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抓着女人让她给妹妹磕头,一个接一个,安然知道沈安宁有些失控,她挣扎着去抓沈安宁“二哥!算了!”
沈安宁这才放开苏青,“安安,等着,一会儿百年人参就来了,哥不会让你有事!”
安然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二哥,带我回家吧!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好,二哥带你回家!”
沈安宁让人找板子,操持着抬安然离开,老太太现在什么都不敢问不*敢说了。
还好这时候沈家人和百年人参一起与陈家人前后脚到了,沈太太看到女儿这样哭的那个叫肝肠寸断,随后指着陈家人骂,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弄得陈家愣是不敢还口。外面看热的越来越多,指着陈家纷纷议论。
陈家大老爷知道今天脸丢大了,黑着脸还得赔笑作揖“亲家,都是犬子的错,千错万错看在两人夫妻又有一儿份上先消消气,赶紧把安安也送去医院,人命不能耽搁。”
沈家再生气也知道女儿的命重要,沈太太朝着二儿子就是一巴掌,“你个没脑子的东西,来的那么早怎么就不知道把你妹妹送去医院?”
“娘,我是光生气了,再说大夫说不能动妹妹!”沈安宁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一根筋等什么人参吊命?
“不能动难道不能连人带床抬走?气死我了!”沈太太赶紧指挥人拆床,可床哪里是那么好拆的,还好大夫没走,让人抬着床垫转移到木板上,安然这才被抬出陈家。
沈老爷让大儿子等人跟去,他黑着脸坐在正堂问陈大老爷“这事你们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景谦一走就是五年,我们沈家供了他五年,我女儿上孝公婆,下养小儿,尽了女人媳妇该尽的孝道。这些都是她的本分,可我儿辛苦五年就换来这么个结果?这是多大的仇恨让一个五年没回家的男人要杀了她?”
陈大老爷羞愧难当,连连拱手叹道“景谦是冲动了,也是因为那个带回来的女人与安安争执中小产受了刺激,不然他不会失去理智。亲家,看在景谦也被安安刺伤,那女人小产份上这事能不能到此为止?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景谦已经被上海的高校应聘为教师,这事闹的太过对他们夫妻并不好。”
“小妾小产就刺激成这样?万一哪天小妾死了我女儿是不是要给她陪葬?我们沈家容不得男人纳妾,也不看看自己吃谁喝谁?真是好笑!居然拿我们沈家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回来还要休妻?哪来的脸?我第一条就是把那女人赶走!这也是当初你们答应的条件!”
当初两家结亲虽然有沈安然看上陈景谦在先,陈家来提亲也是提了条件的,那就是婚后陈景谦留洋的费用要沈家资助,陈家也答应沈家儿子绝不休妻纳妾。
陈大老爷脸色难看,如果没有沈家资助儿子是没能力出洋的,现在儿子学成回来要休妻是理亏。但他知道儿子很在意那个女人,想要赶走怕是儿子都不答应。可不答应沈家怎么办?他想起儿子说的苏家在上海也是有头脸的人,两人能在大学任教也亏得苏家帮忙,而且还在上海购置了房产,便犹豫着道“亲家,这个苏家在上海听说有些地位,景谦能留在上海也是苏家帮的忙。你看这样如何?让安安留在老家,她永远是我们陈家大少奶奶,就让那女人和景谦去上海如何?”
沈老爷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陈老弟还是如此精明的人,真是好算计!吃着碗里的还要占着锅里的,那边红袖添香举案齐眉,这边还有人帮着孝敬父母!陈老弟,陈益民!我怎么没看出你是如此精明的人?我沈钧儒还真是瞎了眼,以为陈家世代书香,为人知书达理,不像我们沈家都是糙汉子,只知道铜臭之物,原来还真是我小看了陈家!呵呵!”
陈益民脸顿时通红,尴尬的要死,“沈兄,别误会!要不就让安安带着小志一起去,上海的学校好,环境好。”
“呵!说这些还是等我女儿有命享受吧!”沈钧儒一甩袖带着人赶去医院,陈家留下一片狼藉,老太太还傻傻地坐在那里,有人已经将吓得不轻的苏青扶回房间。
“真是家门不幸!有辱斯文啊!”老太爷从没有过的悲哀,沈家是无礼野蛮,孙子也是有错在先,这让他情何以堪?以后如何去地下见祖宗?去见外面的人!
