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温热轻软的触感让沈晚月为之一颤,有些滚烫的水渍从她脸颊滑落下去。
沈晚月埋头在男人胸前,任由眼泪浸湿了衣裳,无声哽咽的嗯了一句。
她不知道还该再说些什么,不过也如陈勋庭所说的话。
互相陪伴,已经足够。
“陈勋庭……”
沈晚月呜咽的声音隔着骨骼传到耳朵里。
陈勋庭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别这样哭,等会儿回家大家看见了,要怪我没有照顾好妈妈了。”
沈晚月也不管,埋着头摇摇头,“我……我有件事,等我整理好了思绪再告诉你可以吗?我怕……怕你要问,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
几乎是话音落地,陈勋庭的声音便也跟着落了下来,他紧了紧胳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会问,你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听,不论什么时间,不论什么事儿,晚月,你说我就信。”
全部的信任只给眼前的爱人。
沈晚月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茫然了。
她当初对着顾清树说出‘一命换一命’这种话,别人听不清,但陈勋庭一定是听清楚的。
可自己要怎么才能把灵魂穿越空间时间来到这里的事情解释明白?
这件事,普通人听了都会觉得她脑子要坏掉了吧。
不过……
好在她也有陈勋庭全部的信任,等有一天自己想清楚了,再慢慢讲吧。
沈晚月擦拭着眼泪抬起头,说笑着戳了戳男人的胸膛,“好啊,那我要说天空是绿色的小草是蓝色的你也信吗?”
陈勋庭也跟着笑了出来。
氛围轻松了不少,他也半开玩笑应着:“信,就算你说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我也信。”
“那你……”
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
沈晚月只以为医院的护士,应了一声连忙跟陈勋庭一起后退了半步。
“姐,有你的电话。”
“家里的吗?”
“不是。”许安安回忆着,“声音很小心,是个女同志。”
沈晚月想了想,让陈勋庭先收拾
东西,完了刚好下楼找她一起出院,这才跟许安安一起去了传达室。
“是孟婉吧。”
接过电话听筒,沈晚月便冷静的开了口。
那边迟疑了片刻,才终于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嗯,是我。”
这时间除了家里人,能跟她联系的,也就只有孟婉了。
“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问问你还好吗?我是从警方那边知道你在医院的,我、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我明白。”沈晚月淡淡道:“昨天是有些中暑,已经没事了。”
孟婉那边明显是松了一口,“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这些,两个人都再度沉默了下来。
“还有什……”
“沈晚月,其实我……我还想跟你再说一声谢谢,我知道昨天那事儿应该我去的,我……他走上那一步,我实在……”
沈晚月皱了皱眉,并不想担这声谢,“没有应该这一说,你去不去都是自愿的,别这样说。”
孟婉愣了愣,没说话,但却没沈晚月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勇气,之前我还总觉得你……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身上有许多令人敬佩地方,我应该跟你学习。”
沈晚月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孟婉,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跟我说这些。”
“我、我知道了。”
想了想,孟婉小心的又再次开口:“虽然明白对你来说我甚至连陌生人比不上,可……不管怎么说,沈晚月谢谢你,如果将来有机会再见面,我还会这样跟你说。”
“随你吧。”
沈晚月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中却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的抗拒与厌恶了。
孟婉从前性格如何是因为家庭影响,但底色却不是个坏人,甚至……如今世界早已与从前那本书剧情截然不同,孟婉只是个被骗到可怜人,更何况她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仇恨。
医院一楼,沈晚月挂断电话后陈勋庭也正好下了楼,两人交谈着走出了大门。
而在医院对面马路的电话亭里,孟婉放下听筒,也缓缓走了出来。
暑气热的熏人眼睛,孟婉看了眼天边烈日,忽然笑了出来,转而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再次默默说了句谢谢,转身走向了她该去的地方。
她要上班去了,还要照顾母亲。
再过些几年父亲放出来,到时候她们一家就能够团聚了。
她此生前二十余年,被父母保护照顾,后面的日子,也该她来照顾父母了。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的自己心智到底有多么的不成熟,才走了弯路,做了错事。
可每个人成长的轨迹大约是不同的,但总有一天,她会比现在更加成熟、更加勇敢。
-
回家后的,日子逐渐再次走上了正轨。
虽然受了些刺激,但沈晚月的情况在休息了两天后就好转很多了。
除了……晚间睡觉偶尔会做噩梦。
“妈,夏令营那边的电话——”
沈晚月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公司没别的事儿,她就一直在家里休养。
下午两点钟,她被陈文杰的声音猛然喊醒。
电风扇哗啦啦的响着,她惊觉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又做梦了。
但现下要回忆,却记不清楚太完整的画面,反而像是曾经看过的电影,来回着在她梦里播放,而她则想个观影人,被迫坐在观影席位,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
外面陈文杰又喊了一声。
“来了!”
应了声,沈晚月这才起身,只是经过门口的穿衣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出了一层汗,转身又找了手帕给擦掉。
“是天凯他们几个。”陈文杰将座机听筒递给沈晚月,但眼神落在她眼下的略显出来的乌青色上。
“嗯,我来接。”
沈晚月出院后两天,几个孩子就又被送去参加还没有结束的夏令营了。
电话里,三个孩子轮流跟沈晚月说了话,关心的问了妈妈身体情况后,这才高高兴兴的挂断。
也因为孩子们的话,沈晚月有些不安的心神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又没睡好吗?”回了客厅,陈文杰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晚月吹着风扇,点了点头,“总是做梦。”
“我爸昨天怎么说的,医生那边还给你开药吗?”
“检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开的药也只是一些安神的中成药。”说着,沈晚月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儿,谁家睡觉不做梦的。”
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但眼底的那片乌青骗不了人。
除了刚回来前一日,这一天她都没有睡好觉,就连陈文杰都不止一次在半夜听到陈勋庭起来给沈晚月倒温水喝的声音。
想了想,陈文杰站了起来,“我去餐馆了,跟彩芹阿姨说晚上别做饭,我回来做,再煮点粥。”
“行。”
沈晚月应了,等陈文杰离开,自己这才去书房随便挑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一直等晚上,沈晚月看这端上来的莲子百合粥才明白陈文杰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吃过饭,陈文杰难得没有贫嘴逗趣的说话,只说了早饭他也来做,就转身回了屋里休息。
“这孩子越来越知道体贴大人了。”沈晚月笑眯眯的,一脸欣慰:“前两天连跟陈文星都不拌嘴了。”
陈勋庭安静的看着沈晚月,眉宇间带着藏不住的担心。
“那是文杰也看出来了你最近休息不好,中午午觉休息的怎么养?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也不算噩梦,就是梦里很清醒又醒不过来。”
说话间,沈晚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睡的多,却因为多梦的缘故睡醒也觉得累,所以干脆每天有一半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先吃药,吃完了休息。”
“好。”
“今天上班的时候我把一些工作集中处理了,晚月,后
面几天都在家陪着你。”
吃完药,两个人躺在了床上。
沈晚月:“你年假还有多久?”
“二十天,不用担心这个,家里有事也可以请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