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载:“……”
沟通不畅,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聊。
他没放弃,又说:“随便聊几句呢,有没有啥大事发生?”
舒苑脸上带着欣喜:“陈医生,你就应该主动跟我聊天,你要是总能这样就好了,你看你现在看着一点都不冷漠。”
陈载:“……”
无效沟通。
算了。
她看上去并不觉得烦恼,是觉得只是小事儿,还是只是还是不愿意跟他说?
也罢,舒苑不愿意说很正常,毕竟他们只是共同抚养小满的合作伙伴。
舒苑有时候开他玩笑,甚至玩笑很过分,好像很愿意跟他接近,其实他们中间有距离,有鸿沟,她不像别人的媳妇那样,会依赖丈夫。
她才开过要跟他生孩子的玩笑,才跟他索要过拥抱,有时候他会想她的玩笑是否有认真的成分,现在看来她只是从他身上找乐子,其实舒苑对他是疏远的,两人有心灵上的隔阂。
陈载觉得他们这种合作伙伴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这将会是更健康密切的关系,但舒苑不乐意,那就算了。
舒苑没想着跟他同甘共苦。
或者因为他拒绝舒苑拥抱的要求?但他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不管怎样,他认为他们是共同体,要帮舒苑的忙。
次日上午,陈载到了医院,先去话务室给律师朋友打电话,然后才去办公室工作。
第50章
小满不知道父母在忙啥, 按照他的理解,妈妈得不到拍广告的机会可以,但是得而复失就让人遗憾, 爸爸哄不了妈妈开心, 他就要哄。
想来想去,他决定给妈妈做超级好吃的东西,糖葫芦。
糖葫芦在小满看来是美味零食,红彤彤, 甜滋滋,妈妈吃了肯定会心情愉快。
傍晚放学,先去摆摊卖菜的地方, 花一毛钱买了三斤多的山楂,小家伙自豪得很, 自己能挣钱就是好,随时可以花钱请妈妈吃好东西。
等摆完摊收工回姥姥家, 跟莫莫一块给山楂去籽。
莫弟动手能力差得很,人又懒, 就在旁边等着吃。
看舒苑在旁边看着, 李红霞吐槽:“你不用总盯着, 那么大的孩子, 用小刀还能拉手吗?”
舒苑笑着说:“妈你可真能操心。”
等吃过晚饭,糖葫芦串好,小满把木箱里的铜炉跟白糖都拿出来, 把白糖倒进锅里,加水熬制,小家伙熬糖浆的水平高得很,等糖浆冒泡, 倾斜铜锅,快速把糖浆泡泡沾在山楂上。
做出的第一根糖葫芦就给了舒苑,舒苑眉开眼笑,咬了一口后评价:“做的不比卖的差,糖浆沾得薄,脆,不沾牙,酸酸甜甜特别好吃。”
能吃上大儿子做的糖葫芦,感觉特别好。
小满师傅高兴得很,自己顾不上吃,继续往山楂上裹糖浆,说:“妈妈,秋冬有卖山楂的,你啥时候想吃糖葫芦我就做给你吃。”
舒苑吃着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说:“那我经常会想吃。”
小满嘴角使劲往上翘:“那我就经常做,妈妈,做糖葫芦简单得很呐。”
舒苑觉得遇到小麻烦,有人愿意哄,就是幸福。
小满得到了全家人的夸奖,说他可以去摆摊卖糖葫芦,小满满意关火收摊,举着自己的,边吃边问陈载:“爸爸,很酸吗?”
“有点酸,但好吃。”陈载明显是觉得酸,但他很捧场,吃完整根。
回家路上,小满心满意足地问:“妈妈吃了糖葫芦,心情有没有好点?”
“当然好,只要看到小满,我心情就好。”舒苑舒。
小满睁大眼睛:“哇,跟我一样,我看到妈妈心情就好。”
小家伙要把陈载拉进来,问到:“爸爸你呢。”
陈载说:“我看到你们两个,心情很好。”
好像确实如此。
他突然意识到,看到儿子心情好正常,但看到舒苑,他的心情也会很好。
可能因为她性格开朗,让人无法忽略吧。
——
街道办的张主任觉得胡卫华可真能惹麻烦,干啥不好非得造人黄谣,想不到他手下的干部能做这种事。
舒苑不依不饶,坚持讨要说法,电器厂一枝花名头可不是虚的,厂里的人都认识她,一旦她闹,好多人都得为她鸣不平,会搞得街道办非常被动。
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答复。
没想到,街道办居然收到了律师函,说是职工诽谤、造谣、污蔑,说得就是胡卫华给舒苑造谣的事儿。
张主任火气都搂不住了!
律师函是啥玩意?
街道办还是第一次收到,律师函里还提了几点诉求,说胡卫华涉嫌造谣诽谤,做不到的就向法院起诉。
律师制度刚恢复,在这年代还是体制内的有编制人员,有人认为他们是跟公检法对着干的,是挑公检法的错的。
胡卫华会吃官司,连累街道办!连累到他!
他立刻找到胡卫华,把律师函扔到她面前,没好气地说:“看看你捅的篓子。”
胡卫华傻眼了,律师函?去法院起诉?
