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二人身上。
萧雪葵面无波澜,祝荷没说话,她便纹丝不动,只是用大拇指推了下剑柄而已,连珠则抹了下鬓边的银饰,神色温柔。
骆惊鹤沉默不语,晦涩阴郁的眼神落在薛韫山身上,少顷别开。
反应最大的是长河,她气死了,恼声道:“喂,你这臭小子,干什么?话也不说就抱妹妹,也太唐突了!”
“赶紧给我松开!”
倘若长河眼里藏刀的话,薛韫山已被千刀万剐。
然而薛韫山置若罔闻,不仅不松开,甚至抱得更紧了,没有人可以再抢走祝荷。
见薛韫山仍旧搂抱祝荷,长河咬咬牙,伸出手用力拽薛韫山。
“下来,臭小子,给我下来!”
薛韫山感觉自己要被拉开,顿时心慌意乱,本能把脚也缠上去,整个人几乎挂在祝荷身上,宛若紧紧缠绕树枝的菟丝花。
“我就不松开!”薛韫山出声。
长河瞪大眼睛,气急败坏,使出吃奶的力气拽薛韫山的后领。
二人极限拉扯,有火药味蔓延。
盖因长河扯得十分用力,祝荷也不受控制前进,她无奈道:“好了,韫山,你先下来,莫叫人看了笑话。”
祝荷一发话,薛韫山只好依依不舍跳下来,眨巴水灵灵的眼眸,小声道:“对不住,祝荷,我就是太想你了。”
骆惊鹤披风下的手抬起又放下,无人察觉,只有连珠睨眼骆惊鹤,亦是无声无息。
长河怼上去骂道:“薛韫山是吧,你大庭广众之下搂抱妹妹,成何体统?还不经过妹妹同意就抱,实在无耻!”
薛韫山抿唇,把反驳长河的话埋在心里。
连珠上前道:“小荷,还好吗?”
祝荷:“我没事,韫山,先与我换房吧。”
话音未落,连珠瞧见祝荷衣襟略乱,十分自然地给她理了理衣襟,捋平褶皱。
薛韫山:“好!”
长河道:“妹妹,他这属实是个登徒子,保险起见还是去下家!”
薛韫山登时急了:“泉州就属福禄客栈最好,特别是天字上房,无论从哪一方面俱是完美,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掌柜的机灵,附和道:“公子说得对,我敢打包票,这泉州就属我福禄客栈最顶尖,诸位一看便是贵人,贵人自当要住最好的房间,如此才配得上诸位的身份不是吗?”
长河不吃这一套,但考虑到祝荷,她难免考量。
这时,祝荷道:“姐姐,你误会了,我知道韫山为人,他就是没控制住情绪,人还是不错的。”
听到祝荷夸奖他,薛韫山眉开眼笑,心里那一点委屈和愤然消弭。
“是吗?”长河半信半疑,不过既然祝荷开口,自然要顾及祝荷的面子,暂时不与唐突的臭小子计较了。
长河:“喂,薛韫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唐突无礼的举止了,没有下次,听到没?”
薛韫山:“我记住了,姑娘,你放心,对了,不知姑娘名讳?”
长河故意拿架子,哼了一声。
祝荷微笑,小声道:“她是当朝郡主长河。”
薛韫山愣了一瞬,行礼,正经道:“草民见过长河郡......姑娘。”
长河扬起下巴,装出居高临下的模样:“嗯。”
“那这位姑娘是?”
祝荷:“萧雪葵。”
“萧姑娘。”薛韫山躬身行礼,止不住高兴。
薛韫山与祝荷再度相逢,心情极为亢奋,一直试图黏在祝荷身边嘘寒问暖,然后祝荷就被长河推进房间,完全不给他机会。
“妹妹要休息了,你一边去,不要叨扰妹妹了。”长河道。
薛韫山恭敬道:“好,长河姑娘,若有事就到对面房间叫我。”
话音未落,长河已经关上门,居然在对面,果然居心不良,她要守护好妹妹!
关门的声音不小,显然长河不怎么待见薛韫山,但薛韫山并不介意,因为他实在太开心了。
另一方面,只有他努力,有朝一日祝荷的朋友会认可他的,只要和祝荷的朋友搞好关系,也能进一步靠近祝荷。
不过......回想适才的情景,长河郡主,大理寺寺丞骆惊鹤,还有两个气度不凡的姑娘......高兴之余薛韫山亦有担忧与危机感。
祝荷还曾与周玠以及过世的渡慈法师有牵扯,对比他们,他自己好像就只是有点钱而已......
