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那会,可是各地求着咸安府,想买好用的器械物件。
但如今这个美名却是曲夏州的。
让人如何不窝火。
提起跟咸安府的交际,都要追溯到洽谈油菜买卖那会。
当时前来谈合作的,正是差点成为纪楚上司的咸安府户司安左都事,也是如今的咸安府户司主事。
纪楚跟他交集不多,但这位是蔡夫子的好友,两人多有往来,所以大概知道他的近况。
要说曲夏州,乃至整个陇西如今都有种油菜的,对他们几个地方来说,已经算正常收益。
经过这几年发展,几个地方的油价也很平稳,买卖到周围各地价格也不贵,也跟当初安都事的洽谈有关。
现在都说,陇西油价看右道,右道油价看曲夏,就是因为当初大家定好的议价方法决定的。
按理说奠定了这样的基础,安都事居功甚伟才是。
可听蔡夫子说:“他们衙门那边不太满意,觉得油菜籽的价格有下降空间,还觉得他们是买家,所以定价权应该在他们手中。”
当年安都事回去,就被上司训斥过,觉得他办事不力,没有给好脸色。
事实证明,他们商议出来的方法,或许让磨油作坊没有惊天利润,但各地种油菜的农户却是能得到实惠的。
不会让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因为这件事,那就罢了。
安都事顺利升为户司主事。
偏偏安都事跟蔡一繁关系不错。
曲夏州刚扶持数科那会,他们那边便后悔了。
发展到如今,更让人不可思议。
听说曲夏州工业作坊园的税收,已经超过油菜加上棉花,甚至主粮的田税,更让人坐不住。
“你当时怎么不力荐蔡一繁做官学夫子啊。”
“你跟他关系那样好,为何不能让他回来。”
“就是,安都事,你再去努努力?”
安都事哪有脸努力。
他又不是没去过曲夏州官学,又不是没见过蔡夫子的伯乐纪楚。
当初纪楚力排众议,要让匠人进官学当夫子,还为此专门要一个官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着急。
那会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妥当。
现在做出成绩了,开始羡慕了,开始要人了?
大家谁有这个脸?
能跟蔡一繁继续做朋友,都是人家大度。
蔡一繁出的那本书,他也看了,这才明白人家有多少学问,根本不比他们这些科举出身的人差什么。
在数科的造诣上,远比他们厉害得多。
歧视非科举出身的人,确实是他们的错。
其他人却不管那么多,就指望安都事说说情,看看能不能让蔡一繁回来,在咸安府也建个工业作坊园。
或许分给他们一些订单也可以。
实际上,蔡家基本已经搬到曲夏州,彻底在那边定居,根本不可能回来。
人家在那边有学生,有朋友,还有同僚,何必再回来?
总结来说,永锦府觉得曲夏州抢了他们陇西第一的名头。
咸安府觉得曲夏州占了他们工业美名的称号。
然后影响他们升迁。
廖知州,纪楚,景主事听了之后都沉默了。
两人齐齐看向纪楚,意思很明显。
这分明也是对纪楚的嫉妒啊。
先是升官,然后又给了朝请大夫的名头。
所以各地躁动不安,觉得这些功绩若在他们那,他们也能升迁这样快。
纪楚岂会看不明白,如果直接针对他的话,那也就罢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身边人都会帮忙反驳。
偏偏是针对卓主事。
而且卓主事这事做得确实不算妥当。
各地前来寻求帮忙,他只字不回,有逃避的嫌疑。
廖知州道:“咱们州户司的差事他做得很好,也能胜任这个职务。”
潜台词纪楚跟景主事都明白。
就是对外不太行。
还是那句话,这若是个普通的州,卓主事完全够用的。
偏偏曲夏州在风口浪尖上。
大家只觉得他们曲夏州官员好升迁,也不看看大家都要做多少事?
哪个不是起起伏伏的,颇受折磨。
如今不回各地的信件,都会被拿出来指责。
卓吉利赶来的时候,连连叹息,他身后右都事谢富安慰道:“大人,您不用太担心,这次肯定是要想个解决的办法。”
“能有什么解决之法,他们想要更多缝纫机,还想先拿到,根本不可能。”
“原料不够,都说多少遍了。”卓主事心里打鼓,可还是把实情说出来。
别看内里的细节他说不明白,可事情的根本,就在于订单太多,不能满足所有人。
而且原料不够,大家再怎么挣,都是那个结果。
而且工司景主事那边还有更重要的话讲。
“剩下的矿产也不太够了。”景主事直接道,“等到年后,肯定匀不出商业订单的。”
曲夏州干脆把冲突的两种订单,称为商业订单,以及火器订单。
卓主事则道:“完了完了,我完了。”
更有人要弹劾他了啊!
廖知州还在补刀:“永锦府跟咸安府还算小麻烦,咱们到底离得近,可以好好说。”
“江浙那边的织造局已经上书到京城了。”
廖知州跟新皇的关系自不用说。
看来是新皇那边私底下透露的。
说是影响了明年四五月份布匹出海,订单已经签下,倘若不按时交货,就要赔偿一大笔。
更说已经多次给曲夏州户司主事写信,但一直没有回应。
还是那句话,平临国承平日久。
除了边关之外,很多人对打仗没有概念。
这也是去年曲夏州百姓极为恐慌的原因。
大家都觉得根本打不起来。
实际上,越是这种想法,越是危险。
否则为什么想要重整武备的事,会极为难做。
因为真的会打仗这件事。
被边关将士们挡着,一挡就是几十年,根本没人发现,如今的和平是用什么换来的。
更意识不到,再不发展军备,那就晚了。
其实即便是曲夏州的官员,也不是各个都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身处更安全地方的官员百姓,自然更是如此。
这才有朝中的各项角力,也有大家疑惑,为什么不先赚钱,为什么不再等等的疑惑。
也并非是大家蠢笨,实在是目光所限,承平日久,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打仗了。
卓主事一屁股坐下来。
他没有回复的信件里,还有这个?!
江浙的织造局每年贡献大量税银。
他怎么把这位也得罪了。
廖知州稍稍摇头,没有再说,只道:“火器订单不能停止,边关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的。”
“商业订单也要解决。”
纪楚看看廖知州,上司都是即要又要,果然一样的!
不过廖知州喊他们过来,也是寻个解决之法。
纪楚没有多说,则是看向景主事。
依照景主事的聪明,他必然有方法,可对方反而看向纪楚:“这事,要纪通判帮忙。”
两地官员弹劾。
加上原料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