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啥私密,一看就会,最后还是看谁家做的味好,不过,咱们家娘炸的辣椒油是一绝,凉拌驴杂淋上辣椒油就是好吃。”李氏心里舒畅很多了,不管如何,家里生意一定要做下去。
晚些时候安仁泰疲惫地带着儿子孙子回来,车上倒是空的,看了下大锅里煮的肉,挨个尝了一遍才坐下说着白天的事,因为从码头引过去一些客户,今天的肉卖得还算不错。他没说同行背地说什么?说什么都无所谓,问心无愧就好。“汤锅咱们家先试试,这东西到了冬天下得才快,熬一锅好汤不容易,先别急——”
爷三正讨论着,二大爷来给送钱了,安仁泰当然不会要:“二叔,钱您拿回去,我不让您白吃,我们这不正琢磨加上汤锅和饺子吗?您没事就过来帮我们看看。”
老人一听来了兴致,“什么汤都是原汁原味最好,料多了会抢了味道,我常听我们那一个老厨子说一句话叫‘真味至纯’。好像是说越好的东西烧制越简单。驴骨汤就用葱姜去去味,最多放点黄酒去去腥”
安仁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想加几根猪骨提提味。”
“猪骨不是不可以,加了猪骨味道一定更香,你都试试,总要比较比较才知道哪个更好?”很多味道就是慢慢试出来的,大众接受就是美味。”
安炳绪就按商量好的煮上了大骨汤,一锅用驴骨敲断加上猪大骨一起熬制,一锅纯驴骨,除了大葱姜片没放其他,大火烧开,一锅小火慢熬,一锅大火熬。
“小火熬出清汤,大火催出白汤,就看个人喜好,很多人觉得白汤才正宗才地道。清汤,以为你偷工减料,殊不知两者区别不是很大,功夫到了味道一样的鲜美。”二大爷在外面混了这些年懂得的就是多。
安然小嘴一列,这是又有吃的了?
早上汤熬好了,一锅汤色已经奶白,一锅汤色清明,只是两锅上面浮着一层油,张氏用勺子撇去浮油,再次烧开。
这次老爷子亲自尝试,两种汤都盛了一勺尝尝味道后,亲自操手做汤。大海碗里放了盐、香菜末、葱花。
抓一把驴肝肺片、驴血片、驴头肉片、软烂的驴肥肠、驴肉边角料、甚至拆骨肉混合料,放进大笊篱,汤锅里一过倒碗中,一勺子纯驴骨热汤冲进去。再一勺混合骨汤进了另一碗。
“给我拿块烧饼!”老爷子亲自试吃,先这样吃了几口,又放了一些措醋,再吃。加辣椒油,再吃。芝麻油,继续吃。安然给他弄了一点胡椒粉放进去,张氏忙把闺女来回来,老爷子一摆手,“没事!”
就着一个烧饼,两碗汤已经进去,肚子鼓鼓的,老爷子额头冒着大汗,用手一擦,“热天出身汗舒服!你们都尝尝吧!”随后让孙子去叫二大爷有根叔过来喝汤。
二大爷有根叔一来,安炳贵开始在汤里过驴杂,张氏李氏帮大家盛汤,两个姑娘加料端汤——
陆有根算是安家未来的亲家,他家孙子与安家大妮已经订亲,再有一两年就要成亲了。
“仁泰,你这是搞哪出?“陆有根一看似有所想。
“有根哥,我正有事想与您说,会贤楼和张家客栈已经不从我那里拿货了,今天满仓大车店也说暂不要货。”安仁泰让他们边吃边听。
“会贤楼的事我刚听说,不光你们一家,别家也有这事。张家客栈和满仓大车店我倒是不知道,怎么你打算不做了?”
“怎么不做?这不想试着增加驴肉汤锅和蒸饺吗?煮肉这块就少做了,以后我想从您那里拿肉,自己就不杀了。”
陆有根点头:“避避风头也好,那你们入秋还去不去关中?”
