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握住卫子芊纤有些干枯略带茧子的手安慰道“大姐，你放心，子恒好了才有我的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卫子恒也道“姐，你放心，我真的好了很多，你就别惦记我了！”他说着坐起身，哪还有刚才的羸弱不堪
卫子芊惊愕，“怎么回事？”
“昨晚身体突然排出一些脏污后就感觉轻松多了，我怕一下子好的太快大家接受不了只能——”卫子恒无奈笑笑。
卫子芊喜极而泣“应该的，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该慢慢好。”卫子芊可不管什么什么，只要弟弟好起来就好，她更感激这个弟妹了，一定是弟妹带来的福气让弟弟好起来的。她拉着安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塞给安然“你们手里没钱，这点钱拿着，万一缺什么自己买。”
安然怎么推都没推开只得接受，看着这个大姑姐过得并不十分好，这点私房攒下来的一定不容易。等卫子芊一家一走卫子恒告诉安然“大姐夫家日子应该不难，他家老爷子是咱们老乡，也是御厨，只是小辈没能留在宫里，就在朝阳门外大街开了两家铺子，一个饽饽铺，一个饭庄。大姐夫家人口多，很多事都是自家人干，不分男女老少。大姐人老实，又没撑腰的娘家人，在后宅免不了要被欺负些——”
卫子恒简单一说安然便明了，主要是没亲娘撑腰，男人哪里知道后宅勾当！按说大姐夫家开着两个铺子日子应该可以啊，怎么没在卫子芊身上看出来呢？
第78章卫子恒解释说大姐夫人也很老实，在饭庄一直踏踏实实干活，每年各房分了红他们这房钱都攥在卫子芊婆婆手里，媳妇儿子……
卫子恒解释说大姐夫人也很老实，在饭庄一直踏踏实实干活，每年各房分了红他们这房钱都攥在卫子芊婆婆手里，媳妇儿子花钱看婆婆脸色，那个婆婆又是个偏心的，卫子芊夫妻就是那个不得宠的。
“爹怎么给大姐找了这么户人家？”
“大姐夫家在外名声不错，又觉得是老乡知根知底，你也看到了大姐夫也很老实，谁知道很多事是不能看表面的。大姐又只生了一个女孩，更不受待见很正常。”
安然想起那个小姑娘，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很瘦小的样子，看来在家里应该没受到好待遇。“你啊还是尽快好起来吧！不为别人，就为大姐母女也要好起来。”
卫子恒心里苦涩难耐，即使他好起来又能怎样？他一个跛子到哪都不受待见，又怎能给大姐撑腰？但他心里知道，有他总比无依无靠的好，还是好起来吧！怎么好起来呢？卫子恒陷入沉思，外面响起女孩的声音：“大嫂，娘让你去灶间一趟！”
安然答应着出去，正好她要抱些柴烧烧炕。
李氏正在灶间等她，见她一来指着那堆锅碗瓢盆道：“以后吃完饭要把灶间清理好，子禄子瑜一会儿要用灶间。中午不做饭，他们做出来的足够咱们吃，吃不了晚上继续吃。咱们家日子就这样，咱们不是大户，你两个小叔都要学手艺，只能有啥吃啥！记住了吗？”
李氏说话一副吩咐的口气，没商量，安然点头，看着盆里的几条鲤鱼心想有鱼吃也不错，就是练手的菜也应该不赖！
李氏继续吩咐安然东西应该规整到哪儿，每天应该做的事——
也就是成亲了你还是家里的下人，这家里的衣服她要洗，水要提，饭要做，院子要打扫。最重要的是灶间要收拾干净整洁，还要帮着处理食材，例如今天要帮着杀鱼收拾鱼！对了，还有一位大爷要伺候！
“您干什么？”安然等她说完装作天真地问道。
李氏立刻挑眉用难以置信随后伶俐地眼神看向安然，“你刚才说什么？”一句带着寒意的话喷向安然。李氏的眼神简直如一把刀刺向安然。
安然微笑：“二娘，我只负责洗我和相公的衣服东西，灶间的事我可以做，其余的我怕没那么多时间，毕竟相公需要人照顾，我怕做的事太多没时间照顾相公！”
