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一下不干了,嚷嚷道:“你明明答应了我们的!我们已经退了一步,当妾也可以,你竟然还不兑现承诺!”
提到了这个,蒋希慎平静地说:“不答应的话,你们父女还要不给我喝水和吃饭吗?”
苏文娴简直惊呆了,这叫什么救人啊?
不答应娶陈阿秀竟然还不给喝水吃饭!
没想到陈老四竟然还能强词夺理道:“我们家阿秀是个未出门的女仔,只能照顾她未来的男人,你答应了娶她,她才能照顾你,这有什么错?”
有人竟然还能把趁火打劫说得这么清新,明明本来应该是一场救人之后皆大欢喜的事情,结果弄成了挟恩图报,不答应就不给喝水吃饭,也是够无耻的。
她说:“这分明就是变相抢劫。”
“阿慎失踪的时候,身上除了日常穿的衣服还戴了一块价值十几万的手表,手表在哪呢?”
不用问,手表早就被他们给扒走了,连一件衬衫都要扒下来去换钱,手表这么贵的东西更不可能留下了。
手表还在陈老四手上戴着呢,但是他也梗着脖子说:“这是蒋少爷给的纳妾礼!”
苏文娴真是服了,她对蒋希慎道:“你还给他们金条?我看纯是浪费,还不如捐给吃不上饭的穷人呢!”
“给这种人钱就是助长了他们的歪风邪气!”
早就看出这对父女不是什么好人了,当初她去救人的时候还拦着她不让她带走蒋希慎呢。
但是不好处置他们就是因为对方毕竟救了蒋希慎一命,处理不好很容易落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万一再捅到小报那里去就更不好了。
蒋希慎对陈老四说:“这些金条和我的手表值二十多万,够你们花一辈子了。”
“拿着东西你们乖乖走的话,我也就不计较了。”
“但是你们还多嘴多舌,挟恩图报,以为我蒋希慎是吃素的吗?”
什么给他买了药?他腹部的伤口被抹了两把草木灰就算是治疗吗?
要不是他命硬挺到了苏文娴来救他,现在早就因为伤口感染死了!
因为他不答应娶陈阿秀,所以被饿了三天,看他实在不行了才给他喝了点米汤!
这些遭遇蒋希慎一个字都没有对身边人说,但不代表他忘了!
眼见蒋希慎沉下了脸,陈老四抱着装金条的皮箱道:“不管怎样,我们父女俩也救了你一条命,既然你不想娶阿秀那就算了,我们走!”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等出去之后他就向小报记者哭诉蒋少爷忘恩负义,到时候蒋家迫于舆论压力也会再给他们钱的。
但是蒋希慎轻飘飘的说:“走可以,但得舌头留下。”
“你这么爱胡说,舌头就不要留了。”
吓得陈老四抱着皮箱就要跑,但是麻杆鸡立刻把人制服,这些天他早就看这对父女不顺眼了!
陈阿秀吓得尖叫出来:“爹!”
向蒋希慎求饶道:“蒋少爷,求你放了我爹吧?看在我们救了你的份上……”
蒋希慎道:“陈小姐,手表和金条都可以送给你们,但是为了防止你们出去乱说话,你爹要留下一根舌头,而你,就进我在濠江开的商铺里做事吧。”
到时候自然有人会看着她不要乱说话的。
一下子既报了恩,又惩治了这种小人。
不等陈阿秀再说话,她和她爹已经被捂着嘴人拖了下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苏文娴真是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本来是一件大好事,非要弄成这样子。
蒋希慎做事还是留一线的,让陈阿秀在他手下的商铺里工作,凭着她救了他这份恩情,她的后半辈子是有保障的,只要她不再想着要嫁给蒋希慎这种不靠谱的事,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快速解决了濠江这边的事之后,当天夜里,他们连夜回了星城。
本来夜里是没有船通往星城的,但船王家族想用船,自然是什么时间都可以。
回到星城后,苏文娴正要跟他分开回何家去住,却被蒋希慎拉着手不放,“再陪我看一出好戏。”
他虽然说话很温和,但她已经感觉到这一出好戏只怕会腥风血雨。
从阿财的灵堂回来之后的这些天,他没有再提报仇,但像他这种人有些话不必总挂在嘴边,已经刻在心里了。
一行人才进了蒋家的大门,就有麻杆鸡的手下押着几个人跪在客厅里。
苏文娴扫了一眼,其中有个人身上还穿着一套胸口绣着‘星城出租车公司’字样的制服,很明显这人是个出租车司机。
再仔细看那司机的长相让她觉得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人不是当年在蒋家大太太生日宴上,那个非得要把女儿嫁给蒋希慎的那个蒋大太太的远房亲戚吗?
蒋希慎对管家吩咐道:“请母亲下楼来。”
说是请,但几个女佣人几乎是将她架出来的。
本来还在挣扎的大太太在看到蒋希慎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惊讶几乎毫不掩饰,“你还活着?”