“不去了,如果一天只消耗一两头驴就不去关中了,以后就从你那里拿肉和下水。”安仁泰道。
“拿什么都没问题,你们对驴头驴蹄心肝肺的有没有兴趣?这些东西不好消耗,都嫌费事占锅不出东西,更卖不上价,你们要是做了我便宜给你们。”
第11章 安炳贵端了一碗汤过来道:“这些东西做起来麻烦,如果做汤锅驴头肉还是可以的,驴蹄要是量大了单丁
安炳贵端了一碗汤过来道:“这些东西做起来麻烦,如果做汤锅驴头肉还是可以的,驴蹄要是量大了单独出一锅去码头卖也不是不可以。”
“驴头其实是个好东西,那上面可是带着驴皮,耳朵大,还有驴舌,两腮的肉,每一样都够做下酒菜了。驴蹄更美味,炖的烂乎乎的,尤其上面的筋,软软弹弹,这两样唯一的就是费时费事,还没驴肉卖上价,可谓是费力不讨好!”二大爷笑道,他就喜欢这些东西。
“你们好好想想,如果驴肉的生意都被侯家占去,你们还想做这一行不如另辟蹊径。”陆有根道。
“好,我们想想,有根哥,先尝尝我家的驴骨汤。”安仁泰招呼着二人吃喝。
安然端着碗先喝了一口纯驴骨原汤,小嘴一吧嗒:“好喝!”原汁原味的汤的确好喝,比后世的汤更纯香。她只在汤里加了一点香菜末和葱花,她喜欢吃里面的肥肠驴肉,最不喜欢驴肝,那味道她总是喜欢不起来。
混合肉骨的汤更香,此汤煮出了奶白色,更加诱人,安家女人们好像更喜欢这种。
二大爷又提了一个建议:“改天你用大驴的骨头熬汤试试,最好是三年的驴,就熬成白汤。你加猪骨未免有人拿此说事,说你以假乱真。”
安仁泰深知如此,既然这里做驴生意,就用驴的骨头吧!
陆有根忙说他会留一付三年驴的骨架给他们。
最后总结的经验是纯驴骨的味道更纯正,混合骨汤更香浓,至于加什么调味依旧个人喜好即可。
“爹,咱们什么时候做?”
“看看这几天卖肉的情况,不够卖了就从陆家拿些肉或下水煮。夏季还是以凉拌为主,汤锅不着急上!”安仁泰也要看看还会有什么变故。夏天肉食真的放不住,他盯着儿子好好看着锅里的汤,汤绝不能馊掉!
一头驴就是全卖了少了一头驴的量就少了收入,今天李氏带着大妮又去帮了半天忙,安舒信和二妮继续去码头兜售驴肉烧饼。
安舒信和二妮早早就回来了,李氏母女是中午回来的。“别人家也有这样卖的了,真是做点啥都不容易,可想了个法子又被别人学了去!还好咱们家给的量足,肉汤味道好。”
这是全卖了?也是,少了一头驴呢!
“侯家现在可得意了,一天杀了六头驴”大妮愤愤道。
“那是人家的本事,以后这种话可不许说了!”老太太叮嘱孙女。
大妮忙答应以后不会了。
晚饭一家人吃的很开心,今天又没剩下东西,老爷子决定明天再加半头驴试试。“那口锅的老汤就不留了,以后就两口锅,另一口留着熬汤!”老爷子一吩咐,安炳绪开始清锅,去油去渣,老汤匀到另外两口锅中——
今日后安家便结束了三口卤煮锅的时代!
陆家给安家送了一幅驴骨来,晚饭后安家男人和二大爷又开始研究起汤来。安然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她小,谁也没把她当回事!她知道安家的汤锅都是用两年以上的驴骨熬汤,最好是三年的乌头驴,乌头驴体型大,骨架宽,骨骼粗壮,内质丰富,熬出来的汤鲜美无比。
安家女人坐在庭院借着微弱的光线手脚依旧不停,纺线的,织布的,纳鞋底做鞋做衣服的。张氏看小女儿也跟男人一样蹲在锅灶旁就想笑,这孩子怎么竟往那上凑?
