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擦了把脸上的汗,说:“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牛春草的脸色不禁一变,急声问道:“小刘,厂里发生啥事了?”
小刘的目光看向宋知南,一脸为难,欲说还休。
大家一起看向宋知南。
宋知南正色道:“刘同志,你说吧。”
小刘唉了一声:“小宋,你家出大事了。”
宋知南接着问:“什么大事。”
小刘说话吞吞吐吐,神情似有不忍。
牛春草比宋知南还急,催促道:“你吞吞吐吐地干啥呢?赶紧说呀。”
小刘终于说了:“宋同志,事情是这样的,你刚离开不久,你哥回来了,他不知怎地就跟你爸吵起来了,吵着吵着突然就发起疯来,用刀把你爸和你弟都捅了,你爸当场就……死了,然后你哥也自尽了,你弟现在在医院。不幸中的万幸,你妈当时去买菜了不在家,逃过了一劫。”
大家宛如石化,现场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牛春草才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小刘无奈地说:“牛大妈,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大家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安慰宋知南。
宋知南此时也一脸诧异,这个宋秋实果真祭天了?还连带着宋上进也跟着升天了?
众人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宋知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最后还是牛春草先开了口:“小宋,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宋知南摇头:“我没事,快走吧。我得赶回去看看我弟怎么样了。”
“对对,咱们快些回去。”
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匆忙赶路,回到家后,宋知南放下东西,直奔医院。
宋上进和宋秋实的尸体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李玉华病倒了,宋冬宝在住院,宋知春请假过来照顾李玉华,宋知夏照顾宋冬宝。
宋冬宝一看到宋知南来了,抱着她哇地一声哭了:“三姐,大哥疯了,他拿刀捅我,说要让我也变得跟他一样,我招他惹他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知南拍着宋冬宝的背好声哄道:“冬宝没事了,姐姐保护你。”
宋冬宝拽着宋知南的胳膊不停地说:“大哥太可怕了,他捅死了爸,血流得满地都是,他怎么可以这样?”
宋知南猜测宋秋实可能会压抑得变态,会妒忌宋冬宝,但她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他竟然直接动手杀人。
宋冬宝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带惊恐:“三姐,大哥还说他也恨你,还说要把你杀了,幸亏你不在家。”
宋知南有后怕但不多,她上辈子练得不多还能跟三个精神病同归于尽,现在练了这么久,宋秋实跟她动手,死的肯定不是她。
其实,宋冬宝和宋上进联手也未必打不过宋秋实,估计是事发突然,两人谁也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宋冬宝还在不停地说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亲兄弟之间哪怕再不和,也不至于到死人的地步吧?
宋知夏拿完药回来,一看到宋知南,眼圈发红:“知南,你说咱们家是怎么了?我从前天晚上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一片空白。”
宋知南说:“我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两人说着话,宋知春进来了,她一进来抱着宋知南哭:“三妹啊,你说咱们家到底怎么了?这一件接一件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宋知夏心里难过,也跟着宋知春一起哭,宋冬宝也听到两个姐姐哭,也跟着哭了起来,病房里哭声一片。
其他病人和家属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一家子实在太可怜了。
三个人哭够了,慢慢平静下来。
宋知春擦擦眼泪说:“三妹,妈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一直在骂你,你最好别去看她。”
宋知南点头:“行,我留下来照顾冬宝,你和二姐照顾妈。”
宋家出了这样的惨事,贺主任直接给宋知南批了三天假,让她好好去处理后事。
何黛李群英魏芬她们轮流来看宋冬宝,安慰宋知南。
魏芬握着宋知南的手说:“小南,发生这样的事,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我只希望你们几个能振作起来,要向前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宋知南点头。
宋秋实和宋上进的尸体被送进了火葬场,丧礼是大伯大伯母和邻居们帮着办的,十分简单。
丧礼过后,宋知南和宋知夏一边上班一边跑医院。
宋冬宝伤在根部,医生说,他的那个东西虽然及时缝上了,但到底伤到了根本,以后大概率没法用,当然也生不了孩子。
李玉华听到后,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亮消失了,她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一整天不言不语。
三天后,宋冬宝和李玉华一起出院,李玉华仍旧是谁也不搭理,她去单位请了长假,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宋知南和宋知夏回来时,只有冬宝一个人在家,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一见到姐姐就眼泪汪汪地说:“二姐三姐,妈不要咱们了。她去舅舅家了。她说这个家她一天也不想呆了。她还说连我也没用了,她的后半辈子没一点指望了。”
宋知夏愤怒且不解:“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家呢?”
宋知南说:“随她去吧。”
宋家这次的瓜实在太大了,把大家伙都给震住了。相比上次宋秋实的事,这次他们吃瓜都带着严肃的神情。不能显得太兴奋太活跃,否则会显得他们不近人情。
无论怎样,八卦始终都是要八卦的。
有人在可怜宋家三姐弟的同时,还有人提出来,宋家的风水是不是不好?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那个宋秋实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疯了呢?难不成宋家祖上有这方面的遗传?
大家突然想到宋知南,那种理智平静的疯感,天呐,他们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还有个有文化的人提出佐证:有人说过,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宋知南和宋秋实是兄妹,宋知南算是天才,至少也算人才。宋秋实就成了疯子。这么一想,也不奇怪了。
至于宋秋实为什么突然就疯了,谁的□□被割了,天天被人议论不得疯?
