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月笑着又捏捏陈文星如今羊的肉嘟嘟的脸蛋,“好,文星现在长成大孩子了,我相信文星。”
“喂,你说这话那我说什么呀?有我这么厉害个大哥在,你们都得归我照顾好不好。”
陈文杰嘟囔着走近了两步,跟陈文星互相瞪了一眼,这才期期艾艾的捧出自己拎过来藏在身后的食盒,“诺,你就吃了早饭吧,这里面是养胃的南瓜粥,还有我下午蒸的花卷炒的小菜,我们都吃完了,这是单独给你带的。”
几个孩子听完又连忙跟着点头。
“妈妈要吃饭的,吃饭才有体力对抗病魔哦。”
“沈天凯你是大笨蛋吗,妈妈身上没有病魔,妈妈健康着呢,但是妈妈需要恢复体力。”
“沈琪琪你才是大笨蛋……”
陈文星连忙又将马上吵起来的两小只拉开,“行了行了,都知道妈妈要吃饭还不安生点。”
陈文杰倒是难得一句话没说,弯着腰找来了床上用的小桌子,又把食盒打开一一摆上去。
刚才安安静静的病房,这一会儿就热闹起来。
沈晚月左右看看,心里禁不住的感动。
路过的人兴许会觉得这病房有些吵闹,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这里面的感动。
尤其是沈晚月从前不知道独自一人度过了多少个生病的日子,可如今,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她却感受到了太多太多从前甚至都无法理解的温情。
这就是家吧。
家的意义,就是某一时刻中感受到的关心与温暖,这样的感情,足够抚平内心太多的波澜。
沈立民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给几个孩子展示的机会,眼瞧着自家姐姐眼圈有些泛红,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们几个毛孩子吵着要过来,早知道他们过来就够照顾姐你了,我就省事儿在家躺着休息了,等那会我有什么了,也喊他们几个过去给我端茶递水,我这……”
“才不给小舅端茶递水呢。”
“就是就是,我就找妈妈……”
三两句间,几个孩子又逗乐了起来。
沈晚月眼里的眼花硬是又憋了回去,随后接过陈勋庭递过来的筷子一边吃饭一边看他们说笑。
一直等沈晚月吃完,陈勋庭才把余下的一些吃食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收拾了东西喊护士近来拔针。
“安安呢?”
沈晚月看了眼进来的护士。
没等护士开口,沈立民便道:“她晚上不值班,刚才走的时候怕打扰咱们就门口招了招手回去了,明儿一早还过来。”
沈晚月打趣的看过去,“对了,忘了安安的对象在这儿站着呢。”
一向皮实的沈立民这下瞬间脸红了,“咳咳,这……咳咳……”
“小舅脸红啦!”沈天凯惊呼一声,又好奇的跑过来,“小舅,你热吗?”
沈立民:“……热,热死了。”
“啊?那小舅还是快回去吧。”沈天凯这下还真有些关心的看了看,“别跟妈妈一样中暑了。”
沈立民:“……”
陈勋庭收拾完食盒,陈文杰拿出去洗,他这才腾出空问道:“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一提日子了?”
“诶?可以喝小舅喜酒了吗?”
沈立民挠挠头,犹豫着说:“我本来今年想提,但安安跟我又聊了一下对未来的规划,她想再去考一考医学院,我呢……汽修厂那边今年订单被私营的抢去不少,我手头攒了点小钱,准备下半年辞职试试自己单干,然后安安就提议不如先忙各自的事业。”
陈勋庭:“你们自己有打算就好,别稀里糊涂没头苍蝇一样的,也省的互相耽误。”
沈晚月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你们两个只要有自己的想法就行,感情好的话,结婚也是迟早的事儿,家里那边再问了我帮你扛着。”
沈立民嘿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姐你能理解我。”
“洗好了。”
陈文杰刷饭盒才回来,沈天凯颠颠跑过去,乖巧的接过饭盒,又乖乖的跑到沈立民身边递过去。
“小舅,再见!”