安然早已被家里人当成了馋猫,而且嘴巴刁的很,好不好吃一吧嗒嘴便知。
“舒齐,你也过去听听,你大哥二哥这么大时早就跟着学东西了!”李氏催促着儿子,安家的家业将来还得要他们大房掌控,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安舒齐撅起嘴巴不不甘心地放下手里的木玩具凑过去,凑过去是凑过去了,却是用手揪安然的头发,气得安然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头到了另一边,安舒齐马上跟上去,安然只好找保护伞:“大哥二哥,三哥又欺负我!”随后安然被大哥护在怀里朝安舒齐摇头吐舌。
小屁孩马上气得喊他爹,最后被老爷子一声呵斥算是告终。安然喜欢逗弄小屁孩,却是经常遭受李氏不屑嫌弃的眼神,一个丫头张狂什么?因为老太太要一家人和气,很多话她不会说,却用眼神表达。
张氏没少背地里提醒安然,“舒齐是你大伯娘的命根子,你少招惹他!”
“知道了娘!”
张氏后来发现无论她说什么,小闺女答应的好好的,却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说也白说,她对这丫头简直是无可奈何!
骨汤煮上后就是大人闲聊,说着镇上来了要饭花子,某商队在路上被难民抢了等等。
安然无聊看看天,有些闷热,南方发水,北方干旱,老天爷这雨水怎么不平均平均呢?盖着木头盖的大锅还在冒着热气,这木头做的盖子就是比金属的好,透气不说,蒸汽会被木头吸收,不会变成水滴滴落锅里,所以这时候的汤比后世易保存。
老爷子也不住望天,若是下雨这肉更不好卖了。越怕啥啥越来,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安仁泰忙让安舒衡将二老太爷送回去。
一家子都紧张起来,明天还能出摊吗?一会儿雨点劈里啪啦直往下落,众人忙收拾东西回屋。兄妹几个趴在窗户缝前看雨,这雨一下就是一夜。
一夜没睡好的安仁泰和儿子们早早就起来看锅,虽然搭着席棚,地面依旧湿湿的,好在大锅里没进雨水。
“起锅吧!”老爷子一句话,一块块驴肉开始出锅。
那边老驴骨的骨汤已经好了,为了这锅汤安炳绪一夜都没睡好,一会儿一起来看火。经过一夜的炖煮,驴汤果然已经成了奶白色。
李氏用老汤油烙的发面饼香喷喷的,表皮金黄酥脆,里面软软的,一层层,散发着五香油酥的香味。今天安家决定带这种饼去卖,各种饼都要尝试一下。
清晨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在空气中闻到了阵阵香味,他勒住马缰绳,“吁!去看看香味从哪儿来的?这一闻我倒是饿了,咱们就在此休息一下,吃了饭再赶路!”
说话的男子显然是这队人的头,有人领命去找,很快就到了安家门口。
安家人还在忙碌之际大门外却有人过来:“谁啊?”这也太早了。
“主家,我们是过路的,想弄口吃的!老远闻着你家香味了!”中年男子爽朗答道。
安舒衡开了门,见是一队人,在这里看到赶路的人倒是不新鲜,忙一揖:“客人请进!”
中年男子朝院子里一打量就知道这家是做煮肉生意的,看刚出锅的驴肉更是馋得慌。他朝安仁泰一抱拳:“主家打扰了,我们是过路的,看您家这是做卤肉生意的吧?可愿意做我等生意?”
第12章 “做!做!客人快请!”安仁泰难得有上门的生意,忙吩咐儿子媳妇们准备桌凳:“客人都想吃什么?……
“做!做!客人快请!”安仁泰难得有上门的生意,忙吩咐儿子媳妇们准备桌凳:“客人都想吃什么?”
男子凑到锅前抓了一块驴肉一口下去,软烂香的驴肉还带着浓浓的汤汁,进口蛮有嚼劲,这味道简直绝了!“先给我们切两盘驴肉,就来这块肋排,带着骨头上,切大块!板肠来一根,还有这是驴骨汤吗?”他看到另一口锅里煮着骨头,汤色奶白,上漂油花,香气四溢。
“是,这是用来做驴杂汤的,客人可要?”安仁泰一数,这群人足有十几位,这要是一人来一碗也是一笔收入了。
这群人连夜赶路又淋了雨,男人当即要了驴杂汤,一问主食?李氏忙端出刚烙好的酥饼。
男人一看更高兴了:“驴油酥饼,我都多少年没吃了,谢谢主家!赶紧给我们上!”