安然到了洋人医院做了一个检查,头部受伤严重,主要是撞击的,腹部愈伤,背部愈伤,因为吐血医生怀疑是内伤造成,这一点跟去的大夫也这样猜测,总之一样要好好养,人一时死不了。
“那个陈景谦怎么样?”同在一家医院沈家自然要问问。
“腹部被刀刺伤,刀口不是很深,没有性命之忧。”医生的扬州话还是不错,安然能听明白。
“他怎么没死!”沈太太气得要死,女儿差点没命那个没良心的却无大碍。
“娘,这人眼下还不能死!”大少爷沈安庭道。
“对,大哥说得对,陈景谦要是死了小妹岂不是背上人命?”老三沈安荣很冷静,虽然他与老二是双胞胎,但两人的脾气正好相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不会等十年!”沈安宁恨恨道。
“都行了!爹,娘,小妹这里让她大嫂看着就行,你们都先回去,有事我让人通知你们。”沈安庭见安然平稳下来便道,一切还得等安然好了再说。
大少奶奶顾青之也劝着公婆回去,二少奶奶三少奶奶也跟着劝“医院我们三个就够了!”
沈太太流着眼泪摇头“我不看着安安哪里放心,让老二媳妇留下,你们都回去,大媳妇,你把小志带回家,再准备一些东西送过来,你们小姑这身衣服要换一下,还要炖些汤,把那根人参切了,每次两片——”
沈太太一一吩咐着,很快沈家人走了一大半,沈太太开始与老二媳妇李婉秋给熟睡的安然擦洗,季红一盆盆端水。沈太太擦着被那些伤刺激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回手给了季红一巴掌,“把你们小姐伺候的差点死你可知罪?”
季红扑通跪下“奴婢错了!奴婢没护住小姐,是奴婢错!”
李婉秋忙劝婆婆“娘,您消消气,小姑没事就好!”
“说!再把自从陈景谦回来之后的事说一遍,详细点!”
季红开始将陈家这两日发生的事一一说着,“姑爷在里面插了门,我叫不开,只好去求太太——”
沈太太冷哼着,陈家陈景谦欺人太甚!她宝贝女儿从小都没被人打过,陈家怎敢?
门被敲响,李婉秋开门却见是陈家太太,“亲家太太!”尽管李婉秋气恼陈家,她是小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沈太太没给陈太太一个正眼,陈太太只好尴尬地过来道歉,问安然如何?
“这不还没死呢!”
“是,安安一定没事!”陈太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算来算去还是儿子有错在先,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要道歉。
清洗后的安然脖子上的青紫越发明显,还有手臂上的伤,头上的纱布,看着很吓人,本来儿子那样心里的不痛快慢慢淡去,陈太太不是恶毒女人,深深知道为人父母的心。她最发愁接下来的事会怎样?
屋内一时很安静,陈太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好沈家送东西的人来了,陈太太才告辞离开。
第266章 安然这一觉睡了好久,可能是原主自从陈景谦回来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这回……
安然这一觉睡了好久,可能是原主自从陈景谦回来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这回倒是都补回来了。醒来浑身清爽,衣服换了,肚子饿得要死,闻着人参鸡汤的味道肚子叫得更欢。趴在一旁的丫头季红猛然惊醒,看安然睁开眼高兴地喊道“小姐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饿!”
“我给你盛鸡汤!”季红手脚麻利地盛了鸡汤一勺勺喂给安然,“太太和二少夫人守了你一天一夜,大夫也来了几次,大夫说你脱离危险了,太太和二少夫人才去隔壁歇息了。”
鸡汤里混合了人参和枸杞大枣的味道,微微带一点甜,汤清味鲜,不油不腻,算是一道滋补好汤。安然喝了一小碗,感觉还是饿。
说话间大少夫人带着丫头又给送东西了,一看安然醒了问她感觉得如何?又让人去找大夫。
安然感觉是不错,但病又不能马上好起来,医生给她查看时依旧是头疼和身体肚子疼。
医生给她听了一下心脏和肺部,测完体温“陈太太,您的状况虽有所好转,但需要继续静养。”
“我想回家养。”
“抱歉,您伤的严重,最少住几天医院继续观察。”这个黄头发黑眼睛的外国医生一点没客气地拒绝了安然的要求。
那就养着吧!顾青之带了米粥来,安然又来了一碗,顾青之见安然有胃口吃东西心下稍安。
等沈太太和李婉秋过来安然已经重新躺好静养了,沈太太见女儿的确好了很多才被劝着回去休息。陈太太过来看了一次,安然装作依旧虚弱无力,以前她一直讨好这位婆婆,现在她儿子都要休掉她了,安然没必要对她多客气。
陈太太简单问询了几句,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赶紧离开,回去唉声叹气,她没敢告诉安然苏青也被送来住院了,还是与陈景谦同一病房。现在儿子满心满眼都是那女人,是铁了心要跟安然离婚,“我和苏青是真爱,谁也不能把我们拆散!要是让那个毒妇再继续留在陈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
“可她毕竟为你生了小志,休妻总要有个理由!”陈太太心里偏向着儿子这边,但沈家他们又惹不起。
“理由?娘!她让苏青小产,差点要我死这个理由还不够?”
