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想给本帅下套,本帅就先给他个下马威瞧瞧!”
方重勇面色平静下令道,一身霸气,不怒自威!
“官家,这兵事只怕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还是要以防灾为主啊。
黄河沿岸河堤,马虎不得。”
刘晏对方重勇叉手行礼道。
“如果要在河北作战,粮秣可以支持多久?”
方重勇询问道。
“官家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想打多久就可以打多久。只是苦了百姓而已,挤一挤,军粮总是有的。”
刘晏叹息道。
他来这里基本上说不上什么话,而是来回答问题的。多半都是回答诸如“钱够不够用”“粮食够不够吃”之类的问题。
以如今汴州的经济实力,大军在河北打个三五年都是不打紧的,只是会拖累民生发展罢了。
“打仗,是为了以后不打仗。不把史思明和李归仁这种丧心病狂的丘八给灭了,百姓没有好日子过。
无须多言,此事已定。
这一战攻略河北,能拿下多大地盘,就拿下多大地盘!”
方重勇大手一挥,定下了战争的基调。
待众人离开之后,他这才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
大争之世,果然是一个内卷到极致的世道啊。
你不卷死别人,别人就把你卷死了。方重勇失笑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不得不开个单章说明一个史实
免得占用正文篇幅哈。
安禄山集团,实际上并不等同于“粟特武士集团”。
历史上,基哥的操作,是将已经归化的西域“昭武九姓”,有意安置在幽州和东北(也就是营州),用以压制东北的契丹、奚族。
而将东北,也是平卢镇内的契丹亲唐派,调度到朔方,以压制回纥等势力。
说白了就是掺沙子。
所以同族和同族,甚至是同家族成员或者远枝,在安史之乱中的政治态度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换言之,西域的昭武九姓已经吃饱了,现有体制他们就会混得很好,就连吐蕃论钦陵他们家都快登堂入室了,所以压根就不想什么破事。
而东北的昭武九姓就比较惨,加之属于昭武九姓中的“突厥派”(包括安思顺),油水没有捞到,自然有反心。
这些边镇的昭武九姓,以安禄山和史思明为代表有一大批,但是!
他们一开始并不是头目,他们是后起之秀。在前面的还另有其人,比如说史定方,比如说康阿义屈达干,成名已久。
这些人的态度,并不是跟安禄山史思明一样的。这些边镇军头,跟河北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很多人,在一些平台里面,抖音什么的就不说了。类似知乎这样的,大量混淆视听,把一些忠于唐庭的粟特人划归到安禄山阵营里面去了。
用九真一假都夸张了,更确切的说都要三七开了。
人家神道碑都出土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在唐庭的官职都写得明明白白。你还这么草率,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我看到下面回复的,一个反驳的都没有,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有些人,只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事实,更多的人甚至都不会太关心具体内容,看个大概就完事,更不会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去查(比如说我)。
真不敢相信要是不考古,百年后的历史会变成什么样。那些错误资料还在被反复引用,果真是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真理了么?
我到处宣扬一个人是猪,没人反驳,后世之人是不是就认为他真是猪了?
乙流有点低烧,更新晚一点。
第695章 乱世欢迎您
其实,李归仁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淡定。
或者说,挖掘黄河河堤放水的主意,压根就不是他这种丘八脑袋能想出来的。要是他有这种头脑,现在早就解套了,压根不会被人两面夹着进退不得。
这一切,都是史思明的计划,主意也是史思明麾下谋士出的。
李归仁被汴州朝廷雄厚的实力与举重若轻的手腕所震慑,为求自保,不得不与虎谋皮,跟史思明联合。按照以往的尿性,史思明不给李归仁一个大逼斗就算客气了。
但解决了史朝义之后,史思明心情大好,又或者他打了胜仗很得意什么的。在得知李归仁有投效之意,史思明便立马给了李归仁一个选项:
你去把黄河南岸的河堤给挖了,把汴州朝廷往死里得罪。这样,你没有退路,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要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得不说,史思明这个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非常老辣,拿捏住了李归仁。
为了取信于史思明,李归仁不得不这么做。
正如他控制住民夫的家眷,让他们去南岸办事一样,史思明也是拿捏住了李归仁的痛处,让李归仁替自己办事。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乱世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就看谁的底线更低,谁就能占据主动。
这些人未必可以建立新世道,也一定不可能笑道最后。只是乱世人命如草芥,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还需要在乎缺不缺德?