可能是饿了,这群汉子撕扯着驴肉咬着火烧,再来一口汤,简直就是风卷残云,一边吃一边点头,称道主家的驴肉味道好,汤好,饼更好。男子吃了一口驴油酥饼就让李氏给他们多做一下,带着路上吃,“还有这驴肉,也给我们切几斤带上!”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安仁泰忙吩咐儿子孙子备准,“客人,您们的牲口要是想喂,我这还有草料!”
“太好了!主家!您心善,做事周全,驴肉味道这么好生意一定错不了!请问老哥贵姓?”
“免贵姓安,铺在就在老庙街,欢迎客人随时光顾!”老爷子顺道做了广告。
“一定,下次路过一定还来吃!”
安舒信看到那些马两眼就是放光,马儿膘肥体壮,身体匀称,毛色顺滑光亮,就连被叫起来的安舒齐都去围着看马了。
牲口被牵过去喂草料,男人放慢吃饭速度,一边吃一边与安仁泰闲聊,问问生意,问问生活。
安仁泰从容说着,眼里的疑虑不解很快掩饰过去。
男人吃饱了显然心情很好,临走放下一锭五两的银子,“多谢主家款待,这顿饭我们吃的很满意!青龙镇果然名不虚传!”
安仁泰一看就是多给了,带着儿孙恭送这群人离开。
“爹,这群人看着像官差。”安炳贵道。
“应该是官差,他们穿的是官靴,那些马匹可是都有记号的。还好他们很满意咱们的东西,收拾收拾吧,等会儿去铺子!”安仁泰说的淡定,心里有些激动,谁知道什么时候遇到贵人呢?百姓生活不易,尤其他们做买卖的,不说讨好谁,但也不能得罪了谁,尤其官府之人,若能结识一两个更好。
安仁泰想起被侯家抢走的生意,如果自己家有靠山何至于如此?安老头除了感叹只能感叹。
今天没出门就做了一笔大生意,赶着早饭安炳贵带着妻儿出摊了。老爷子等着二大爷和陆有根过来品尝驴汤,说起一早的事,“也不知都那些人去了哪儿?听说南方水灾严重,不知道朝廷会不会赈灾?真怕难民过来!”
“咸丰爷上来后做了几件励精图治的大事,对咱们百姓都是好的,别管谁来,只要不祸害百姓就好。不过南方水灾后粮食一定涨价,仁泰,你家还要多囤一些粮食的。”陆有根道。
“是该买些粮食准备着。”
老哥三喝着驴骨汤说着时下事,安然侧耳听着,原来是咸丰时期啊,想到咸丰就想到那个祸国殃民的慈禧,嗨!这样一算自己岂不要经历晚清民国?妈呀!我想回家!安然心情立刻不好了。这让她怎么活?想到那部功法,算了,为了自身安危还是要努力锻炼,起码有能力保护自己。
现在太平天国不知道平息了没?好像没有吧?安然小脸皱到了一起,看来想混吃等死是不行了。
第二天安仁泰从陆家弄来三个驴头一筐驴蹄,这下安家人全上了,一个个抱着驴蹄驴头用火烧用刮刀刮毛,就连安然安舒齐也被使唤着拿东西。
安然想念后世的酒精喷灯,要是有喷灯就不需要这么费事了。去毛只是第一步,驴头还要劈开,洗里面的脏污,尤其牙齿耳朵和鼻孔等处,真真的不好弄,总之干这个比洗大肠还费事,怪不得没人愿意侍弄。
后来陆家老爷子带着孙子来了,安然第一次见到这位堂姐夫,陆淮安比大妮大两岁,两人见面没安然想像的场面,大妮落落大方喊着淮安哥,那位叫着大妮妹子。
安然吐舌,有了这位外援活快了很多,人家手里那叫利斧,三两下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