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活在后人心中就可以了。
若是心中无佛,修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庙宇,又有什么用呢?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老方啊老方,你是魔怔了啊。”
方重勇忍不住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
巨大的石窟不言不语,只是庄严而安静的矗立在这荒漠之中,一板一眼的盯着岁月如何流逝。
嗯,现在可以说点什么了
这本书呢,已经快到结尾了,整体框架一直都在控制之中,从未有过所谓“写崩了”的时刻,只是最后有些细节,被我省略了。
比如说吐蕃人内部的变化,一些战斗的细节描写等等。
最后为什么会安排吐蕃赞普出马呢?
因为吐蕃国内政治的第一条主线赞普与大论之争,以及第二条主线佛教与苯教之争,都要斗出一个结果来了。
伏笔起码在十几万字之前就有,比如说达扎路恭的行事方式,出征苯教贵族大面积死伤,佛教贵族都在后方等等,就连纳囊氏的那个人,也都是前后各种笔墨联系。
关于吐蕃背景中的每个人物都是出自真实历史,他们的立场也都取自各自原本的立场。达扎路恭历史上也确实去修佛寺,改信仰,这条大主线非常的稳。
反倒是吐蕃被小方收拾一顿之后一蹶不振,才是经典的痴心妄想。
赞普看到了战败的风险,在政治上有所取舍,以老练的政治手腕,去收拾残局。最后稳定局面,成为小方建立新朝的劲敌,这便是本书会提但不会细说的故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设想的固然是很好,但也要考虑天时地利与人和,以及对手的反应。
不确定与瞎忙活,才是人生常态。如何收拾局面,才显得出心智和手腕。
难道人生不完美,就不过下去了么?
对于老方这个人物,我选择的是用各种侧面描写,讲述他的立场与想法,当然了,有些地方要细品。老方为什么要自尽,为什么最后会安排在那个石窟里面,为什么他不去当个什么“太上皇”。
都是依照原本的人设。
刚烈生猛,宁折不弯,盛唐不复,以身殉国。
他是大唐的最后一个忠臣。
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看似是喜剧,实则是悲剧的故事。
其核心主题,就是书中反复说过的“与其活到将来看到悲剧发生,还不如痛痛快快死在高光的那一刻”。
每一个人物,包括小方在内,都会受到历史的拷问。
功过是非,摊开在阳光下,一点点的晒干。
从篇幅上说,这本书大概会比预计的少20万字左右,为了保持前后的一致性和完整性,就不搞什么狗尾续貂,灌水吹牛之类的事情了。
完本之后,不妨再看一遍,很多未尽之意,应该能看得出来。
这本书消耗了我无数的心力,以及身上的气运。大概是因为屠龙术写多了,一直厄运缠身。下本书应该会轻松一点了。
至于未来的事情,那就交给未来吧。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负韶华,问心无愧即可。
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想提了。
第786章 金城定盟
金城在黄河以南,隔河相望的便是陇右锁钥金城关。
这座关隘的历史,比金城悠久得多。金城关周边有一系列黄河渡口,每个朝代数量不一,但无不是为了出征和防守金城关而设。
金城最初的设立,也是为了在金城关附近谋一个与之相望的犄角,为朝廷提供控制这里的治所,为商贸往来的旅客提供一个落脚点罢了。
在处置完河西的事务之后,方重勇留王难得及他本部人马镇守凉州,并在本地募兵,重建河西的防御体系。
自己则是带着汴州军主力返回了兰州,此刻季节已经从初夏转到了秋收。兰州本地百姓在田间收割,一副忙碌景象,似乎压根没有受到吐蕃人的影响。
方官家带着禁军出征河西,并将其重新收入大唐怀抱,打通了前往西域的道路。边镇百姓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好似穿越回了几十年前的开元时代,那个唐军想揍谁就揍谁的光辉岁月。
至于战争的正义性,他们丝毫不关注。唐人的自豪感,让他们不想去深究大唐在周边四处劫掠奴隶有没有合理性。贩奴的隐性好处,让他们对这些事情的黑暗面避而不谈。
当年方重勇在沙州看到有个大娘,十七匹绢就买了个叫“绿珠”的十四岁胡姬。敢起这个名字,想来姿色应该是不错的。
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在那些家国理想的叙事背后,都是赤裸裸的利益纠葛。
只不过,现在的局势,远远没有边镇百姓想得那般稳固。
斥候来报,吐蕃在鄯州大兴土木,建设了一连串的城寨城堡,花费之巨,以西北这样的生存环境与运输条件来说,殊为不易。
用举国之力来形容亦是不为过。
河湟谷地的面积虽然只占后世青海省面积的百分之八,却贡献了本省百分之九十的粮食产量。方重勇揣摩着,赤松德赞此举,可能并不是为了扩张,而是为了稳固政权。
别看增加的这点粮食好像不起眼,对于吐蕃这个体量的农奴制国家好像关系不大。
但实际上,有时候就是多了这么一点增量,从每年无余粮到有存粮,就能保障一个自然灾害极多的高原国家渡过难关。
他们争夺这块地方的决心是无与伦比的!