听说宋秋实疯掉的导火索是他发现一向疼爱他的父母放弃他了,转而疼爱起弟弟来了。他受不了这其中的落差。
俗话说得好,宠狗上灶,宠子不孝。凡是被溺爱的孩子就没一个孝顺的,大人真得引以为戒。
宋家的悲剧引起了周围邻居的警醒,警钟为谁而鸣?就为他们而鸣。只是宋家怎么就一直敲警钟呢?
还有人怀疑,难道是姓氏不吉利?宋钟等于送钟。这个说法很快就被姓宋的人给否决了。他们姓宋的招谁惹谁了?要背这么一口大锅?
但宋钟这个名称还是打出去了。人们看到宋知南的第一反应就是宋一刀和宋钟。
以后没事别惹她,有事也尽量别惹她,能忍则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只是宋知南不能惹,宋家所有人都不能惹。宋秋实因为失去了□□发疯了,宋冬宝也没根了,以后也有可能会发疯。我的妈呀,越想越可怕。
宋知夏和宋冬宝很快就发现了,周围邻居的目光有些古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们的目光是好奇的探究的充满同情的。现在嘛,这些人一看到他们就赶紧移开目光,对方似乎很害怕他们。
不止是邻居们害怕姐弟三人,就连陈家人也有点害怕宋知夏。
宋知夏因为家里的事,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一天到晚拉着脸。要是以前,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但现在,总觉得宋知夏阴恻恻的很可怕。
有一天,陈安华因为一件小事跟宋知夏吵了几句,陈安华嘴欠拿宋家的事攻击宋知夏。
宋知夏突然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宋家净出杀人犯,我们家还有疯癫的遗传,你信不信,我半夜发疯弄死你。”
说着无心,听着害怕。陈安华被吓住了。
当天晚上,他没敢回屋睡,在客厅里窝着睡了一觉。
这一晚,陈安华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了小舅子和老丈人的惨死,想起了宋知南的狠和癫,又想起了坊间的很多传言,最后,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已经坏掉和还没有坏掉的蛋。
如果有一天,他得罪了宋知夏,他会不会也惨死在她的刀下?
就算不惨死,他的兄弟会不会也被一剪没?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宋知夏现在有一个疯狂的妹妹,有一个随时有可能疯癫的弟弟,陈安华越想越觉得前途昏暗,生活完蛋。
第二天早上,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对陈志国和王桂兰说:“爸妈,我考虑了一夜,我觉得我得跟宋知夏离婚,我现在一看到她就软就害怕,你们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说着,他把自己昨夜的思考内容全部告诉了父母。
陈志国和王桂兰一起陷入了沉思,儿子想得确实没有错。
这个宋知夏留不得了。
儿子一见到她软,这夫妻生活怎么过?孙子怎么生?
别说儿子看到她害怕,他们也害怕。他们忘不了婚礼上,宋知南和宋冬宝那极强的战斗力。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那俩人就是疯子啊。正常人谁能那样癫狂?他们老陈家怎么倒霉?给儿子娶了个有可能会疯的媳妇?赶紧离吧,必须得离。
宋知夏没想到在她爸和弟弟刚死没多久,自己就收到了婆家发出的想离婚的信号。
陈家人不敢刺激她,话说得很委婉,只说陈安华可能好不了,两人的夫妻生活又不和谐,不能一直这么耽误她。
宋知夏冷笑连连:“哈哈,不能耽误我?你们早已经耽误我了。”
陈安华仗着人多,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知夏,你也不能这么说,当初咱俩恋爱结婚,你是自愿的,我也没有逼迫你。”
宋知夏自嘲地笑道:“你说得对,我当时是自愿的,我怨不得别人。我自己做错了,就得认。”
她心灰意冷地说:“我回去跟我妹妹商量商量。”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晚上,宋知夏到宋知南家,告诉她陈家提出离婚的事。
宋知南一点也不惊讶:“正常,男人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惊讶。他们永远在权衡利弊,永远只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宋知夏说:“我之前害怕离婚,因为我没有工作,也没有地方可去。现在我有工作了,就不那么害怕了。”
说到这里,宋知夏苦涩地笑了一下:“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我再离婚,咱们姐弟三人的名声是坏到不能再坏了吧?”
宋知南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以前咱俩名声都好,你是装出来的,我是委屈来的,结果咱俩过的都是啥日子?现在呢?你不装了,我不委屈了,好嘛,天天吃香喝辣心情爽。所以,这名声到底有啥好处?”
“这么一看,确实没啥好处。”
宋知南把话题拉回正题:“陈家先提离婚,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正好趁机摆脱陈家,修正你的错误。另外,再趁着他家急于摆脱你的心理,咱们要一笔精神损失费,就要它500块怎么样?”
宋知夏一脸诧异:“还能要500块钱?”
宋知南:“那当然了,你给他们家当了将近一年的保姆,还受气,又变成了二婚,可不得收点精神损失费吗?”
“要是他们家不肯呢?”
“不肯,你就假装不离。我再教你一招。你半夜不睡,拿着剪刀坐在陈安华旁边剪指甲,啥也不用说,剪几个晚上试试。要是还不行,我带着冬宝拿着把刀就坐在他家客厅里,啥也不说,啥也不干,就那么看着他们笑,笑得他们心里发毛。”
宋知夏:“……”
现在不光陈安华怀疑,连她自己都怀疑他们宋家的遗传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