下一刻她露出僵硬的笑容,“这可真是太好了……”
蒋希慎平静地看着她:“很抱歉我还活着。”
蒋大太太刚要假装客气两句,忽然看到了客厅地上跪着的人之中有她的远房亲戚,立刻嚷嚷起来,“你们扣着潮生干什么?赶紧把他放了!”
但是没人动,没有蒋希慎的发话怎么可能放人?
他对大太太说:“母亲先别激动,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不管!不管他们说什么,你蒋希慎没有资格对我徐家人动手!赶紧放人!”
蒋大太太指着他,盛气凌人道:“没有我徐家人,你这个姓蒋的还是个奴婢呢!”
这句话再一次点出了佟姨太曾经的奴婢身份,让她的脸色很不好,但是她并没有在此时与她争执,因为在座的人几乎都有预感,今晚恐怕不会善了。
就算是被当面指责是个奴婢生的,蒋希慎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对麻杆鸡道:“开始吧。”
麻杆鸡最先解开了三个人嘴上的布条,这三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点伤,都缠着绷带。
他解释道:“这三个人都是联昌公司的船员,在这次事故之前都因为一些问题请假没有上船押这批货,刚好躲了过去。”
苏文娴立刻秒懂,怎么刚好是他们请假的时候货船出了事呢?
而且出海的船是有航线的,蒋希慎的船队走这条航线三年了,外东北战争都打赢了,还从来没被这群海上的大天二抓到过,怎么这次就这么精准地被那群大天二抓到了呢?
也许有巧合的因素,但首先应该排除的是内鬼。
麻杆鸡继续道:“在二少爷住院期间,按照他的吩咐,我已经把这三个人审了一遍。”
他踢了一下脚边那个肤色黑红的胖子,“喂,你自己把你的话复述一遍,老实一点,省得我揍你!”
这个胖子的道:“我跟财哥请假说是要在家照顾生病的老母几天,其实是我的孩子被人抓走了!”
“他们在电话里说,如果不把联昌货船出海的路线和时间告诉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小宝!”
胖子哭了起来,“他们拿小宝的命来逼我,我三十多岁了,只有这一个孩子,怎么舍得让小宝死在他们手下?”
他看向蒋希慎:“老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财哥,对不起刀疤哥,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一船人都害死了啊!”
胖子哭得涕泪直流,“从我知道大家都被我害死之后,我就整宿睡不着。”
“孩子虽然被放回来了,可是我连到底是谁出手都不知道,只在电话里听到是一个捏着嗓子说话的男人。”
他几乎是整个人贴在地上,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了地上铺着的名贵羊毛地毯上。
“老板,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是我的妻子和孩子还有老母亲是无辜的,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蒋希慎道:“好,我不碰你的家人。”
得到这句话之后,胖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对麻杆鸡道:“麻烦鸡哥下手快一点……”
刚说完话,麻杆鸡已经痛快地用刀抹了他的喉咙。
胖子也知道自己不会有活路,跟在蒋希慎手下这么久,很知道他的性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不死的话很难交待的。
干脆用自己的命为搏蒋希慎一个原谅,还给给家人孩子挣一条命。
麻杆鸡的刀很快,胖子的脖子上仿佛只被划了一条血线,但血从伤口薄喷出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漏气风箱的声音。
就像一个装着软泥的麻袋一样,他倒在地上。
临死之前看向蒋希慎:“老、老板、对不起……”
这一次,血染红了羊毛地毯。
这地毯彻底废了。
但根本没人在乎。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就有一个人死在了眼前,而蒋希慎的脸是如此的冷峻。
胖子的血顺着地砖流到了大太太的脚边,她嫌弃地抬起了脚,对蒋希慎道:“你手下内讧的事有什么好看的?你做事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想找你麻烦,关我们徐家什么事?”
“赶紧把徐潮生放了!”
“他只是个开出租车的司机而已,不懂江湖上的事。”
蒋希慎却对一直在挣扎的徐潮生道:“是不是以为你本人没有出现,只是打电话威胁几句而已,再加上小孩子很小记不住犯人,所以有恃无恐?”
大太太抗议道:“你别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快点放人!”
不等蒋希慎再吩咐,麻杆鸡已经把一个写满了电话记录的本子递了过来,“二少,这是电话公司近一个月的电话通讯记录。”
这年代电话座机还是十分高档且昂贵的东西,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安装起的,只有公司和少部分个人家能装得起电话机。
麻杆鸡将记录本翻到一页,指着上面念道:“8月29日下午5点11分,罗便臣道37号拨出电话到西莱街28号。”
电话公司竟然会记录所有人的通话记录!
西莱街28号正是已经死去的胖子家,而罗便臣道37号正是徐潮生家的地址!
这条记录证明了徐潮生给胖子打过电话。
徐潮生刚被麻杆鸡扯下了嘴上的布条,片刻之间也只能给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是家里人拨错了电话而已。”
看到他还这么嘴硬,蒋希慎对麻杆鸡摆了摆手,麻杆鸡立刻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和胜义的马仔把徐潮生的妻子和女儿徐桂芬都押了进来!
两个人都吓得哭哭啼啼,一见到徐潮生就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