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去。”
湿漉漉的,黏黏糊糊……
狗男人!
“那好。”陈勋庭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带了几分歉意,“我陪你一起。”
“走……等等,我自己去。”
“要么就不去,要么就一起。”
他态度坚决,有他在,卫生间总不会太冷。
“而且你自己我怕站不稳,我只陪你洗澡,别的不做。”
“真的?”沈晚月半信半疑。
“嗯。”
诚如陈勋庭所说,他真的很规矩,粗粝的指腹打湿后,力度轻柔的帮她清洁身体。
可问题是,他清洁的实在是分寸不让,细致入微。
“……”
本来结束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等洗完了,眼瞧着就又过去了半小时。
可沈晚月早没了力气跟狗男人掰扯,精疲力尽的躺下后,泄愤一样抓住了陈勋庭的手,放在嘴边啃了一口。
她是用了力气的,但咬完以后,甚至都没有听到陈勋庭喊痛。
沈晚月诧异的回过头,结果便看见男人眼神极其温和有耐心的望着自己,胳膊还巴巴往自己嘴边送。
那意思瞧着,就像是在说让自己再啃一会儿也没什么问题。
“哼,皮糙肉厚的,不咬了,我睡觉!”
“好。”
陈勋庭贴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手腕上,清晰的牙印通红,瞧着就咬的不轻,可他却偏偏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在等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以后,陈勋庭这才沉沉叹了口气。
他早便明白了,他现在是爱惨了身边的媳妇儿了。
跟从前搭伙过日子不一样,也跟从前喜欢觉得相处很舒服更不一样。
这样的感情,就跟上次沈立民说过的‘爱’是类似的。
可能还更深一些。
不过媳妇儿对他似乎可不是这样。
有些话……
不知道沈晚月什么时候才愿意跟自己说。
-
工业局跟检察院联合起来调查,结果要比沈晚月预料之中还要快。
也不过就是三天的时间,得知消息的时候,孟国富跟欧阳中华都已经被抓了进去。
早月华服有限公司。
刚开完例会,毛婷婷跟楚玉兰留在了会议室没有急着离开。
“听说了吗晚月,服装厂出事情了,昨天下午,欧阳厂长还在办公室坐着呢,竟然直接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毛婷婷说完,楚玉兰才抬起眼皮子,“你忘了晚月家男人做什么的?我听人说啊,这次之所以行动快,是工业局上层领导也有心想要清理下面这些蛀虫,欧阳厂长是跟那个孟厂长一起诓骗上面的补贴了。”
“这你都知道啊玉兰姐。”
“那肯定的,咱也是有人脉在的,晚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要说专业啊,还得看晚月的消息。”
沈晚月噗嗤乐了,“什么专业不专业,这里面的事儿其实我也就偶尔听陈勋庭提一嘴,不过玉兰姐你说的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楚玉兰得意的看了眼毛婷婷,毛婷婷立刻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欧阳厂长也是想不开,比不过晚月就认了呗,而且现在国营厂都不好做,尤其是像平淞河服装厂这种小厂,故步自封,不敢创新,反倒是敢去找孟国富搞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脑子真是抽风了。”
沈晚月摇了摇头,“我之前瞅过一眼陈勋庭的资料,其实欧阳厂长也是被孟厂长骗了,孟厂长想要诓骗上面的补贴,说自己有渠道有人脉,可以拉一笔大的订单,不过要怪也怪欧阳中华自己急功近利了。”
“咱们可得引以为戒。”郭兰在旁边整理完会议记录,感慨万千,“我是个乡下人,大道理懂的不多,尤其这个月来沪市,见识到了太多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尤其是钱,这辈子都没想象过的钱拿到手里的时候,那一瞬间,真的很容易迷失自己。”
毛婷
婷也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我一个月带上奖金竟然能拿到将近一百块钱,晚月,你都不知道,我回家跟家里人说得时候,他们都以为听错了!”
楚玉兰相对看起来要稳重些,但说起工资来,也同样激动,“人在利益面前,确实容易迷失心智,不过咱们几个在一块儿,也能够互相监督。”
聊了会儿,毛婷婷跟楚玉兰这才离开。
留下郭兰。
平时不招人手,现在公司也没有新的项目,设计部都没活儿,郭兰就负责公司里的一些杂活儿,跟在沈晚月身边学习,抽空了,也研究一下现在市场上冒出来的私人企业公司待遇之类的问题。
沈晚月见门关上了,这才收起了笔记本。
“嫂子,你房子找的咋样了?我看你上周不是就开始找了,怎么今儿我来还见你挤在公司宿舍,要是有困难了,你就跟我开口。”
郭兰连忙摆手:“没困难没困难,就是我问了沪市的学校跟果果的学校,都说想要转学的话,户籍是个问题,最好是我在这边有了房子转了户籍,等新学期再把孩子学籍转过来才最好。”
沈晚月恍然,“户籍是不好办,我当初也是因为跟陈勋庭结婚才跟着把户籍转过来的,那嫂子你现在怎么想的?”
