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会放过犯罪的人。
在苏珊娜的指认之下,差佬很快就把那个黄仁中学的男生尸体从海里打捞了起来。
尸体又在海水里泡了几天之后已经有些腐烂了,可是当他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跪在地上将他的尸体搂在怀里嚎啕大哭,“我的儿子啊!!”
记者们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关键画面,甚至《明江晨报》拿到了第一手资料,不仅照片最全,一篇名为《报业大王疑似情杀黄仁中学天才男孩》 的文章里将男孩的家世报道得很详细。
能考上黄仁中学每年仅有的十个名额的天才少年,不仅聪明还很孝顺,是周围邻居提起他都会不断夸赞的好少年,邻居夸赞他:“放学回家就帮他娘干活,弟弟妹妹也都以他为荣,周围邻居有什么事也都很热心。”
邻居提到他遇害时还会流下眼泪,这个又孝顺又温柔的男孩,死得这么惨。
这样的华人男孩是每一个普通家庭的骄傲,是未来父母的指望,可是现在这样一个聪明孝顺的好孩子就这样被报业大王何宽寿给杀害了!就因为他的情妇与男孩多说了几句话!
死得那么惨!
《报业大王,为富不仁!》
《何家应该一命偿一命!》
《何宽寿不死,天理不容!》
何添伟以为能用何家的能量压住整个报界对何宽寿做出偏向的报道,但是他忘了作为死对头的《明江晨报》,他压不住。
他还忘了,苏文娴玩弄流量的能力。
《明江晨报》抓住了这个机会,使劲打击《星光日报》,使得日报的销量大降,并且名声一落千丈。
何老太爷被人刻意隔绝了这些消息,生怕他知道之后受到刺激。
可是何添伟面对苏文娴来势汹汹的舆论攻势毫无办法,只能通知其他报业同行为他发布澄清声明,声称那个白俄女人是诬陷,但是这种澄清报道只有几个小报社登了,其他一些有立场、有良心的报社并没有登载这种一面之词。
何添伟想去见他爹,可是现在他爹因为被指证谋杀而被收关在政治部的牢房里,警署的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而他自己又不像他爹和爷爷那样手眼通天,根本见不到他爹。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个人面对苏文娴的攻击时,这么单薄无力,之前的有恃无恐都是因为有他老爹何宽寿给他兜着,如今老爹不在,二叔和爷爷都不在,整个何家只有苏文娴与何添伟在正面硬刚,他才发现自己面对她的攻击,连护住自己的盾牌都被她捅得稀碎!
他拿着报纸摔在苏文娴面前,“是你对不对?”
“是你指使《明江晨报》的人登载了这种文章对不对?”
苏文娴看到报纸上那熟悉的标题,还是装装样子的,“我哪有指挥《明江晨报》的实力?阿伟哥真是太高看我了!”
何添伟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在这家报纸写过稿子!跟他们的总编关系不错!”
苏文娴心道这还用他知道吗?全星城都知道她以前的文章在《明江晨报》上连载过,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
何添伟这时竟然一副为了家族好的口吻劝她:“我和你的矛盾不要让外人看笑话!你赶紧撤了这篇报道!你知不知道这种文章登出来之后对家里的报纸打击有多大?”
“你只为了能打击到我爹,但你有没有想过打击我爹就是打击到家里的《星光日报》啊?”
“家族受损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苏文娴觉得有点可笑,她脸上笑容不变,“那你告诉我,家族不受损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是能得到《星光日报》,还是能得到什么大额财产呢?”
“我的财产本来就是我自己挣的,哪一项是何家给的?”
“现在你来跟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她拿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站起身,说了句:“放火烧我工厂,找14K的人要趁乱弄死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我也姓何,也是一个家族的亲人呢?”
“现在想起来亲人这层身份,是不是有点晚了?”
“而且,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反抗啊?”
“以为何添占死了,就忘了他之前是怎么被我搞到身败名裂的?”
“你也忘了你之前在政治部差点被总督拿去顶缸的事,对吧?”
苏文娴摊了摊手,“所以,就算我毁了《星光日报》又怎样?”
“我有说过的,我想办报纸可以搞一间报社做起来,同样的,我想搞死你,你就得受着!”
她微笑着,身上还是那股矜贵的气质,但气场全开,这一瞬间,何添伟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比他还小几岁的苏文娴,而是征伐商场多年的他爹或者爷爷这样的大华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文娴又对他说:“你们既然觉得孙妄言的指证缺少证据要无罪释放?那证据不就来了嘛。”
“现在,大伯被指控杀人罪,如果罪名成立的话等待他的就是被关在监狱老死。”
“而你,我的大堂哥,没了大伯和爷爷的帮忙,你能撑起这个家吗?”
“又或者你现在跳海里主动喂鲨鱼,我就放过你和你爹。”
“送你一句话,去食屎吧!”