李氏被安然的态度刺激了，她没想到买来的懦弱丫头今日怎么变得伶俐了，她盯着安然嘴角一翘“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是你的事，如果我看着不满意明日就把人牙子叫来！”说完转身走了。
安然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买来的，真被这女人卖了完全可能，各位大神，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怎么给我安排了这么个身份？
安然任劳任怨干着，抽空还要去房间看看卫子恒，看他有什么事？送点热水等等。老太太过来呆了阵子，见大孙子真的比以前精神了很高兴，再看例外忙碌的安然更满意了，出来对李氏说：“这个媳妇你选的很好，菩萨保佑子恒好起来！”
“都是娘的福气！”李氏扶着老太太恭维道，她在老太太面前或者说在卫家人显得都很贤惠温顺。
“还是你的眼光好！”
看这婆媳关系多好！安然内心吐槽，趁机补了一句“奶奶，二娘，相公说晚上炕太凉，要不烧烧火？他这毛病可是最怕着凉的！”
老太太忙道“是该烧烧火，可不能让子恒凉着，他这病是怕凉！”
“那你想着晚上烧上火！”李氏憋气的要死，这个小妮子没想到胆子越来越大！
安然应着，又问中午给相公做什么吃？“人不吃东西哪来的精神？我们老家都是给病人炖鸡汤的。”
李氏没等老太太应道：“郎中说子恒不适合喝鸡汤，对他身体不好，我看就熬一些米粥吧！小米粥最养人了！”
“对，女人坐月子喝上小米粥什么毛病都没了！”老太太应和。
安然嗤笑，那就熬吧！总比没有强！“要不再炖个蛋羹？”
“炖！”李氏的笑很僵硬，简直得寸进尺！
上午卫家兄弟一个在厨房练刀工一个去私塾上学，临近中午卫子瑜回家，兄弟俩才让安然赶快去杀鱼准备烧灶做菜。
李氏牵着小女儿在旁监督着，以前这是她的事，尽管对安然在某些方面很不满意，但在干活上她还是很满意的。
四条鱼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杀鱼的时候安然就有了决定，处理食材也是厨子必学的课程，她何不利用机会好好练手呢？有了这个想法安然处理鱼很麻溜，就当练手。
兄弟俩做的是糖醋鲤鱼，安然看过厨子做，但她还没自己尝试过。她很想知道御厨传授下来的糖醋鱼与后世的有没有不同。
兄弟俩没避讳安然，他们缺一个烧火打杂的，以前是娘受累，现在有了现成大嫂自然不需要娘受油烟之苦了。
安然就看着兄弟俩进一步处理鱼，一人一条，里外收拾干净，鱼身片片，里七外八，改刀后的鱼弯曲盘在盆里用葱姜水和黄酒盐腌制一刻钟。老大子禄做的很流畅，老二子瑜因为还小练的时间短明显手生，尽管做出来了却不如老大片出来的鱼片均匀整齐干脆。
面糊用的是用水与面粉和少量红薯粉、油盐调制，鱼身拍粉挂糊下锅油炸，两人几乎一个动作，不过一个干净利落，一个有些手忙脚乱。安然感受着他们的油温和操作时间的把控。
首次炸至定型，鱼头高昂，鱼尾翘起，就如一条跳跃的鱼。不过一条弯曲度刚刚好，一条没弯好趴了下来。
“哥，又没弄好！”
“没关系，慢慢练，爷爷不是常说厨艺就是靠练吗？”
“嗯，我会努力！”俩孩子还真的很执着用心，对安然不算亲近也不疏离，只是吩咐着火候大小。
李氏时不时过来看看，等兄弟俩需要两个灶时主动过来烧灶。老太太也会过来看看，对两孙子的努力是相当满意。
李氏当着婆婆的面也不会忘记叮嘱安然，她怕安然给她撂挑子，现在老太太对这个孙媳妇很是认可“二丫啊，他们兄弟每天要练手，以后要辛苦你了。哎！也是没办法，要是子恒身体好也轮不到他们兄弟辛苦了！咱们家的手艺不能丢啊，进宫做御厨的名额更不能便宜给别人，没办法，我手头事多，以后就多辛苦你这个嫂子了！”
老太太笑着道“你二娘操持一个家也很不容易，家里家外应承吃喝，他们兄弟这儿分心，还要照顾子恒，以后你学着多担待点，家和万事兴！”
安然一笑“奶奶、二娘，我会尽力！”
李氏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安然心里吐槽一下没说什么，而是用心烧火。