她站起来,尽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说:“主任,我是整治作风问题,是街道办的工作,不能算污蔑诽谤,这是工作啊,主任。”
张主任气到头顶冒烟,厉声呵斥:“还嘴硬,你这是个人行为,我安排你干这项工作了?跟街道办无关,别想着把街道办拖下水。”
——
舒苑觉得这次维权效果出乎意料,本来她还想着得去第二次,第三次,没想到一次见效。
她还上着班呢,街道办的人往为民照相馆打电话找她,说张主任亲自处理此事。
舒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去了街道办。
没想到张主任跟别的工作人员对她都很热情,饼干厂宣传科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也在,本来她不想把饼干厂的人拖下水给她当证人,手头没证据就有点麻烦,不过看来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另外还有位律师,说他的主攻方向是妇女权益,会无条件帮她挽回清誉。
舒苑有点意外,都有律师知道这事儿了?消息可真灵通啊。
这个律师看起来很专业,彬彬有礼,还不收费,像是搞法律援助的,这年代有法律援助?她也没请啊。
不过有专业人士主动帮忙还是挺好的,比她自己来处理可容易多了。
胡卫华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颓败,她本来觉得小事一桩,谁没串过闲话?另外她还能打着整顿作风的名义,谁知道碰上舒苑这么个硬茬子,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是她大意疏忽,脑子一抽就干了这么件事。
当着舒苑、饼干厂宣传科的人,张主任还有她同事的面给舒苑道歉,不是简单的口头的对不起,是正式写了一份道歉书,当众念出来,另外还写了份检查当众念。
看胡卫华神情萎靡,完全没有平日趾高气扬的架势,舒苑觉得痛快,造黄谣的人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道歉,消除影响,接受法律制裁。
她要求并不高,这个道歉的阵仗可以,很正式。
张主任说胡卫华会再去趟饼干厂解释澄清,律师说他会监督,那还等啥,现在就去!
胡卫华脸色灰败,在饼干厂宣传科又做了澄清道歉,她的一个同事,饼干厂职工、律师都在场,舒苑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满意,她也不想把胡卫华逼向死角结大仇。
她想,胡卫华再也不会想不开找她麻烦,至于她表妹唐素凤也不是啥好东西,有机会让她吃点苦头。
傍晚,陈载难得按时下班,赶去家属院门口,小满在画糖画,舒苑正在跟大妈闲聊,不知道聊到什么,舒苑满脸带笑,大妈笑得见牙不见脸。
舒苑那点情绪全写在脸上,一定是心情愉快。
还有小满的糖画摊子附近总有小朋友,这个地方已经成了小孩玩耍的地点。
画糖画是件好事,能让小满慢慢学着跟小朋友打交道。
夕阳暖黄的光线洒落,看上去岁月静好。
胡卫华觉得完了,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这么丢脸过,感觉她成了街道办的笑话,张主任对她很失望,她在饼干厂同事面前颜面扫地。
她一直都是个干事,眼见有提拔机会,这下机会给了同事,她一辈子都得当个干事,还得干别人挑剩下的活,现在就有被挤兑的苗头,想想都憋屈。
不过好在没被开除。
她被唐素凤给忽悠了,唐素凤自己没本事对付舒苑,就来撺掇她,可把她坑苦了。
她专门去找了趟唐素凤,平时都是唐素凤扒着表哥表姐,没想到表姐来找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看到对方黑成锅底的脸,热情打招呼的话只说出一半就被堵在嘴里。
“以后两家断绝关系,别再来往,别叫我表姐。”胡卫华愤懑地说。
唐素凤不禁缩了缩脖子:“表姐,为啥要断绝关系。”
胡卫华冷若冰霜,不想解释,不想再搭理她,这门亲戚到此为止,愤然离去。
——
舒苑没想到饼干厂的拍摄还能有转机,本来是请年轻姑娘当模特拍照片,可照片拍出来厂里干部总觉得差那么口气,决定换五六岁的小姑娘试试,摄影师也换人,选来选去,觉得还是舒苑有想法,又找到她。
他们觉得舒苑对人像拍摄更有见解,拍得照片更灵动。
这题舒苑会啊,把小姑娘的半身像印在饼干盒子上,小姑娘一定要漂亮、阳光、美好,有辨识度,通过人物对饼干产生好感,好像买了饼干就拥有了甜美幸福的生活。
拍了也不一定会被采用,可舒苑还是重新燃起斗志,跟宣传科的人充分沟通,决定走时髦路线,就是梳齐肩卷发,洋气裙装。小模特脸庞圆润,眼睛有神,鼻梁挺直,这种造型驾驭得很好。
饼干厂想搞外贸,时髦路线对外国人来说应该更好接受。
跟饼干厂宣传科的人合作愉快,工作并没有因为造黄谣的事儿受到啥影响,对接人依旧有男有女,还是那几个,并没有尴尬或者沟通不畅。
只是等化完妆走向临时搭的摄影棚,模特小姑娘突然紧张,绷着脸笑得很僵硬,越给她示范越不自然,小姑娘总是调整不好状态,这时候幼崽摄影助理的优势便体现出来,工作人员也急,就让她跟小满先玩一会儿。
小姑娘对这个有条不紊忙碌的小孩很好奇,说:“你是你妈妈的摄影助理啊,这工作真时髦,我还以为你是来玩的,你真厉害。”
小满说:“你笑得很好看,让人觉得饼干都变得更甜了,你更厉害。”
“饼干真的会变甜吗?”小姑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