其他与祝荷有过纠葛的男人应当还有许多,只是他不知晓。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薛韫山,你也不赖,幸好当初没有再不顾正业,在家族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手里有了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管如何,薛韫山俱下定决心要缠着祝荷一辈子,他就是喜欢她,哪怕过去这么久,这份感情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更加浓郁。
收敛心思,薛韫山忙去找掌柜的,先是给了好处,继而安排掌柜的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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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荷一共订了五间房,祝荷与长河住一间,连珠、萧雪葵以及骆惊鹤各住一间。
“妹妹,好想你啊。”长河抱住祝荷。
祝荷:“姐姐,我也想你。”
长河抱着祝荷一顿腻歪,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疤,长河可心疼了,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一下。
“很难看吗?”祝荷问。
“哪里难看了,我就是心疼妹妹你,疼不疼?”
“疼,不过已经过去了。”祝荷道。
长河:“这疤痕能不能消啊?”
祝荷:“阿珠每天有帮我抹药,伤疤已经消了不少。”
“我还是写信回去给母亲吧,宫廷里有专门祛疤的膏药,效果特别好。”长河道。
祝荷:“没事,阿珠的药也是极好的,她专门给我找药材熬做的。”
“好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忽而,外头响起敲门声,长河拉下眉眼,以为是薛韫山死性不改,急忙跑过去开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责怪:“薛韫山都告诉你不要来了。”
连珠道:“是我。”
长河顿感尴尬,咳嗽一声道:“哈哈,对不住了,连大夫,我以为是那南风馆小生呢。”
“南风馆小生?”连珠一头雾水。
长河道:“就今天冒昧的臭小子。”
连珠失笑。
“连大夫,你来作甚?”
连珠:“检查伤疤,给小荷抹药。”
“那你快进来。”
进入房间后,得知连珠意图,祝荷道:“我等会要沐浴,沐浴后再抹药吧。”
连珠:“好。”
长河:“连大夫,妹妹这个伤疤还要多久才会消?”
“约莫再坚持一月。”连珠道。
“麻烦你了,连大夫。”
“不麻烦。”
连珠问祝荷:“小荷,今日累吗?”
祝荷:“还好。”
三人闲谈一阵,外面的小二提来热水说沐浴的水准备好了,长河笑逐颜开,美滋滋开门接水,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兑好两桶汤水后,长河本来想和祝荷一起洗澡,谁知道肚子突然疼起来。
意外乍出,长河想与祝荷洗澡的美梦破碎了。
长河气得身体发抖,恨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面目扭曲去了茅房。
“你要沐浴了?”连珠问。
祝荷点头:“本来姐姐要和我一道洗的,没想到她突然肚子疼。”
连珠笑了笑:“我去给你拿衣裳。”
“没事,我自己来。”
“我来,你先去沐浴,当心水凉了。”
当连珠拿好衣裳去屏风后面,祝荷刚好入浴桶,连珠把干净的衣裳放在架子上,接着过去给祝荷扯下簪子,把长发铺在水面上。
从连珠的角度,依稀看到长发下白皙滑腻的肩膀,稍微乜视,便可窥见祝荷打湿的锁骨。
连珠扎起袖子,轻轻抚摸祝荷的长发,他摸得非常细致温柔,仿佛是在触摸祝荷的皮肤与骨肉。
隔着一层薄薄的发丝,连珠感受到祝荷皮肤细腻柔软的触感,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
“阿珠?”祝荷疑惑道。
连珠说:“我伺候你沐浴。”
祝荷:“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我来。”连珠用瓜瓢舀水打湿祝荷的头发,旋即十指插进发丝里轻轻按压其头皮,力道适当,极为舒适。
祝荷没再抵触,闭眼享受连珠的按摩。
水汽朦胧,洗好头,连珠一面舀水浇祝荷露出的肩头,一面拾起香胰子递给祝荷。
“多谢阿珠。”祝荷拿过香胰子擦拭手臂,水珠在雪白的皮肤上滑动,淡淡的香味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