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张素,成绩听说也很好,小小年纪,眼看着比她哥哥还沉稳,外貌像极了张行舟,性格随了薛子兰,一看以后就是有出息的模样。
张小茹那小妮子似乎成绩并不突出,但人家模样生得好啊。她母亲薛子梅不就是靠着一张脸过上舒服日子么,这姑娘长大后估计也能靠脸吃饭。
听说张千帆家的丫头也考得不赖。那丫头是参加高考,填了不错的大学,以后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怎么周围熟人家的孩子个个都优秀,唯独自家的两个小孩,连高中都考不上?
黄玉美心里很是郁闷。
一旁的薛子勇企图给她做思想工作,“子兰家已经十来年没摆过宴了,上一次摆宴还是张素出生的时候,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再次摆宴,只我一个人去参加,这成什么样。”
“我管他成什么样,这些年没来往,她们心里也有数。你别劝了,我让你去已经给足她们面子,再劝我连你也不让去!”黄玉美狠狠剜了身边人一眼。
她心里越想越抑郁,忍不住朝旁边人发牢骚,“你瞧你,自己儿子考成这屎样子,你还有心情去参加别人孩子的升学宴,你咋不想想你儿子以后怎么办?”
“我早想好了,”薛子勇胸有成竹地说:“让壮壮去厂里学制鞋的技术吧,以后接我的班。”
“接你的班?”黄玉美嗤了一声,“接你的班以后也就是个做鞋的。”
“做鞋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们现在日子过得不是挺舒坦的么?房子买了,经济上也没有太大的压力,日子比大多数人都要轻松,这就够了。”
薛子勇是个很知足的人,现在安稳的生活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状态。
可黄玉美不这样想。
人呐,一旦日子过安稳了,总想要更多。相比于以前,她们家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不少,可与薛子兰和薛子梅两家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人家现在是有钱人一列,她们家只能算平头老百姓。
看看薛子梅,给张小茹买架钢琴连眼都不带眨,换成她,她哪里舍得花钱给薛敏敏培养这种奢侈的爱好。
不过……
现在要改变一家子命运,还真得靠薛敏敏。
想想自家闺女已经二十一岁,黄玉美开始琢磨薛敏敏的归宿问题。
她用胳膊肘支了支身旁的薛子勇:“王老板的儿子现在是不是还没讨到媳妇?”
王老板是制鞋厂最大的合作商,黄玉美早就把对方的家底打探清楚,对方家境富裕,只有一个儿子,且至今还没结婚,这么一来,薛敏敏倒是有机会。
“可是,王老板儿子已经快三十岁了!”薛子勇从黄玉美的表情中猜出她的想法,忍不住嚷起来,“敏敏比她小九岁,这不行!”
“怎么不行了?三十岁很大吗?那张远洋不也是三十岁才和子梅结的婚?”黄玉美瞪他一眼,“你嚷什么嚷,我看这事可以。”
薛子勇急了,“话不是这么说,张远洋结婚的时候三十岁,可子梅也二十八岁了,两人相差没多少,但是现在敏敏这么年轻,你让她去跟着年纪大了将近十岁的人,你让别人怎么想?”
得,薛子勇这股子憨劲又冒上来了。
黄玉美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薛子勇交流,这人太实在,实在得简直有点愚蠢。
“我管别人怎么想,我又不是把我女儿塞给又老又穷的丑男人,我这是给她找好归宿!”
王老板那儿子相貌端正,无病无灾的,人家除了年纪稍微大一点,基本没什么可挑剔的。若是人家年纪尚小,说不定还瞧不上薛敏敏呢。
现在薛敏敏占了年龄优势,人又长得不赖,这门亲事说不定能成。
“你明天就让人去给王老板探探口风,要是对方同意,马上安排相亲。”
薛子勇不乐意,背过身去不理她。
黄玉美急了,掀开他身上的被子,质问:“你听见没有!这关乎你女儿的幸福,你个做爹的能不能上点心?”
“不行,你得先问问敏敏的意见,她要是同意相亲,我再去提。”薛子勇拉上被子,闷闷地抗议。
这话把黄玉美气得不轻。
她狠狠掐了一把薛子勇的胳膊,骂道:“我说你一把年纪了,想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简单?你让我先问敏敏,要是敏敏同意了,王老板那边不同意,不是让敏敏白答应一场吗?”
“这事你听我的,你只管去应付王老板那边,敏敏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两天后,薛子勇带来好消息,王老板那边同意相亲。
黄玉美笑的合不拢嘴,开始给薛敏敏做思想工作。
她的思想工作也简单粗暴得很,直接趁着薛敏敏休假回家的时候,开门见山地提出来:“妈给你安排了场相亲,在下个周末,地点在城西的咖啡馆,你准备准备,到时候记得去。”
“妈!”薛敏敏抗议:“我不去!”
“不去不行,你参加工作两年,连个合适的对象都找不到,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年纪大了,找对象更不好找,趁着现在年轻早点定下来也好。”
黄玉美很是强硬地表态,“对方家境不错,他父亲有自己的生意,他母亲也是个厉害的,开了服装店,你要是嫁过去,以后还愁过不上好日子?”
“婚后你安心在家生娃带孩子就行了,难道不比你在医院上夜班来得舒服?”
得,这套说辞又来了。
薛敏敏简直听腻这种找个有钱人嫁了的观念,她内心生出一股反感,“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黄玉美沉下来,“你要是有胆子不去,我就真把你打死!”
“我只是让你过去看一看而已,又没让你直接答应,你还别先挑剔,说不定人家看不上你呢!”