才刚脸红的沈立民一愣,皱了皱眉一把揪住了沈天凯的衣领子,“好啊,来之前哭着求我带你看妈妈,现在到了就翻脸不认人要赶我走了哈。”
沈天凯很轻松的挣脱开,一脸关心:“我是怕小舅热呀。”
沈立民无奈的摇摇头,转而看向沈晚月,“姐,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我带他们几个先回家,你别担心。”
沈晚月才要点头,沈天凯已经炸了锅。
“啊?什么?我不要不要,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沈琪琪犹豫了一下,也怀着期待看向沈晚月。
闹了一会儿,还是陈勋庭看出了沈晚月的意思,站出来道:“这里孩子留下来休息不方便,而且睡着也不舒服,你们先回去就行。”
沈天凯嘟起嘴,就连陈文星也都有些不舍得的看看沈晚月。
他们不是害怕跟妈妈分别,只是他们真的很担心妈妈而已。
陈勋庭:“已经没事了,明儿一早就回家,你们在这儿万一休息不好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妈妈还要反过来照顾你们,你们乖乖回家休息,明儿跟着文杰一起准备中午饭等妈妈回去。”
沈晚月也笑着安抚了几个孩子,又跟她们保证了明天中午前到家,几个孩子这才乖乖跟着沈立民离开。
考虑到沈晚月的情况,她吃的药片里开了稳定情绪的,饭后,有陈勋庭陪着在楼下走了一圈,回来她便直接睡着了。
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八点了,她这一觉,比着平时在家里还要睡的更沉稳些。
吃过早饭以后,警方的人也来了。
“两位都需要在场,笔录也是一起记,不用回避。”
陈永丰跟在旁边看着陈勋庭点了点头,陈勋庭这才也在坐了下来。
记录完前面一些过程后,陈永丰看着档案,皱眉问道:“我们从高洪波,也就是所谓的刀疤哥那边问出来顾清树要抢孩子的缘故,一是他早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二是他曾跟刀疤哥说自己入狱是被勋庭跟小沈所害。”
“另外,我们也问了顾清树的前妻孟婉,孟婉那边说的是顾清树与小沈家从前就有怨仇。”
沈晚月顿了一下,神色明显带着犹豫,过了会儿才点头
道:“是有这事儿,当时……”
“顾清树曾经参加过上山下乡活动。”
蓦地,陈勋庭接过了沈晚月的话,抢了一步说道:“当时他恰好插队到了沈家所在的村子,因着借钱一事儿,两家有了些矛盾,后来顾家一直不肯还钱,直到三年多前,沈家迫不得已才带人过来要账,后面的事情……孟婉同志那边应该也知道了。”
陈永丰点点头,他倒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一起来的警察同志皱着眉接着道:“我们有孟婉的笔录,你们也还是要说清楚你们这边知道的情况就行。”
沈晚月听完陈勋庭的话早已经愣住了。
这是她从前的说辞不错,可真实情况却……
陈勋庭却在这时捏了捏沈晚月的手指,眼神中示意着她尽管往下说。
沈晚月迟疑了片刻,按着陈勋庭的意思将后来要求顾清树还钱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可以了。”
记录完,笔录员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点了头。
“另外还有一个事儿,当时我们警方距离比较远,小沈,你最后说了句什么才让顾清树那么着急,什么也顾不得的就转了头?”
沈晚月看了眼旁边的陈勋庭。
陈勋庭对她点了点头,沈晚月这才放心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他了前妻还在外面等着他,可能是他一时间分了神。”
“原来是这样。”陈永丰应了一声,又代表警方跟沈晚月道了谢后,就一起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沈晚月左右瞧了瞧,跑过去将门关了起来。
“勋庭,这样说行吗?顾家还有一个顾有粮在呢。”
顾有粮手里有他们当初签的协议,也知道事情真相。
陈勋庭眼神中有一丝凝重,但很快被他遮掩了起来,只是淡淡道:“顾有粮昨天听说儿子当街被击毙,脑梗发作,如今应该在医院躺着,大概率以后是……醒不过来了。”
沈晚月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勋庭顿了顿,走过来安抚的拉住了沈晚月的手,“你别想太多,昨晚上你睡着后我打电话给三叔问了,知道今天有问话,有些事我要提前做好准备,晚月,为了孩子,咱们必须这么说。”
“可是……”
沈晚月当然知道这一点。
孩子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顾清树到底是谁,顾清树也根本不配做孩子们的父亲。
而且,两个孩子以后都会越来越优秀,他们不能有一个几乎成了杀人犯的父亲。
可是,这能彻底瞒过去吗?
“能的。”
沈晚月震惊之余,都没注意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床帘一早就被拉开,暖阳洒落在窗台上。
陈勋庭望过去,自信的说:“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沈家顾家再没别人,顾家还有个姐姐我也找人打听了,现在是个怕事儿的,现在跟顾清树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更不会来打扰咱们。”
“那警方……”
陈勋庭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这案件已经尘埃落定,至于其中一点人物关系根本无伤大雅,警方更不会去跋山涉水再去查个无关紧要的关系,去年知青办就取消了,况且就算不取消,当初连个证件都没有,关系更是没得查。”
听完陈勋庭的解释,沈晚月彻底放下心来,缓了缓,才反手握住了陈勋庭的手腕。
“勋庭,谢谢你……”
陈勋庭揽住沈晚月,将她往自己怀里送了送,“是我该谢谢你,晚月,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只觉得是我该早一些碰见你,这样才不会让你受到那么多的委屈。”
爱是常觉亏欠。
即便这样,陈勋庭仍是自觉愧疚。
也庆幸当初还好自己及时看到了沈晚月,也内疚自己该更多照顾她一些。
“不过……”
陈勋庭颔首,在爱人的额头轻柔印了一下,随后将下巴抵在爱人的发丝上,“晚月,我还有余生,余生我来护着你,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