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对我们有恩,别说钱不多,就算不给钱,难道我们就不做了?”
“赶紧滚,你家订单我永远不接了!”
但凡把作坊搬到工业作坊园的,哪个不是因为纪大人,日子才过得好起来,还备受尊重?
就连他们家孩子如今去数科学习,那也今时不同往日。
在他们这说纪大人不好,是不是等着挨骂?!
这商户本就是说说,谁料话一传开,整个作坊园,没有一家再接他的订单。
就连之前的单子也不做了,宁愿给他家赔钱。
气得这人骂骂咧咧离开,还说一定会报复回来。
此事闹出来,也让前来曲夏州州城的商贾们明白了。
最近一段时间,想要缝纫机跟链条机,是极难的事。
可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却一无所获,这也不合适啊。
州城酒楼里,一群外地商贾连连叹气:“本想着他们这做事靠谱,没想到横插一杠子,做什么火器。”
“那些作坊也是,宁愿不赚钱,也要做官府要的物件。”
其实本想说纪楚的,但这人没敢,只好用官府代替。
“其实还是有货出来的,就是比较少。”
“说是按照订单前后顺序排,等我们拿到货,到猴年马月了。”
“反正我家是一定要买到的,明年四五月份装船,买不到缝纫机,货物肯定不够。”
四五月份装船?
不少人都看过去,惊讶道:“你家做海外买卖的?”
“是啊,海外不少小国,最喜欢咱们的布匹,需求极大。”
沿海一带在做外面的买卖,大家都知道。
可多数人还没接触过。
又听说那边银矿不少,把货物放下,直接能拉银子回来,更让人艳羡。
转转手就是大买卖,怪不得他家着急。
各地船只想要启航,不是看东家的意思,是看风向看天气,错过一季,就要再等一年,怪不得他家着急。
众人感慨连连,看向彼此的眼神,忍不住带了戒备。
这都是跟他们抢缝纫机的人!
必须想办法比过他们!
这些商贾能在各地做大买卖,甚至还有能航海的商船,家里必然不一般。
既然明面上的手段使不成,只能让背后的大人物们走动走动。
于是,虽说是冰天雪地的西北十一月份,还是有无数书信送过来。
想要曲夏州廖知州,户司主事,工司主事帮帮忙,让他们提前拿到货。
当地人还感慨:“以前到十月十一月,咱们街上都没什么人了,尤其是下面各县。”
“现在好了,道路修好,穿得暖和,什么时候街上都有人在做事。”
这也不是抱怨,毕竟在家待个三四个月,谁也受不了,还是如今的日子好过。
卓主事却看着一沓没拆的信件,忍不住道:“放在以前,十一月道路不同,通信基本就断了。现在通信方便,就给我出难题。”
谢富实在没办法,小声给上司出主意:“大人,这么多书信,不能不看吧,不管能不能行,总要给他们个说法。”
卓主事有些焦躁,竟然有点想发火,最后双手一摊:“晚了,一两月都没处理,现在再管,也没用啊。”
户司这边把事捂着,装作看不到,其实也好理解。
能处理还好,处理不了,就等事情自己消化。
按理说,这也是事缓则圆,不能说卓主事这方法不对。
但如今的曲夏州毕竟不一样。
一座工业作坊园,就让它脱颖而出。
这里牵动太多人的生意跟生计。
停了缝纫机等物,对大家的影响太大。
等到廖知州都收到不少信件时,外面对工业作坊园减产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其中最为突出的,肯定是永锦府。
永锦府的官员直接道:“你们工业作坊园的不少道路房屋,都是我们去修的,如今缝纫机却提供不了,这合适吗?”
“不接订单就算了,怎么之前的订单还要推迟?”
“他们曲夏州欺人太甚!”
这当然是他们内部的讨论的,可众人越说越憋屈,只觉得这些年被曲夏州压制得太厉害的,实在难受。
以前提起陇西右道,最出名的就是永锦府。
他们生产出来的布料在整个陇西都极为出名。
曲夏州以前还不如咸安府,跟其他两个州比,同样毫无优势。
这几年过去,眼看着曲夏州越来越好,今年的税收相比,已经超过永锦府了。
税收比不过,人才也比不过,多少厉害是数科学者,以及厉害的工匠,基本都往曲夏州跑。
说什么离得近,那边对工匠还好,肯定过过去啊。
如今谁人不知,养好工匠跟数科学者,就能有新发明?
平临国其他地方,已经逐渐有新发明了,做出来的东西都很好用。
要问官员们,为何注重这件事?
自然因为他们这些长官的评比,都靠这些政绩啊。
否则为何每年都要比较,为何还要把陇西右道拿过来说事?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是什么?
这是断他们的官路!
断他们升职的路!
再加上前段时间,纪楚还被皇上特封为朝请大夫,很让人眼红啊!
看着人家曲夏州的官员,一个个手握政绩,任期一满,必然升迁。
听说人家下面沾桥安丘两个县的县令,今年任期也满了,直接被调到要职。
再多看看他们?
多少年都没变动了。
就连从曲夏州调到永锦府的学政,听说都有更好的去处。
为何?
因为那位学政,就是最开始同意曲夏州数科自己发展的那位大人!
现在多少地方,都求着他过去?
一想到这,不少官员只觉得心里难受。
都是当官,凭什么他们那么幸运,能在曲夏州?
“尤其是卓吉利,他的运气太好了,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遇事就会躲,可偏偏上司厉害,下属也厉害。”
卓吉利,就是曲夏州户司主事,现在什么信件都不看那位。
至于说的上司下属。
指的自然是如今在户部任职的裴大人,以及升为通判的纪楚。
就连现在的手下谢富,都是个聪明的。
听说户司左都事还空着,大把人抢着要去,这被挑出来的,肯定很有能力,还能继续辅佐他。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卓吉利运气好,还当了曲夏州户司主事。
再加上如今的永锦府不如曲夏州,很让人丢脸,还影响前程,这才有如此多的抱怨。
而缝纫机等订单延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大家的怨气都激发出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要让曲夏州给个说法。
临到年末,陇西右道的永锦府跟咸安府开始抗议。
觉得曲夏州的做法不妥当,一定要让他们先把自家缝纫机订单先做出来。
意思就是,你们要做火器,这事重要,我们肯定不阻拦。
可你们缝纫机等物的订单则要优先我们,不能按照订单的排序。
这算对我们的补偿!
而且你们户司主事怎么回事,提了多少次,他都不回信的?!
两拨人闹到廖知州面前,纪楚才知道这回事,再听听他们的抱怨,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事看似冲着卓主事,其实就是表达对整个曲夏州的不满。
永锦府那边还说,咸安府呢?
李师爷倒是明白:“您忘了,蔡夫子是他们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