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一会儿,他们便对低年级小学生是否能写出这样的作文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是背的范文,这次竞赛的题目很普通,背上一些范文说不定堵到题了。”
有老师附和,但马上有人提出质疑:“反正我没有看过这篇范文,你们看过吗,或者看过类似的。”
所有人都摇头,他们五六个人都是教小学的特级教师,市面上的作文书就那么多,总不能没看到过这篇特别的作文吧。
不过又有人提出新想法:“那有没有可能是这篇作文没有发表过,我们当然看不到,但却是某个写作能力很强的人写的呢,只是参赛学生把它搬到了试卷上。”
倒是有这种可能性,老师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给这篇作文打分。
有人提议:“我们要是知道这个小学生是谁,问问他的老师,不就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了嘛。”
立刻有人反对:“我们阅卷为了保证公平性跟保密性,看不到考生姓名跟信息,甚至只知道是低年级,不知道到底是几年级,不可能因为这一篇作文破例,不能只看这一个考生的信息吧。”
大家商量的结果是绝对不能看考生的信息。
阅卷组组长张老师拍板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认真对待这篇作文,不能觉得低年级小学生写不出来,就认为是搬运到试卷上的,不能给文抄公可乘之机,也绝对不能埋没写作的好苗子,我们都去翻翻作文书,不如不能证明这篇作文是抄的,那就应该实际水平给打相应的分数。”
——
下午,舒苑专门往路城出版社跑了一趟,拿到了出版社送给她的挂历,她迫不及待地展开看,果然跟五寸相片比,还是大幅图画更震撼,她把每个天然大美女都拍得明眸皓齿,美不胜收。
她想挂历要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美的追求,才能让人有购买动力,起码这本挂历能够做到。
“卖得怎么样?”舒苑问。
严寒柏说:“这三本挂历在供销社跟书店卖得都还不错,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等到年底再看看总得销售情况,不出意外,明年还要拍,你帮我想想拍摄主题。”
严寒柏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青年,本来不想出版什么都是大美女的挂历,但现在看能给出版社带来不少经济效益,他还挺有成就感。
跟别家的挂历相比,他们的拍得更精美,第一年拍挂历是摸着石头过河,可舒苑有很多创意跟想法,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让他的工作更顺畅。
舒苑最想把挂历拿给陈载看,但他今天没按时下班,她只能先把挂历给小满跟李红霞看。
小满眼睛瞪大,惊呼:“哇,妈妈拍得照片这么好看!”
小家伙对挂历非常好奇,他觉得挂历很高级,纸张摸起来很滑很厚,从头到尾把挂历翻了一遍。
李红霞也连声赞叹:“真不赖,你妈拍得照片越来越好。”
舒苑很自豪:“本来没这么好看,我一拍,再印到挂历上,就这么美。”
等他们俩看完,舒苑把挂历又卷了起来,说:“等你爸回来给他看。”
小满的眼睛又睁得圆溜溜,妈妈这语气不对劲啊,她不会想给爸爸挖坑吧。
娘俩吃完晚饭回家,陈载九点才回来,他说已经吃过晚饭,舒苑给他泡了半杯奶粉麦乳精。
“小满还不去睡觉?”陈载问。
“我一会就睡。”小满说。
他在等着爸爸回家,爸爸还没看到挂历,他怎么能睡呢。
等三人一块儿去书房,看舒苑把挂历从桌子上拿起来,小满就觉得妈妈要搞事,果然他见妈妈拉了椅子坐到爸爸旁边,举着手中的挂历说:“给你看好东西,大家都爱看,你肯定也爱看。”
小满默默地啊哦一声,搞事儿开始!
陈载淡淡地扫了挂历一眼,问:“你拍的?”
舒苑把挂历展开,一张张给陈载翻看:“对,我拍的,你看看这些大美人咋样?”
客观评价,拍得很美,等翻到第五张,舒苑笑盈盈地说:“好看吧,看入迷了吧。”
“作为女性,我爱看大美女,你呢。”舒苑问。
陈载:“。”
他没兴趣,要不是舒苑拍得,并且一张张翻给他看,他根本就不想看。
他自己不会买挂历,不需要,也不想看。
小满满脸警惕,妈妈这些问题就是搞事儿。
接着舒苑问:“是我好看,还是照片上的这些大美女好看?”
