性情、门第、对自己儿子是不是有帮助等等。
朱雀这姑娘不错,才貌双全,大家闺秀,又是独孤家族的嫡女,对自己儿子将来的前途会有帮助。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比儿子大一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邺儿,你让朱雀姑娘来我们家坐坐呗!”
“她明天上午可能会来,今天没找到宝贝,明天她陪你去找宝。”
裴三娘大喜,“你老娘我找宝是一绝,看明天怎么手到擒来!”
第368章 三娘探宝
晚上,李岱回来了,给儿子带回来一个准信,王昌龄和高适都决定去河中了,一个出任判官,一个出任记室参军兼营田使。
李邺大喜,拿了两袋各五百枚金币,交给父亲,托父亲交给二人,作为安家费。
五百枚金币在柜坊可以兑换五百贯钱,但在黑市可以兑换六百贯钱,两人都有妻儿要养活,这笔钱正好作为两人的安家费,足够他们家人生活好几年了,可以让二人没有后顾之忧前往西域,这也是对二人的尊重。
次日天刚亮,李邺便出发前往灞上军营,玄武营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回家,也有不少士兵因为各种原因不愿回家,留在军营内,大概还有一千余人。
三名幕僚都在军营内忙碌,陈焕、仇玄和杨韶华,他们各有分工,陈焕是录事参军,主管军营日常事务。
而朝廷任命的长史和司马,他们是河中都督府的官员,主管河中都督府政务,而三名幕僚是河中军的官员,主管军队事务,双方没有关系,很快王昌龄和高适前来,他们也是河中军的文职官员。
杨韶华年约四十岁,精明能干,擅长理财和管理物资,李邺任命他担任营财使兼仓曹参军事。
营财使和营田使不是一回事,高适出任的营田使是负责屯田、放牧、养殖,让军队自力更生能养活自己。
杨韶华出任的营财使则主管贸易、金银矿开发,简单说就是赚钱。
仇玄则主管情报,一万两千人并不是全部驻扎在碎叶,只有六千人驻扎碎叶,其他六千人则分散到各地,他们通过鹰信和碎叶联系,他们不光是送来自己的情况,更重要是他们要把各自驻地的情况定期向碎叶报告,李邺特地设立了一个参谋营,由仇玄出任参谋营司马,同时主管河中都督府所有对外事务。
李邺在兵曹帐内见到了乔彬,乔彬昨晚没有回家,就住在军营内,忙碌地登记军籍,陈焕找了两名识字的士兵帮他整理散乱的资料。
乔彬穿了一身文职军官的官服,和朝廷官服很像,两者主要区别是,朝官腰间挂的是鱼符,而军队文官挂的是军牌。
乔彬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都督!”
这也是陈焕教他的,一定要严格遵守上下级的礼仪,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和都督关系好,就可以不守礼仪,这种人是最愚蠢,注定长远不了。
李邺点点头笑道:“开始着手军籍整理了?”
“正是,兵部送来几十箱士兵的资料,卑职发现很多都是重复的,而且还不一样,而且很多士兵都有不同的从军时间,还找不到本人核实。”
李邺问道:“那你以什么为准呢?”
“卑职请示过陈参军,他建议以最新的为准,卑职也是这样认为。”
“理由呢?“
“卑职和陈参军都认为,偶然个别出现抄写错误,是正常的,但出现大量不一致,那就说明是专门修订过了,把以前的错误都修正了,但错误的资料却没有及时销毁,又一并送来,所以让我们很被动。”
“现在一天能登记多少人?”李邺又问道。
“大概六七百人,以后熟练了,还会快一点!”
李邺点点头,“悠着一点,今天回家一趟,你父亲肯定会惦记!”
“卑职晚上回家!”
李邺随即又和几名文官商议留守士兵过年问题,这也是今天李邺来军营的主要目的。
就在李邺在灞上视察军营的同时,裴三娘和朱雀乘坐马车来到了太平坊的宅子,两人今天都打扮得很干练,朱雀穿一身粉白色窄袖襦衣,外套一件紧身白狐皮比甲,下穿暗红色百褶长裙。
头上梳着双环发髻,秀发乌黑,明目皓齿,肌肤晶莹如玉,她今天是专门打扮过了,昨天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今天就是一个柔美清纯的少女,着实让裴三娘越看越喜欢。
尤其在得知朱雀的母亲也是闻喜裴氏,更是让裴三娘又惊又喜,说起来她们还有几分血脉相通。
“呀!我们忘记拿工具了。”裴三娘一拍额头。
“阿邺的书房里有!”
朱雀连忙去李邺的书房里取出两根木棍和两把小铁锤。
裴三娘打量一下四周笑问道:“你们昨天是怎么找的?”
“我们昨天主要找夹墙、屋顶、房梁,别的地方没找!”
“地上没有找吗?”
“没有!”
朱雀摇摇头,“如果找地上的话,就不是一般的费力了。”
裴三娘笑道:“说明你们没有经验,藏宝要么放密室,要么在地下,不会放夹墙,那是夏天放置冰块的地方,很容易被下人发现,房顶屋梁更不可能,你们以为用黄金铸造一只屋顶蹲兽吗?
金光闪闪,会把贼引来,我可以肯定就在内宅,而且就在房内的地砖下,我们一起找蛛丝马迹。”
“伯母,我们从哪里开始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