几波民夫全军覆没,李归仁得知此事后,心中惴惴不安。
李归仁很明白,他这一下,可谓是在汴州朝廷头上拉屎。
方清要是不收拾他,如何服众?如何向麾下部曲与亲信们交待?如何跟汴州百姓交待?
所以李归仁生怕方清派人暗杀自己,弄了几百亲兵住在自己院落周围。平日里出行,身边没有少于五十人的,就是怕被汴州来的刺客一刀给噶了。
这天,李归仁收到了刘龙仙给自己的回信,见送信的偏将张通晤面色不好看,于是他沉声问道:“刘将军怎么说?”
“末将不敢说。”
张通晤摇摇头,他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这次去送信没少挨打。
李归仁瞬间面沉如水,一把抢过信,拆开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刘龙仙在信中大骂李归仁丧心病狂,简直禽兽不如,居然派人去挖掘黄河南岸的河堤,人神共愤。
因为李归仁已经是禽兽了,刘龙仙决定与这位邺城的主将势不两立,割袍断义!
要是汴州朝廷来攻邺城,他自己必为先锋!
这厮煞有介事,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看得李归仁冷笑不止。
呵呵,刘龙仙等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吧?
以前找不到借口,毕竟二人共事的时间不短,说没有交情,那是假的。
刘龙仙也不好意思主动翻脸,怕部下们为难。
但是,正如李归仁向史思明投诚的时候,说之前都是刘龙仙怂恿他诈降的一样。刘龙仙应该也是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面对的对象,是汴州朝廷和方清罢了。
曾经亲密无间合作,扛过多次危机的二人,最终还是因为利益,分道扬镳。
这能怪刘龙仙么?
汴州朝廷让他当河阳三城防御使,形同节度使,如今这样的乱世,谁可以拒绝类似的诱惑?
既然自立门户了,那么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李归仁长叹一声。
那么,他为什么不学刘龙仙,也顺势投靠汴州朝廷呢?
因为,方清身边,已经有了一大帮兄弟。这些人已经占据了关键位置,和方清之间颇有信任。
自己去了那边,也不过是当狗罢了,还是一条迟早要被烹杀的狗。
现在汴州朝廷已经不比从前,已经不需要去“千金买骨”了。
李归仁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作为夹在幽州与汴州之间的邺城,他只能投向弱的一方。唯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身的价值。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来得重要。
李归仁之所以要掘河堤,不是因为他轻视方清,恰恰相反,方清的厉害,他深有体会。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帮忙,史思明必败无疑!
到时候汴州军渡河而来,他或许连当狗的机会都没了。
“还愣着做什么,没点眼色!”
看着张通晤不动,李归仁不耐烦的对着其摆摆手。
“那个……末将告退。”
张通晤面色尴尬抱拳行礼道,随即转身便走。
李归仁才不在乎这种小鱼小虾怎么想,不过是个送信的而已,哪怕他知道对方会被刘龙仙教训一顿,是做给自己看的。
待张通晤走后,李归仁这才在桌案前安静思索。他闻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这种战场直觉,多次救了他的命。
只是,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李归仁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他倒在书房的软塌上,眯着眼睛,脑子开始放空。
这些时日提心吊胆,让他感觉身心疲惫。如今既然汴州军没有动静,那对方发难大概不会在最近了。
史思明大军已经在滏水陉附近扎营,自己这边随时有后援。只要不开城门,不与汴州军接战,方清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就算要死,那也是在史思明之后了。
李归仁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这样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李归仁慢慢进入了梦乡。
他隐约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方清和史思明二人在战场上各自带兵,打得昏天黑地,部曲死伤惨重。而自己的部曲则因为没有参战,毫发无损。
梦中,李归仁看到自己大破汴州军,又把史思明打得叫娘,最后俘虏了这两人。看到方清和史思明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李归仁不由得从梦中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