这天秋高气爽,是约定与吐蕃会盟的时间。
而会盟的地点,正是金城对岸的金城关外。
选择这里会盟,方重勇心中是有点不舒服的,在他看来,应该在更西面的鄯州城下会盟才对。他就是想签一个“城下之盟”,只可惜被吐蕃方面严词拒绝了。
陇右节度使的原管辖地段多山地,且贫瘠交通不便。拿着精兵去攻,得不偿失,且补给线极长。不攻,兰州与河西交界这块地方,就像是人的咽喉一样,很容易被吐蕃人锁喉。
方重勇权衡再三,不得不放弃了攻打鄯州的计划,一句话,他压根耗不起。拿下了将来也未必守得住。
守住这里,需要一个开元时期的盛唐。如果没有这样的国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将力量耗费在无谓的地方。
方重勇身后,一队重甲兵全副武装列阵,不远处还有一队精骑随时准备冲锋。
他们都看到了远处一支队伍缓缓朝这边走来,步伐稳健。
“官家,对面的都是精兵。”
车光倩在方重勇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
方重勇大马金刀的坐下,左手边便是黄河涛涛,激流在拍打岸边的礁石。他面前摆着一张香案,上面摆着三牲和一个香炉。
与吐蕃“歃血为盟”,其中含义,只能说懂的都懂。
那支队伍靠近,在一箭之地停了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唐人锦袍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用生涩的汉话对方重勇抱拳行礼道:“鄙人尚赞摩,吐蕃大论,拜见方官家。”
这位新任的吐蕃大论,面对方重勇态度十分谦卑恭敬,这让方官家感觉有些奇怪。
大论在吐蕃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可是非常明白的。
担任这个官职的人,有实力可以直接掀翻吐蕃赞普!其权势远远高于汉人的宰相。
“赤松德赞呢?会盟为什么是你来,而不是他来呢?”
方重勇微微皱眉询问道。
赤松德赞议和的诚意是有的,稳固吐蕃国内的政局,更是非常急切,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玩什么“欲擒故纵”。
尚赞摩面露惊讶之色,随即抱拳说道:
“官家,您在大唐国内,地位与吐蕃大论无二。您在金城关摆好了香炉与祭品,那么由鄙人这个吐蕃大论与您签订盟约,乃是兵对兵将对将,并无不妥。
若是赞普来此,那么大唐亦是要天子来签,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呀,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呃,听到这话,方重勇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你说尚赞摩说的没道理吧,人家说得头头是道,逻辑上毫无破绽。
但你要是听了他的鬼话,那就是中了赤松德赞的奸计了!
将来换一个大论,赤松德赞就能立刻翻脸不认人:你和大论签的盟约,跟我这个赞普有什么关系?那位大论都下狱了,他出卖吐蕃利益巴拉巴拉。
方重勇都能想到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吐蕃国内换大论可是换得很勤快的,也就比基哥换宰相稍稍缓和一点点而已。
“赤松德赞不来,我看这盟约不定也罢!”
方重勇站起身,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掀翻!
方重勇身后丘八全都搭弓上弦,用箭矢瞄着尚赞摩。
这位吐蕃赞普身后的亲兵,亦是举起弓箭瞄准方重勇,一时间本来还相当轻松的气氛,顿时紧张到要爆炸。
“官家,您这是什么意思?”
尚赞摩面色不悦问道。
“哼,赤松德赞若是有诚意签订盟约,他就亲自来此。要不然,那就继续用刀剑说话吧。”
方重勇冷哼一声,轻轻摆手。
身后亲兵放下弓箭,只是列成盾墙,让开了中间的一条道。方重勇带着身边几个亲信,转身便走,不作丝毫停留。
尚赞摩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叹了口气,也命令身边亲兵将弓弩放下,别再丢人现眼了。
“这点小聪明果然是瞒不过方清。只是,他当年那般痴愚,如今却狡诈如狐,是何道理?”
尚赞摩小声嘀咕了几句,他非常确信,这位自己曾经见过无数次的“孩童”,已然忘却了当年的事情。
方清压根就没有认出他来!
一天之后,尚赞摩回到了湟水城,城外正在大兴土木,建造一座佛寺。
见他回来,正在观摩寺庙建造的赤松德赞询问道:“会盟没有完成么?你回来得有点早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甚至带着一股女性特有的柔弱。不过赤松德赞无论怎么看,都是男子无疑。
这位赞普的性格,可以说是以柔克刚的类型,政治手腕非常成熟。
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尚赞摩内心对这位赞普是非常敬畏的。
畏惧多于敬仰。
“回赞普,方清得知您不去签订盟约,立刻掀桌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