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伟也有些紧张,连忙捂住了陈松柏的嘴,这才又看向了陈勋庭。
“勋庭,你别逼你二叔了行不行,你二叔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妈都在外面,要是孩子在家里受了欺负,他爸妈肯定得吵架。”
陈胜利笑了起来,“爸,松柏再不管,我大哥大嫂将来吵得更厉害!”
陈宏伟瞪了一眼陈胜利,咬了咬牙,继续道:“勋庭,上次跟你爷爷吵架,你可能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没有坚持到最后,因为我提了你父亲,你父亲……”
“我知道的二叔。”
陈勋庭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听奶奶说了,可这两者不一样,我爸当年再大的错误,也不过是没有听爷爷的话去当兵,可陈松柏……二叔,这是两条人命啊。”
“不止。”陈胜利在旁边数了数手指头。
“哥,加上松柏自行车后座上那个孩子,还有他自己的,这是四条人命。”
陈宏伟:“……”
陈勋庭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二叔,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没了今天,还有明天,我既然把话放出来的,自然也要做到,除了为了工人,二叔,我也是为了你跟松柏。”
陈家早年有陈铁军顶着。
到了第二代,原有个陈勋庭的父亲还算出众,可他早就失踪,有了老三做了警察,可那又是个整日里不着家的。
到了第三代,好不容易有个陈康健去当兵了,结果还是去林坝上当文书的。
陈家现在,也就有个陈勋庭在,不然一个也拿不出去。
陈勋庭执意要动家法,背后便一定有陈铁军的同意。
“二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再次开口,目光带着寒意,轻飘飘却又令人胆怯。
最后,陈勋庭目光落在了只露出脑袋的陈松柏身上。
“这孩子都十四了,一点轻重都没有,将来要是酿成大错,连累整个陈家,我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陈宏伟心里一颤。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把大哥搬出来都没用,看来是真没得周旋了。
陈宏伟长叹了口气,竟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
陈勋庭皱眉:“二叔,你这……”
“我理解你了勋庭,你说的对,松柏是我惯坏的,要是早点下手管他,也不会现在吃苦了,但是……你也说了是家事,家法能不能就在家里办了。”
陈勋庭皱眉想了想,“原本是怕在家里您看不了这场面,但既然您愿意,那……”
“不要——”
陈松柏大声哭了出来:“你们,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要去找爸妈,我要离家出走!”
“小兔崽子!”
这次,不等陈勋庭开口,陈胜利率先走了过去,再次把人拎了过来。
陈松柏哭着抬头望着陈勋庭。
如果从前只是胆怯。
那他这次真的知道怕了,慌了,急了。
“叔,叔叔,你饶了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找陈文杰麻烦了,求求你了!”
“拿绳子。”陈勋庭没搭理他,淡淡吩咐。
陈宏伟一愣,咬咬牙,主动上前,“我按着松柏的手,别,别捆了。”
陈勋庭重重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拎不清的二叔。
“嗯,那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
陈松柏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左右求饶,却没人理会。
陈勋庭说话间,也从包里抽出来一片三指宽的竹篾子。
陈胜利仔细端详了一下,回味无穷。
“哟,这不是小时候我把隔壁鸡踩死后,哥拿来打我那片吗?还没换啊,这能用不?不能用了……”
陈勋庭挑眉:“能不能用你来试试?”
“……哈哈哈!说笑呢哥,您忙您的哈。”
陈勋庭这才将目光挪回来。
他望着地上还在不住哀求,还提了陈文杰的陈松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陈松柏,脱上衣跪好。”
陈松柏从小到大最严厉的处罚就是打手板子,跪更是不可能的。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跪。
‘扑通’一声,陈松柏规规矩矩的跪好,哭着:“叔,你,你……呜呜呜,你要是真打,你就轻着点行吗?”
“多少下?”陈宏伟颤着声音问。
“一条人命十下,共四十。”
“……成,打吧。”
“叔……你,你轻点求你了,我真的知道怕了,知道错了。”
陈勋庭只是看着他:“你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说去找陈文杰,也不该去骑自行车。”
“还有吗?”
“……还,还有啥?”
陈松柏眼泪汪汪抬起头。
陈勋庭目光更严肃了。
“你听好了,陈松柏,你不该在面对救命恩人时没有礼貌,不该不尊重炼钢厂的工人跟司机王师傅。”
“最重要的,你不该轻视人命。”
“你现在这个状态,别看顶着陈家的名头在外面嚣张,可你如今做所得一切都是漂浮在空中的状态。”
“陈松柏,如果没人再来管教你,现在你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那将来呢?”
“现在
偷针,将来杀人,别再不以为意了。”
“……你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就该什么也不说,闷声受着。”
言罢,陈勋庭举起了竹篾子。
竹篾子是陈铁军早年想出来一个法子。
轻飘飘的竹篾子虽然看着没什么重量,但打下去的时候却比棍子还要疼。
但竹篾子却不比木棍会伤了筋骨。
虽然说疼的厉害,但最多也就是皮外伤。
这伤打上去以后,一开始只是疼,但是后面会逐渐肿胀起来,甚至鼓出来一条条的血印子。
打在后背上,皮肉不破,可却疼的钻心。
陈松柏不知道怎么了,听完陈勋庭的话,竟然真的不再吭声儿。
他被爷爷拉着手腕不能挣扎,就这么跪在地上挨了十几下。
但抽到一半,陈松柏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喊了出来。
“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记住了,我以后会尊重人命的我呜呜不会被抽死吧呜呜呜……”
“松柏,忍忍就好了。”陈宏伟不忍心的红了眼眶。
陈勋庭停了一瞬,皱皱眉,再次扬起了胳膊。
院墙外面,刚放学的陈文杰恰好走到门口。
陈文杰的腿不至于没办法走路,提前跟陈勋庭说了让同学带他到巷子口,所以自己回的家。
“哭喊啥呢?我……”
我艹!
陈文杰走到了门口,愣住了。
等陈勋庭这边终于结束了家法,他松了松胳膊,将竹篾子收了起来。
同时,陈勋庭也看到了脸色发白的陈文杰。
旁边,陈松柏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没了力气,被陈宏伟心疼的扶到了沙发上。
席巧云本想去帮忙你拿碘酒,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动一下。
陈宏伟又想指使陈胜利,陈胜利却干脆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陈胜利:“文杰,别看了,你先回家去。”
陈文杰脸色依旧发白,看向父亲的眼神,忽然有一瞬的害怕。
不对,是恐惧。
陈文杰恐惧的将目光看向自己这个养父。
他就算是再讨厌陈松柏,也最多就是干干把他裤子拉下来这种事儿。
要说动手,他也就是想想。
就算是想想,也根本不敢往这么严重的方式上面想!
“……爸。”
陈文杰的声音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