“我现在没能力买房,所以接果果过来肯定还得要时间,平时我自己一个人住的话,就想着随便租个房子就够了,我下午还约了去看公租房。”
“公租房在工人新村那边吧,那么远,要不下班了我骑自行车陪你一块儿?”
郭兰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你了晚月,你都不知道,我能在了就有工作,已经非常非常感激你了,平时没帮上你什么忙,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
“怎么没帮上忙?你能来这边工作,就算是帮我了,公司刚开,总要有几个放心的人手才行,而且正好过些天琪琪要去京市参加考试,我要离开一阵子,到时候公司里还得麻烦你们多操心。”
推辞一番后,郭兰这才答应了一块儿去看房子。
其实她心里也虚,有沈晚月陪着也放心一些。
-
工人新村。
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工厂里的工人,除了孟国富。
孟国富是厂长,原本给他在兰富巷子分配的有单独的房子,可孟国富把这处宅子给租了出去,每个月收租金,自己则在工人新村原本的住所,打通了同层的三处分配房,合并成了一处大房子。
从前孟国富是厂长的时候,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可如今他落了马,这种违规搭建,自然也被周围早就眼热的工人给举报了。
上午接到的举报,下午,就有人来收房子。
孟婉流着眼泪,跟杨秋莲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后,雇了辆驴车在外面等着拉货。
“妈,咱们还能去哪儿住啊?去年出事儿,我跟清树的房子早就被顾家拿去卖了。”
杨秋莲也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抹着眼泪想了半天,“你去给顾家打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让咱们娘俩借住几天,到时候咱们再出去租房子。”
“清树她父母那边自己都还住着格子间呢。”
“顾清树不还有个姐吗?”
孟婉应承了下来,叹了口气,从兜里翻出来两分钱,去门口的电话亭拨通了顾清华家的电话。
“嫂子,我是孟婉。”
顾清华那边刚接电话的时候还很热情,等听清楚了来人后,沉默了许久,尴尬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是……是孟婉啊,有事吗?”
“嗯,姐,我家遇到了点困难,我爸他……我爸他也遇到事情了,现在家被组织收回去了,现在也没地方住,能不能让我跟我妈去你家借住两天,等租到了房子我们就走。”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顾清华才语气生冷的开了口,“不是我不讲人情,是我们家现在也不容易,家里三个孩子,房间本来就不够住,你也是知道的。”
“没关系的。”孟婉紧张地补充,“我跟我妈不讲究,随便住客厅沙发就行。”
“……恐怕也不成。”顾清华说着,叹了口气,“上次我小姑子孙燕的婚事最后不是没成吗,她没工作,现在赖在我们家非要让你姐夫帮着给找工作,你也知道,现在时代大变样了,工作哪有那么好安排的,她在,你来了也尴尬,而且客厅她现在住着呢。”
孟婉一口气憋在胸口,“姐,上次的事儿,是孙燕自己闹得太难看了,在学校里面为难学生,所以我堂弟家知道了不愿意最后婚事才没成,这也不怪我介绍的人不行呀。”
“……”
那边,顾清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孟婉,我直说了吧,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你跟我弟的事儿,往后尽量还是少找我,虽然清树是我亲弟弟,可我总去管他,自己家的日子还怎么过?上次我男人已经闹的快跟我离婚了,我真的不能再帮忙了,你们那些破烂闲事儿,再找我也不管了,再见!”
孟婉出生起,父亲就是厂长了。
她算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模样素净,性格也好,温温柔柔的,几乎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难听话。
这还是孟婉头一次被人这样明确拒绝,而且还被说成是什么破烂事儿……
电话忙音响起,孟婉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杨秋莲仍旧是心疼女儿的,现在轮到的这种地步,也仍是见不得女儿受挫。
“婉婉,家里还余下点钱,咱们直接去问问公租房吧。”
孟婉哭了一会儿,勉强抬起头答应了下来,跟驴车师傅商量了一声,母女俩托着行李问了两家公租房。
“短租?我们这边没有短租的,而且……”
街道办上公租房的负责人打量了一眼来租房子的母女俩,“你们二位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从前是住在工人新村的吧。”
“对。”杨秋莲精神一震,“您认识我们吗?我家男人是孟国富。”
“孟国富?”
负责人皱了皱眉,“那更比可能短租给你们了。”
“为什么?!”孟婉皱起眉,“你只是个负责租房子的人,凭什么区别对待租客,我要投诉你!”
“你大可以去投诉。”负责人冷笑了一声,“孟国富孟厂长嘛,现在这一片人谁不知道啊,他贪公家财产被抓起来了,谁知道你们俩以后有没有能力交房租,我是为了房租考虑,所以更不可能短租了,最少租住半年,还得交三个月的房租当押金。”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婉也知道短租是有困难的了。
她跟杨秋莲对视了一眼后,硬着头皮问:“那一共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