第79章 糖醋鱼讲究一气呵成，那边炸着鱼，这边就要起锅熬汤汁，兄弟俩一人一口小锅，锅热放底油，葱姜蒜末薄
糖醋鱼讲究一气呵成，那边炸着鱼，这边就要起锅熬汤汁，兄弟俩一人一口小锅，锅热放底油，葱姜蒜末爆香，两勺米醋，一勺半糖，半勺酱油，少许盐。
“爷爷说糖一定要熬至融化，让香味出来，别着急，先把鱼复炸一遍。”卫子禄边操作便指导弟弟，李氏看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鱼捞出油温上升至七成热复炸，那边糖醋汁已经熬制差不多了，淀粉勾芡，热葱油爆开汤汁，起锅。那边鱼已经被复炸至外皮焦黄酥脆，捞出鱼放盘中，糖醋汁淋上。一条外酥里嫩，色泽金黄，形态美观，酸甜可口的糖醋鱼完成！颜色没有后世加入番茄酱红艳明亮，却也十分诱人。
安然闻着那股糖醋味想着今天有鱼吃了，心里高兴，嘴角含笑，李氏更是笑得合不上嘴了，连连夸着兄弟俩。
兄弟俩相互品尝后子禄点评出弟弟的不足，子瑜嘟起嘴“我和你的比例明明是一样的，为啥味道不一样？我的鱼好像有些软趴趴。”
“这就是火候油温手法的把控，下次可以多炸一会儿，等你熟练就好了。再有糖醋汁在锅里要不停的翻炒，手速要快，要匀。”卫子禄看了眼安然，“火的大小也要控制好，锅太热边上的汤汁就容易焦化产生别的味道。还有就是勾芡时芡汁要均匀，总体来说就是手法不太熟练，不过你已经很好了，二哥像你这么大好不如你做得好。”
卫子禄很会鼓励人，本来脸色不好的卫子瑜脸色好了很多，安然正笑着，李氏朝她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没说安然却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大嫂没经验，以后你们兄弟要多多提醒她怎么烧火，有事就让她做，一家子千万别客气！”
安然心里嘿嘿两声，这个婆婆可真是没把她当外人，就是当个使唤的婆子！不过这样她更能学好手艺，她很愿意为兄弟服务！安然心里朝两人拜了拜，真是好师傅！你们俩慢慢练，我就当观摩！
兄弟总结好经验心得继续着下一条鱼的操作，做出来就到了晌午。安然正欢喜着要吃鱼却见李氏将鱼装进食盒出去了，怎么看也不是要把鱼留给自家人吃的样子。
“锅里热几个饽饽，谁饿了谁拿！”外面传来李氏的声音。饽饽是这时代对除了米饭外主食的总称，不管有馅没馅，什么面，都是饽饽，包括点心。
“麻烦大嫂将这儿收拾一下，我们去练练手！”卫子禄兄弟对安然说了一声就出去了，安然呆愣后赶紧干活，还要给卫子恒蒸个鸡蛋，想到卫子珍小女孩，安然蒸了两碗。
蛋蒸好李氏也来了，食盒里的东西是没了，手里提着一根猪腿骨“晚上就用大骨头炖萝卜！”她看锅里的两碗蛋羹，朝安然投去警告眼神“以后不要擅自主张，没规矩！”
安然无奈一下，在这时代她是很没规矩，等拿了吃食进自己房间，卫子恒还在屋里躺着望天。
“感觉如何？”安然过来放下东西。
“没事，好多了，你那里忙完了？”
“嗯，吃点东西去挑水。”安然大口咬了馒头，让卫子恒吃蛋羹。卫子恒看她吃得香也要了一小块，他慢慢咀嚼着，平常饽饽的滋味居然让他眼里有了湿意。他真的好了，就连那条残疾的腿都有了力气。
安然说起卫家兄弟做的鱼被李氏带出去的事，“你说二娘会送去哪儿？”
“大概是送去街坊邻居哪家，或者哪个食铺。”
“可老三做的不咋地呢！”
“那也没关系，便宜卖总是有人愿意买的，做的再不好也都是好东西，卖不出去还能维系个人缘。”
安然想想也是，这个家里老太太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她已经大撒把了，家里都交给儿媳打理。“家里一直这样？”
“应该吧！我不大知道。”卫子恒淡淡地道，他二娘一直很会精打细算，也很会钻营。
安然也真服了李氏能废物利用，真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家里有两个御厨不至于吧！但想想如果天天这样糟蹋东西是很浪费！但能把废物利用到极致地步怕是只有李氏能做到。