陈载:“……”
很好,难怪这么殷勤地翻挂历,不只是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小满的小脑袋中开始敲警钟,爸爸这个问题很危险呐,他马上就跑到陈载另一侧,给他提示:“爸爸,妈妈不仅把这些姐姐拍得很好看,她自己也很好看,妈妈是个很会表现美的摄影师,非要比较的话,还是妈妈更漂亮。”
舒苑抿着嘴笑,小满这回答很完美啊,可以去答记者问了。
跟他惜字如金的爸爸不一样,小满表达能力很强。
陈载从不关注外表,非要评价的话,他觉得舒苑拥有鲜活的、生动的、明媚的灵魂,他觉得她很美。
当然,舒苑长得很好看。
但他说不出来“你好看”三个字。
陈载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掀动挂历,说:“我都看完了,你拍得很好。”
舒苑把挂历拿开一些,坚持不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满双臂搭在桌子上,侧头看向陈载,着急地说:“爸爸,你就说妈妈长得好看很难吗?我觉得我妈最好看,你也得觉得你媳妇最好看。”
小家伙早就发现了,他爸嘴硬。
舒苑唇角快扯到耳朵根,看挂历美女都能像老僧入定,凭实力单身的人就是不一般。
不为难他,舒苑又说:“行,我不问了,你爸的人生真是没啥乐趣,连挂历美女都不爱看,挂起来吧,挂哪里好啊。”
陈载松了口气,连忙说:“别挂了,你自己保存。”
那么大张的照片挂在屋里特别有存在感,没必要。
舒苑把挂历重新卷起放到桌上,招呼大儿子:“走吧,小满,快去睡觉。”
小满很意外妈妈竟没追问,危机解除,但他还是要当爸爸嘴替,说:“妈妈,爸爸就是嘴硬,他肯定觉得你长得好看,要不他怎么只看你,不看挂历上的姐姐呢。”
还是大儿子嘴甜,舒苑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咱们都了解你爸,要不我怎么不问你爸了呢,走,咱们去睡觉。”
小满麻利地跑回卧室去睡觉。
十点半,陈载回到卧室,摸着黑换睡衣,突然想看看舒苑,伸长手臂拉灯绳,站在床边看她。
她侧躺着,睡得很安静,散开的海藻如海藻,皮肤白皙晶莹,有健康的光泽,长睫在眼窝处投下阴影,淡红的嘴唇看起来很软,可是却经常拿各种玩笑逗他取乐。
发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陈载精致的喉结微微滚动,赶紧关灯,迅速坐到床上拉开被子躺好。
第73章
沈修远已经上头, 不用人再撺掇,他高低要看看舒苑讲课水平,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他自己去听课, 他不懂摄影, 但他可以从方方面面,比如课程内容设计、课程结构是否清晰、学生反应等评估舒苑的能力跟水平。
只要是个草包,在他的火眼金睛面前就无所遁形。
他一旦判定舒苑水平不行,一定要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包括但不限于让新闻系主任知道她误人子弟, 跟学校反应教师聘用存在问题,等等。
戴淑芳趁机撺掇:“新闻系系主任是不是老糊涂了,赶紧跟学校说, 别聘用舒苑这样的老师,得耽误多少学生啊, 我都看不下去。”
接下来的课是实操课,到下一节课, 他才能去听课。
于是舒苑这天的课堂出了点小意外,上课开始两分钟后, 有人推开后门, 脚步匆匆地走进教室。
舒苑本来以为是哪个学生迟到, 学生们上她的课特别积极, 已经多节课没有发生过迟到现象,定睛一看,惊讶到连说话都卡顿了一秒, 来人居然是沈修远。
她跟沈修远完全不熟,不了解,只是认识。
舒苑以为他找她有事,没想到沈修远直接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 打开笔记本跟钢笔,推了推眼镜,直视前方,做听课状。
旁听?蹭课?还是来找茬?她跟沈忠诚又不联系,一个老教授为什么要来找她的茬?
要是别的教授来听课也就罢了,可他是沈忠诚的老爹啊,尤其是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的情况下,她不能不受干扰。
开始的时候难免慌乱,可是舒苑算是稳住,继续按照她的教案教课,声音平稳,节奏正常,同学们都没看出端倪,不过有学生往教室后面看,见有眼熟的教授来听课,以为是学照相技术,觉得新奇,但没往心里去。
舒苑在研究沈修远的时候,沈修远正捏着手里的表格,是他数易其稿精心设计的打分表,这份打分表客观、公正、科学,他要给舒苑打分。
舒苑在保持了一会儿正常的讲课节奏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只见沈修远听课比一般的学生还认真呢,搞不明白他到底为啥来,决定抽出点时间大大方方先发制人。
“我现在要进行提问,请大家想一想,在低光环境中,如何调整相机设置来平衡噪点和细节的损失?我们今天课堂来了个特别的人,沈教授来回答这个问题好吗?沈教授?”舒苑的语气自然,像是寻常提问,毫无挑衅意味。
沈修远惊诧不已:“……”
舒苑居然叫他回答问题!
出其不意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他不懂摄影,也许对专业人士来说,这个问题不难,可术业有专攻,他那里懂啊。
那些毛头青年的目光立刻刷刷刷地朝他看过来,居然在等着他回答问题。
舒苑可真会刁难人,还会故意气人,多亏当初她没嫁到沈家,要不得把他气死。
但他不能不理睬,不能胡乱说一通,也不能说他不会,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舒苑这点小心眼能难得住他?
他气定神闲地站起身,以有气度有涵养有地位的长者的姿态说:“你们上课,我就随便听听。”
说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意思是结束这个提问,并且从容得体地坐下。
本来以为这个处理非常完美,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学生都是啥眼神啊,还在看着他没收回视线,认为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教室里很安静,没人说话,可那些年轻的眼神里写的就是他不会的意思!
新闻系的学生真奇葩,居然这样看他。
有点窘迫,额角微微冒汗。
他是傲然走出教室,还是留下继续听课?他没想到有一天这对他来说成了个问题。
不过舒苑并没有为难他,找了个同学回答问题,然后继续上课。
沈修远竟觉得舒苑讲得很清楚明白,之前从来没接触过摄影理论的他全部听懂。
他在纠结中听完了整节课,并且很高效,很严谨地完成了对舒苑的评分。
手臂下夹着笔记本走出了教室,他非常苛刻,已经尽可能的打低分,但舒苑仍然及格,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地平心而论,舒苑讲课挺好,摄影理论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功底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