“但她伤的更重!”五年来陈太太与安然还是有些感情的,尤其安然出手大方,自己和女儿没少得安然的好处,家里生活的改善也多亏了安然。
躺在病床上的苏青听着母子对话,眼里闪过仇恨的光芒,随时一脸委屈,娇俏笔挺的鼻子和消瘦的脸更加楚楚可怜。她恨那女人占着位置,恨她让她失去她和景谦的爱情结晶,恨那个女人差点就杀了景谦,恶毒的女人,简直太恶毒了!
转头却是泪眼婆娑,看得陈景谦心疼地难受“青儿,放心,我一定会离婚,等我好了咱们就离开这里。”
“景谦,我后悔爱上你了,后悔将我托付于你!”
“青儿,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给我机会,我会用一生来证明你没选错。”
两人当着陈太太的面就你侬我侬,陈太太有些头疼,她让一个婆子一个丫头留下伺候回去休息,真是一个个的不省心。
陈太太一走,苏青犹豫着道“要不我给家里拍封电报?我怕沈家为难你我。”
陈景谦点头“不用那么急,等你好些就给岳父岳母写信,只要姨父肯与这边的张议员说一下,相信沈家不会为难我们的,是不是青儿?”陈景谦软言细语,看着苏青满眼的情深意切,苏青总是被陈景谦这样的语气表情融化沦陷。
“是的,姨父与扬州这边的张议员是同窗,他说话一定管用,我这就给家里写封信。”苏青不顾身上的痛就要找纸笔,陈景谦忙拦住“青儿,先别急,等养好身体再说。”
苏青却是很急“不能等了,我怕夜长梦多,那边真要告你怎么办?”
“告我?我还要告那个土包子故意伤人呢!她伤了我害你早产,到底谁坐牢可不一定。”提起这些陈景谦满目愤恨,一激动又牵扯到伤口,疼痛再次让他更加憎恶那女人。
“怎么又疼了?”苏青心疼地问。
“嗯,可恶的女人!”陈景谦没再拦着苏青写信,信写好交给下人送去邮局,扬州离着上海很近,走加急两天就能到。
安然可不知道那对男女去搬救兵,又享受了一次上一世被人照顾的日子,沈家家境不错,祖上做丝绸茶叶生意,到了沈钧儒这一代又开了一家吃早茶的茶楼,近年增加了一家百货商行。
家里有钱在唯一女儿身上是一点不吝啬,沈家有专门的厨娘,每天换这样的给送吃的。扬州菜属于淮扬菜系,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因安然在养病,需要吃的清淡些。主要以菌菇笋和鸡汤调制一些菜肴,如清汤面、煮干丝、清炒虾仁、高汤馄饨,到了这里馄饨又有了新名字——饺面!
喝的最多的就是人参鸡汤,直到安然喝得火气上涌,流鼻血沈太太才停止了对女儿的进补。日子是美好而舒服,只是让人膈应的是她与那对狗男女住在一个医院,陈太太每次过来还要来看看她,每次总是欲言又止。安然根本不理会,装作不知道。
住院第三天沈大哥便去找陈景谦谈,进屋一看那俩腻歪劲就想去揍陈景谦,沈安庭将火气压了又压才沉着脸问陈景谦“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休了安安吗?”