留下被气炸的何添伟,苏文娴施施然离开。
一直到走远了,卖油仔才低声说:“老板,你这么惹他不怕他狗急了跳墙啊?”
苏文娴笑了,此时才是真的愉快地笑,“笨,我就等着他狗急跳墙呢。”
他不跳,她还抓不住他呢。
第131章
何家人再想瞒着何老太爷, 可是时间久了还是瞒不下去了。
因为何老太爷出院了。
回到家里发现已经‘出差’半个月的何宽寿还是没回来,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来。
问起何宽寿的事情,何老太太就转移话题说他:“这么大年纪了, 还想儿子了?”拿这种话来堵老太爷的嘴。
就连老太爷每天看的报纸都是何添伟特制的删减版本, 删除了关于他爹何宽寿的□□的, 何添伟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把竞争对手家的《明江晨报》都特意每天让人做一份假报纸送到老太爷的桌子上。
他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事实是何老太爷这个老报王, 几十年来每天都会过手这么多报纸, 连对家报纸的纸张厚度都能摸出区别来,趁着何老太太不在的功夫, 就让管家把何添伟叫了过来, 直接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爹怎么了?”
管家给何添伟使眼色还想继续瞒着, 毕竟医生说过老太爷的身体不能动怒,但是何添伟早就想告状了, 听到爷爷主动问起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爷爷, 你看阿娴多么过分!她不仅想置我爹于死地,更是连我们家的《星光日报》都不放过!现在报纸销量大降, 她却根本不在意!”
“我承认,我跟她是有些小矛盾,但是她也不能不顾家族的利益啊!”
“闹到这么大,现在全星城都在看我们家笑话!爹的名声、何家的名声也一落千丈!”
何老太爷本来还以为是经营出了些问题,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问题,老大被抓了进去还被指控杀了人!家里报纸的销量更是降了那么多!
他才不在半个多月而已,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一时之间只觉得心脏砰砰砰, 管家见不对劲,赶紧喂药喝水。
缓了好一会儿,老太爷才把气喘匀了,同时思绪也稳定了,吩咐道:“去把阿娴叫来。”
苏文娴从被通知来见老太爷那一刻就猜到他肯定是知道了,大概率是要训斥她了。
没想到一进书房,老太爷并没有立刻训斥,而是劝道:“阿娴,别再搞下去了,收手吧。”
“你跟阿伟的事,不要牵扯进家里的生意。”
“私底下的恩怨,私底下解决好了,你有什么怨气,我让你阿伟向你道歉,别再闹下去了。”
苏文娴听到老太爷的话,也挺平静的,“闹?要放火杀了我算是闹还是指使14K暴动要趁乱杀了我算是闹?”
“爷爷,从你选择杀了何添占和稀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选择了今天这个结果。”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着急杀何添占的用意吗?”
“你不过是跟奶奶一样,都是在维护后面的阿伟哥!”
“以为杀了一个何添占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吗?”
“未免把我看得太轻了。”
“或者说,何家从来没有高看过我。”
“所以要杀我的人总是被你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而我自己报仇的时候,你却又来拦着我。”
她直视着何老太爷,质问道:“爷爷,公平呢?”
“我爹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成了个植物人!他怎么会成这样,到底是谁下的手,除了大伯还能有谁?”
“两次杀我,一次杀我爹,这种大仇,你让我放下?”
“我放不下!”
她手指着何添伟,“而且我早就告诉他,想让我原谅可以,带着大伯跟他一起跳海喂鲨鱼,我就原谅。”
“我何莹娴的原谅只给死人,不给活人!”
她问何老太爷:“如今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爷爷你竟然还来跟我和稀泥?”
“今天何家这一切,难道不就是因为你和稀泥造成的吗?”
何添伟却指着她骂道:“都是因为你这个搅家精啊!是你太有野心、不安分造成的!”
苏文娴嘲讽道:“归根到底不就是因为你无能?而你不反思却指责别人比你出色?”
也是够不要脸的。
“如果你比我有能力、更会挣钱,爷爷会动摇吗?自己无能还怨别人太出色。”
她冷哼一声,骂道:“你果然是个废物。”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不会以为我手里只有大伯情妇这一张牌吧?”
她说:“我当然知道对大伯与何家而言,只是一个教唆杀人根本算不得什么,爷爷可以拿钱去为大伯贿赂法官,就算法官为了平息舆论压力可能会判几年,但是私底下可以把大伯悄悄弄出来送出国,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我当然知道爷爷的能量。”
“但是,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一局我还有后手。”
“现在大伯进了监狱,而我爹在病床上躺着呢,阿伟哥敢不敢跟我下一局?”
何添伟在苏文娴灼灼目光之下竟然不敢直视,避开眼,“不管你有什么后手,我都会救出我爹的!”
苏文娴微笑着:“那就拭目以待吧。”
从她拖着何添占到何家来讨个公道那天晚上,就知道只要大伯何宽寿在,她就动不了大堂哥何添伟。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先动大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