简单吃了一个饽饽忙了一个晌午才将消耗的水补上，接着就是洗李氏给抱出来的那堆衣服。卫家的厨房讲究，卫家兄弟也讲究，跟卫家两个男人一样讲究，衣服一天一换，据说这是御厨的基本要求，必须保持身上干净整齐。
正因为讲究，卫家洗衣服有胰子，用猪胰子做的，能洗去油污。
洗完衣服又跟着李氏削山药红薯皮，洗山药蛋，挖山楂核，这是干啥？灶间兄弟俩没让安然去帮忙，而是自己忙活。安然去看了两次，都是在用小灶熬糖。原来是做拔丝地瓜山药，沾糖葫芦，也做翻砂花生也就花生粘，糖霜山楂核山药豆等。
灶间不时传来焦糖味，卫子珍进去一会儿笑着出来，嘴角还带着塘渣，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姑娘倒是很可爱，只是长得像卫父，看不出漂亮来。要说卫家孩子还是卫子芊卫子恒姐弟长得不错，他们可能长得像他们的娘。
可能糖贵，兄弟俩做的不多，即使这样除了拔丝的其余都被李氏拿了出去。老太太什么都不说，对李氏这种做法很认同，“你二娘是个过日子的，也是个能耐的，东西好坏都能卖出去，不然天天这样糟蹋东西哪里受得了！”老太太跟安然解释了一下，老太太很和气。
安然算是看清了，这兄弟俩只要不是做出毒药李氏都能卖出去，按说卫家应该不亏钱才是，怎么在卫子恒心里就亏钱呢？
安然在傍晚时给他们房间烧了炕，锅里温了水，李氏喊着她将鱼杂炖了，再蒸一锅两合面饽饽。
卫家父子没回来吃，据说要到晚饭后才能回来。安然给卫子恒端了一碗粥，自己一碗大骨头炖萝卜和一小碟炖的鱼内脏，一个二合面饽饽。卫子恒眼馋，让安然倒给他半碗骨肉汤和一块饽饽。别说这顿饭安然吃的很香！鱼肠炖了十分下饭。
安然好奇御厨都在皇宫做什么？
“能做什么？做饭呗！”卫子恒这些还是知道的，他是卫家长孙，即使有毛病老爷子依旧看中，也会说说皇宫内的事，“爷爷在养心殿伺候过万岁爷，后来年岁大了才调去外御膳房，爹也在外御膳房。”
通过卫子恒的叙述安然知道了紫禁城内御膳房分内外，内御膳房主要是为皇上服务的，外御膳房则服务于太监宫女以及值班的王公大臣，也负责承办节日宴席等等。
卫子恒说了很多，从情绪高涨到情绪低落，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那里曾经是他的梦想，只能说梦想，从跛足开始他已经没资格站在那里了。但爷爷和爹自小一直教他做菜，他是卫家的长孙，跛足不影响手艺的传承，卫家的手艺一定要代代传下去，所以作为长孙的他不进宫或许更好，更有时间精力学手艺。
只不过两个小的起来后还是要先紧着他们，毕竟要从他们中间培养出御厨来。御厨代表着一个人的手艺，一个家庭的荣耀，卫家不可能放弃，小辈是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御厨，至于卫子恒不急，还有的是时间。这是卫家老爷子和儿子的决定，从大局观也只能如此。在卫子恒倒下后卫家父子更在意那兄弟俩了，因为他们没了别的选择。
第80章 兄弟里一个要进宫，一个要继承家传手艺并发扬下去。安然观察过二人，卫子禄要比卫子瑜稳重，可能更是做……
兄弟里一个要进宫，一个要继承家传手艺并发扬下去。安然观察过二人，卫子禄要比卫子瑜稳重，可能更是做御厨。
“我明白，所以我无所谓。”卫子恒幽幽道。
这哪儿是无所谓？安然是不相信的，“如果你好起来真不想学？”
“想学，但要紧着二弟三弟，厨子要学的东西很多，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拿不出手的。在家里着力培养二弟三弟时我想好好学学食材的处理和用法。没有好的食材怎能做出好的菜？这里面涵盖的东西太多，包括方方面面，就是用一辈子怕是都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