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照顾一下大哥的生意,很正常吧?”
苏文娴心道那可真是麻烦他们了,没有直接出手抢走她的塑胶厂,而是另起炉灶来学技术。
那个看着跟人热情傻白甜似的洋鬼子大堂哥,皮下就是这么个货色。
她可算是领教了。
随便几句话打发了这个人。
又过了一周,到了周末,正好是这位大堂哥的画展,何家几个年轻小辈都去了。
大堂哥的帖子发得很广,有些交情的豪门朋友基本都发了。
苏文娴还在画展门口看到了蒋希慎。
他正站在门口低着头在抽烟,光是一个侧脸就让附近走过的女生对他不断地抛媚眼。
可他根本没注意到她们。
直到她路过他身边时,喊了声:“喂。”
他抬头看向她时,眼睛里已经带着一丝喜悦之色。
眼睛真是奇妙的器官,它明明是看东西的,却能传达很多情感。
以前她在他手下打工的时候,总是绷着连不苟言笑的蒋希慎,现在看到她时,眼睛总是跟着她的。
身体也自然而言的向她倾斜。
他甚至懒得掩饰。
蒋希慎把烟按灭,对她说:“我建议你不要进去看那个什么画展了。”
“嗯?”苏文娴下意识道:“画得很丑吗?”
“不是丑的问题,从男人的眼光来看画得还不错,栩栩如生。”
“但是从女人的眼光来看,就未必了。”
“你大堂哥在米国也算是前卫画家了,专门喜欢画人体……”
她忽然懂了,“画的是裸女?”
他点了点头。
其实她觉得画裸体也没什么,米开朗基罗那些画家不都画吗?还雕刻呢,都是艺术嘛,人体也是美的。
正想进去看,忽然看到大嫂周雨柔从里面冲了出来,扶着栏杆做出恶心要吐的样子。
苏文娴立刻想到前些天她被何老太太催生的事,赶紧给大嫂递过去一张干净手帕,“大嫂,你是不是怀孕了?”
结果大嫂却又继续作呕。
她攥着苏文娴的手帕,向她点了点头当作谢,然后捂着嘴跑出去了。
看她跑得还挺快的,好像也不像是怀孕……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去画展里看看,画笔下的人体都是艺术,欣赏一下艺术也没什么啊。
她还以为这年代的人太保守,对于裸体画不太认可。
结果当她看到里面的画,忽然有点能理解大嫂刚才为啥那么难受了。
大堂哥的画挺好看的,画里女孩的皮肤看着都很鲜嫩,一个个像是活了一般,无一例外都是裸体,有身上搭一块布挡住了三点的,也有沐浴在光照之下肌肤仿佛纤毫毕现的。
还有个巨大一幅躺在床上刚睡醒的女孩,脸颊是刚睡醒的透着粉,眼里带着羞涩和水润,画面上连眼里含情的情绪都表达出来了。
——画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但最大的问题是,苏文娴怀疑大堂哥应该是将他画下这些女孩都睡过了。
换言之,这些女孩都是他外遇的对象。
尤其是那个躺床上刚睡醒的画,那幅画的背景房间布置挺奢华的,很可能就是大堂哥的房间。
也就是说他俩可能一夜刚颠鸾倒凤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画下了这个少女。
难怪大嫂那么难受地跑出去了,这些全都是丈夫当着她面的出轨的证据,还在星城公开展览,简直是当着全城人的面打她的脸,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啊。
蒋希慎见她仿佛吃了只苍蝇似难受的表情,说了句:“刚才劝你别看你不听,非要看,艺术吧?”
苏文娴摇了摇头, “别侮辱艺术了,我只觉得恶心。”
他笑了出来,“你这位大堂哥外表完全是个洋人,但享受的却是华人那一套纳妾和嫡长子继承制。”
就差把自私两个字说出来了。
不过不用说,苏文娴也懂。
俩人从画展一起离开了,然后驱车到附近人少的滨海路上,走在一片没经过开采的海滩上,一边散步一边闲聊,苏文娴才想起问他:“你在大马怎么样,顺利吗?我看报纸上,怎么你们船舶协会的人似乎都在嘲笑你租船的业务?”
蒋希慎道:“他们都喜欢短租,方便涨价。”
“而我嫌太浪费时间和精力,就签的长租合同,但是船舶协会的人说我是破坏了规矩,擅自降低了价格,是个扰乱者。”
苏文娴道:“但是他们都没发现长租和短租最大的区别不是差在钱上,其实差也差不了太多,最大的区别是长租很稳定,你能拿着这些稳定的长租合同去跟会风银行这样的大洋行申请贷款!”
“拿贷款的钱去再去买更多的船。”
蒋希慎深深地看她一眼,他心中的打算,她都知道,不愧是阿娴。
“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谁是蛔虫?我看我应该送你一包驱虫药糖才对。”
不过她还是记得提醒她:“这个船如果走弯省海峡的话,那里布置了很多□□,被□□炸掉这种方式不在保险理赔范围内,给船上保险和跟租户签合同时一定得注意这个。”
上辈子就有一位大佬的船被这么炸了,没有得到保险公司理赔,让那位刚崛起的大佬缓了好几年才重新挣回来一艘大船的钱。
她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他俩各自分享了自己工作上的事,竟然还能聊得津津有味,也不觉得无聊。
*
第二天早上,到了塑胶厂之后,吴国栋慌慌张张地拿着一把塑胶花跑过来,“老板,不好了!”