丢下这句话,黄玉美夺门而出。
对于薛敏敏的反抗,她倒不怎么当一回事。
这闺女从小胆子就不大,顶多在嘴巴上硬一硬而已,最后还是会乖乖照做的。
她现在担心的是,该怎么给薛子兰家里送礼钱。
与薛子兰的人情来往得追溯到十一年前张素出生时,那时候大家送人情最多也就百来块,现在再掏百来块钱,显然不成样子。
可是,掏多了,自己家很吃亏啊!
再说了,薛子兰成家以后,光是结婚,建新房,生两个小孩,一共摆了四次宴,她送了四次礼金,而她当初结婚生小孩的时候,薛子兰还没出嫁,算得上是自家人,不用送礼金。
这么一算,她不是亏大了么!
在薛子勇赶去薛子兰家里吃升学宴的那天,黄玉美拦住人,坚决嘱咐:“你只能送一百,我只给你一百块,多的没有,要是被我知道你偷偷多送礼金,我回头跟你急!”
于是薛子勇揣着一百块钱来到升学宴。
升学宴本来是打算去酒店置办,张朴不愿意,他小小年纪倒是挺有主见,说是在家热闹自在一点。
薛子兰只好去酒店订好了几桌菜肴,让人按时运到家里来摆宴。
家里亲戚聚成一团,很是热闹。
在一片热闹之中,薛子梅偷偷走到薛子兰身边,给她使眼色:“你瞧,大嫂没来,也没让敏敏和壮壮过来,看样子她还在和咱俩怄气呢。”
薛子兰无奈地叹息,“大嫂气性太大了些,这都多少年了,她还记着之前的仇。”
“可不是么。”薛子梅瞟了一眼礼账簿子,又问:“大哥送了多少礼金?”
薛子兰伸出一根手指。
“我就知道!”薛子梅立即生气地嚷起来,“准是大嫂的意思,你说她怎么这么抠呢,只记坏不记好,她难道忘了是谁把大哥弄进鞋厂的?”
“要不是你当初把大哥安排进鞋厂,大哥现在能有机会开制鞋厂吗?她们一家现在的好日子有你一半的功劳,就这她还不记好,真是够了!”
薛子梅吐槽起来没完没了。
聊起她大嫂的骚操作,她恨不得把陈年旧事全部翻出来吐槽一遍。
“再说了,当初拆迁那事,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要来贪这钱纯粹是无理取闹,她……”
正说得起劲时,胳膊被薛子兰碰了一下,薛子梅不解其意,一抬眸,瞧见走过来的张千帆,她识相地闭了嘴。
吐槽黄玉美的话只能当着薛子兰说,让外人听见了不太好,薛子梅自然而然向着张千帆转移话题:“听说丽珍高考考得不错?”
这件事是张千帆最近最大的喜事,她脸上藏不住笑,“是啊,考得还行。”
“丽珍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薛子兰插话。
张千帆欣慰地点头,“想好了,她自己想要选国际金融,说是以后还要去国外留学。”
“是吗?”薛子兰也笑起来,“这孩子蛮有想法的。”
“可不是么,”张千帆感叹一声,脸上现出忧愁之色,“这孩子就是太有想法了,我估摸以后我是管不住她了,她爱上哪上哪去,爱学什么学什么,我是插不上手咯。”
不知怎地,听到这种话,薛子梅莫名想笑。
想想当初和她死活不对付的张千帆,那脾性,简直讨厌极了,一转眼为人母,却也被子女闹得束手无策,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薛子梅咯咯笑起来,“嗐,现在的小孩都挺有想法,我家闺女更是淘气,咱们做父母的也别管那么多,老话不是讲儿孙自有儿孙福么,随他们去吧。”
这样打圆场的话竟然出自薛子梅之口,张千帆怔了怔,不由得真切感受到韶华逝去的无奈。
想想当初都是真情真性的年轻姑娘,为着一点小事也能吵翻天,如今成了孩子妈,敛去脾气,把舞台留给下一代。
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了。
沉浸在岁月易逝的感慨中,张千帆一时没留意到薛子兰叫唤她,薛子兰推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子兰,你刚才说什么?”
薛子兰直直笑起来,“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瞧你这次没把云康带过来,想问问你云康那孩子最近在做什么?”
“他呀,在一家器械公司当销售。这孩子口条不错,人又细心,对待顾客无微不至,业绩一直不错。干了两年就存了一笔钱,说是以后娶媳妇用。”
提起崔云康,张千帆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
这孩子,比他父亲踏实多了。
更关键的是,这些年崔云康对丽珍一直很好,哪怕她把丽珍接到自己身边,崔云康也一直来看望丽珍。
这孩子对她也很好,起初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前对他也不太好,他应该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才是。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和崔云康的亲妈夏爱梦长得极为相似。
知道这一点后,她彻底把以前那堆旧事翻篇了。
“话说云康现在也二十一岁了吧?”薛子梅突然插话道:“这年龄的确可以存老婆本了,他有对象吗?要不要我给他牵牵红线介绍一个?”
“好哇。”张千帆欣然答应,“我回去就跟他说说,这孩子现在一心工作,还没谈对象呢,既然是子梅你做媒,我相信对方姑娘的条件肯定不会差。”
“那是当然。”
薛子梅的人选也不是别人,是她邻居家的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是独生子女,父母想找个踏实靠谱不会吃绝户的女婿。
闲聊时提了一嘴,薛子梅记心上。
看到这崔云康人很踏实,也勤劳能干,说不定她邻居家会满意,于是起了牵线搭桥的念头。
之后薛子梅从中周旋,定好了相亲时间。
崔云康从张千帆那里得到信息,特意在相亲当天请了一上午的假,买了一束玫瑰花,抱着前往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