陈景谦以前怕这位大舅哥,可现在他不想怕,语气很坚定道“是的大哥,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资助,等我赚钱了那些钱一定还给你们。只是安安那里还请大哥多多开导一番,没感情的婚姻是可悲的,是对双方的折磨,名存实亡的婚姻又有何意义?如果安安能同意离婚,我会对她有所补偿,也会祝福她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沈安庭不怒反笑,“你给安安补偿?你补偿的起吗?一个女人的最美好的五年给了你,你能用什么补偿?陈景谦,在说补偿前你先摸摸自己的良心!还有你的口袋!既然想做男人你就该在你和我妹成婚前就男人起来,而不是五年后!
呵呵!原来这就是留洋回来受了教育长了骨气的男人!“沈安庭说完边走,他再也不想看这对狗男女。
陈景谦又羞又恼,他最不希望听到他与沈家结亲的目的,这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沈先生,等一下!”苏青喊道,沈安庭根本不想离那女人,本来是探探口气,很失望,现在他最想知道安然怎么想的,如果安然能想开离开这样的男人最好。
“青儿叫他干什么?”陈景谦阴沉下来脸,刚才沈安庭对的讽刺让他很没尊严。
“我是想问问他们花了多少钱?要不让爹娘筹措一些——?”苏青说的没底气,别看她家有些阔亲戚,苏家还是书香门第,但她家家产却不丰裕。她能出去全靠姨母资助,在国外还亏得陈景谦帮扶,不然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滋润。
“别,咱们回来已经很麻烦姨母她们了,这钱我会还,只是需要一些时日。”陈景谦现在非常想弄到一笔钱清了沈家的“恩赐”!在他看来那笔钱就是沈家对他的恩赐,每次拿到钱他的心都会被刺痛一下。
沈安庭出了病房心里堵着气,到了妹妹病房马上换了笑脸,“安安好些没?”
“好多了,大哥!”安然是好了很多,经过丹药的修复,身上的伤基本上都好了。
见安然情绪还不错沈安庭坐下小心翼翼问“安安,等好了你有什么打算?不管你作何打算大哥都支持你,就是想回家家里也会欢迎你。”
安然看他小心的样子不由咧咧嘴角“大哥,离婚吧!不过我想要孩子,还有咱们家拿出去的钱,既然都不想跟我过了,钱自然要还回来。”
一旁的大嫂顾青之忙拉住小姑的手“安安,真要离吗?千万想好了。”
安然语气坚定,“大嫂,我想好了,既然他不想与我过了,我还赖着不走干啥?只是回来要打扰大家了。”
顾青之一素脸“说什么打扰?都是一家人,既然想好了这事就交给公公和你大哥他们男人去办,你好好养身体。”
沈安庭也是这意思,“离就离吧!不过这事咱们得登报声明一下,是他们陈家嫌弃糟糠之妻有错在先,不是咱们沈家姑娘做了什么七出之条的事。”
“行,大哥看着办吧!”安然从季红嘴里已经知道那对男女住进同一间病房,还真是到什么时候都不离不弃,不过这种人对她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以后不过是路人甲和路人乙。
第二天沈太太过来看了安然时让她离婚的事先别着急,“既然他们想离咱们更不急,你爹让你安然养着,什么时候好了再出来,一切等出来再说。”
安然自然是不急,想离婚的是陈景谦,当然她一样想离。这事谁着急谁就失去主动权,她还要看看这对男女为了达到目的能放弃什么?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安然还在安心养病,沈家来了贵客,时任扬州议员张庚年的秘书曹凤山。曹凤山的到来无疑是给沈家施压的,苏家已经找到了张议员那里,目的就是离婚!
“陈沈两家都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孩子们的缘分已尽,那就好聚好散,做不成亲家朋友还是要做的!沈老爷,你说是不是?”
沈钧儒呵呵一笑“曹大人说的在理,既然陈大少爷有了更好的妻子人选我们自然不会档别人的路,不过我女儿差点被陈景谦打死是事实,五年不闻不问是事实,停妻再娶是事实。”官再大仗势压人总是让人不舒服,什么也不说沈钧儒觉得太窝囊。
曹凤山脸色一沉“沈大小姐刺伤陈大公子,将苏小姐打成小产不也是事实?家庭官司就是一笔糊涂账,算是算不清的。张议员的意思就是相互不追究了,把陈沈两家的事尽快了断,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如果沈老爷还要追着一些事不放那么沈大小姐伤人的事咱们也要细细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