“之前从我们这里学会做塑胶花的几个老板,他们从我们这里学会之后,竟然在市面上降价卖花!”
“跟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塑胶花,我们最便宜卖两元一支,他们却直接要1.5元一支!”
“现在那些进了我们永生花的经销商都要退货,要去买更便宜的花!”
“你这是教会了徒弟,却饿死了师傅啊!”
“现在怎么办啊?”
第98章
何家嫡长孙何添伟此时正搂着大肚子的小妾, 用手贴在她肚皮上,感受着自己还没出生的第一个孩子正在踢小妾的肚皮,小妾被踹得娇声地:“哎哟!”
何添伟道:“一定是个有力气的臭小子!”
“是啊, 给我号脉的陈大夫也说脉象是个男胎。”
小妾摸着肚皮, 趁着何添伟此时心情好, 说道:“我爹说等孩子出生, 他会给孩子买几根大黄鱼, 给他攒起来。”
何添伟不以为意, “我何添伟的孩子不缺他那几根金条,让他自己收着吧。”
小妾道:“我爹说他是托你的福, 从五小姐的塑胶厂学到技术出去卖塑胶花, 现在挣到一些钱就想给我们的宝宝。”
“这也是他的心意呢。”
何添伟道:“行,心意我收下了,金条他自己留着吧。他不过是接点零散销量罢了, 挣不到多少钱的。”
一听他知道情况,小妾说:“是啊, 现在全星城的塑胶花都得看五小姐的, 都得在五小姐手下赏饭吃。”
她轻声的:“我爹说五小姐的订单已经排到一年后了, 起码得挣两百多万。”
“两百多万呐,这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呢。”
何添伟也是第一次知道苏文娴竟然这么挣钱, 几根金条也才两三万元而已,他不太在乎,但若是一年就能挣200多万的话,那确实不是小数目了。
他说:“老头子每天在报社忙忙碌碌, 一年下来也就挣这么多了,阿娴一家小小的塑胶厂竟然能挣这么多?”
“是啊。”小妾的手也搭在肚皮上,“而且这么值钱的工厂竟然要随着五小姐陪嫁到陆家去, 这不是肥了外人吗?”
何添伟道:“可我听说这间塑胶厂原本是要倒闭了,是阿娴给拯救回来的,既然是她出力,挣钱也是应得的。”
小妾道:“五小姐一个女流之辈,而且还那么年轻,真的能这么厉害吗?”
“会不会是老太爷偏心二房,跟二房做的戏,表面上是五小姐做的,实际是家里偷偷在后面帮她,否则她一个才刚18岁的女大学生怎么能把塑胶花的生意做这么大?”
何添伟道:“应该不会吧?我爹跟我夸过她很多次,听得我都烦了,我这次回来除了办画展之外,也是为了看看让我爹每次都夸的阿娴到底又能什么能耐。”
小妾又道:“就算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可是这么大的产业,那么多钱,难道就真的让这个挣钱的塑胶厂跟着五小姐嫁到陆家去吗?”
她贴在何添伟耳边,“不如让家族派人去帮她打理塑胶厂,她将来嫁到陆家去要整天伺候丈夫和公婆,哪有时间再打理工厂啊?”
“到时候她就安心当陆太太,由何家这边管理工厂,每年给她一些分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何添伟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就是想用自己人架空苏文娴的工厂,至于分红,将来给多给少不就是他们说话算了吗?
不过这也是一个好的选项,毕竟一年200多万呢,谁不眼馋啊?
反正何家还没分家,阿娴的塑胶厂也算是何家的产业,他身为长房长孙,将来的何家话事人,过问一下家族企业没什么问题。
提前布局一下也很正常。
不过他还是将这个想法跟他爹说了一下,话说的冠冕堂皇:“想派人到阿娴的工厂里学习一下管理方法。”
但是他爹何宽寿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这是看阿娴的工厂挣钱,想去分一杯羹。
“阿伟,阿娴的事你还是不要碰了,你若是真的想做事的话,那就到《星光日报》来上班,早点熟悉报社的经营,多接触一些报业同行。”
一听到让他去报社上班,何添伟就很烦,“不去,报社那么无聊,天天坐班好闷的。”
他爹道:“星系报纸是我们何家在星城的根,你早晚得接手。”
见儿子何添伟这么抵触,他直白道:“我一直压着你弟弟阿健没有去报社做事,就是想把时间留给你,若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会让阿健去的,毕竟报社早晚得有人接手。”
可是他刚才也说了,星系报纸是何家的根,若是这个根让大房庶子何添健去占领的话,将来势必会威胁到何添伟这个嫡长孙的地位。
这又是他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