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拒绝呢?”
唐老爹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拒绝,毕竟遇到谁这种明抢的事都会很气愤。
“如果你拒绝的话,等待你的就是递解出境,你在星城的一切都会被清零,而你也终身不被允许回到星城。”
“听说他们已经为你安排了递解目的地,W省。”
也就说如果她不乖乖把自己的财产奉上,她就会被赶到W省去。
而W省那边,在她多次得罪W省派来的特使之后,一旦被递解到W省就算没死也得被脱一层皮,绝不是一个好去处。
但她在星城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是被吓大的。
“听起来很吓人。”
她冷静地说着,“但是,我拒绝。”
唐老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是你仔细想一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地皮没了可以再挣,但是人没了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华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人要识时务。”
“对方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苏文娴直接道:“我一分钟都不用考虑,我拒绝。”
唐老爹不由分说,将他带来的食盒与汽水瓶放下,“先吃饭吧。”
“你再冷静考虑一下。”没有再劝她,转身离开了。
冯兰忧心忡忡地把食盒与汽水端进牢房里,跟苏文娴俩人分吃了,虽然在这糟糕的环境里,苏文娴还刚得知自己所有的一切财产都被那帮鬼佬财团觊觎着,甚至把她扔进了牢房里,但她的食欲还不错。
一整盒饭和一个大鸡腿都被她吃光了,冯兰还有些担心她吃不下饭,苏文娴吃光了最后一粒米,“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对付他们啊?”
“以前我在木屋区的时候,连米饭都吃不到,整日要走那么远的路去军营里卖菜,那么累却只能吃一两个红薯。”
“现在跟当初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吃完了饭,她喊来了管理监狱的士兵,“你帮我跟你们军需官说,给我送来点祛蚊虫的蚊香,这里虫子太多。”
士兵没想到她竟是提这种要求,差点说出口拜托这是监狱不是来旅游的,但是想到她的身份以及唐老爹亲自吩咐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他只得把这些话咽下去,点了点头,去找唐老爹要了两盒蚊香给苏文娴送回来。
苏文娴随手都给他一张五十元钞票当小费,“谢谢。”
鬼佬士兵立刻甩着钱笑着道:“很高兴为您服务,这位小姐。”
当晚她点上蚊香之后,牢房里终于‘干净’了不少,她和冯兰俩人和衣而眠。
牢房里不时地通过狭窄的走廊里传来犯人哀嚎的声音,但她也渐渐睡着了。
她人被关进政治部,跟蒋希慎和外界都联系不上,但她临走前吩咐让报社行动起来的事,徐金昌亲自操刀写了一篇社评文章:“政府无端陷害爱国商人!”
“喝汽水危害国家安全?政府未免太脆弱了吧?”
“荒谬!出口汽水机竟然危害国家安全?”
苏文娴名下的所有报社都动了起来,很快就让老百姓知道了何莹娴这个一向口碑很好的商人竟然因为卖汽水机器给国内而被捕了!
好离谱啊!
汽水机器而已,国内的老百姓想喝一口汽水怎么就能威胁到叶伦国和星城的安全呢?
很多人开始在报纸上发表言论批评殖民政府。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向着苏文娴。
但是那些幕后老板是W省或者鬼佬财团的报纸立刻就开始了抹黑和反击,“何莹娴在出口的汽水机里夹带禁售品!”
“罪大恶极!”
甚至还造谣:“何莹娴可能在汽水里投毒!”
徐金昌气得大骂:“放你娘的屁!何莹娴卖汽水是要挣钱的,用脑子想也不投毒啊?”
“我看你娘生你时的羊水全都粪,你才能说出这种没有脑子的话!”
纵横报业三十多年,徐金昌骂人的功夫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当初输给苏文娴那是顾及到她是自己老板的身份,老板说放开骂,但哪个傻子下属敢真的放开啊,不得留点余地吗?
因为徐金昌在报纸上大骂那些抹黑的人,双方你来我往,一下子又把讨论热度炒了起来,这件事更引人关注了。
而殖民政府迫于压力,在她被关押后第十五天,开庭了。
苏文娴被差佬带到法庭上,刚下警车就被无数守株待兔的记者们用镁光灯和相机招围住了,相机咔咔按快门的声音几乎淹没了记者的提问。
法官很快就以国家安全案件不对外公开为由,让警察将这些记者赶走了。
听审席上,苏文娴看到了蒋希慎与何家人,程姨太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阿娴!你没事吧?”
苏文娴笑了笑,安慰着所有人。
托唐老爹的关照,她在里面吃喝方面还可以,每天都能吃到肉,最难受是不能洗澡,半个月没洗澡了,就算唐老爹再关照她也不能放她出来洗澡,顶多打了两桶水让她和冯兰在监狱里简单擦洗了一下,但她仍然感觉身上已经臭了。
不过此时她略显狼狈的形象登上报纸更有助于人们同情她。
很快那些穿着法袍戴着白色假发的法官坐在了席位上,敲着法槌,开庭了。
他们先用洋文宣布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一长串的话听的人昏昏欲睡,最后法官高声质问苏文娴:“何莹娴,你认罪吗?”
苏文娴下意识用华文回了句:“我不认罪,我没罪!”
但是下一刻被那个傲慢的鬼佬法官几乎是训斥的口吻说:“这里是叶伦国的法庭,你要说洋文,若是不会说可以让你的翻译来替你说。”
这里是叶伦国的法庭以及叶伦国的殖民地,所以他们是在提醒她,叶伦的财团想要她的地皮,乖乖给了吧。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苏文娴压抑着怒气,用洋文回道:“我不承认,我是无辜的!”
法官立刻让人带上来人证和物证,是那天晚上被抓到的慧光公司的人,这些人上来之后什么都不说,一问三不知。
不像是证人,反倒像是准备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脸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坚毅。
但在国内外东北战争获胜之后,这些叶伦国人哪里敢随便处决华国党员?
她的辩护律师也很给力,趁机提出:“法庭提出的人证和物证都不足以成为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做出危害国家安全的事。”
“根据叶伦国《人身安全法》的第五条,在15天之内,如果你们拿不出真实有效的物证和人证,就得让我的当事人无罪释放!”
法官拿法槌敲了一下,让大家肃静,他轻蔑地看向李律师,“谁说我没有人证的?带另一个人证上来。”
结果领上来的人是在苏文娴手下工作的汽水工人,那个工人上来就指控苏文娴:“是她要把汽水机器卖到国内的,通过濠江的慧光公司中转而已!”
他们以为买通了汽水厂工人就能置她的罪吗?
李律师站起身质问汽水工人,“证人刚刚对《圣经》发誓过,但据我所知你说的都是假话!”
“你一家老小被14k的人抓住,你自己也被打了一顿之后才同意出来做假证的!”
汽水厂工人瑟缩着看向听审席上14K的社团烂仔,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做假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毫不掩饰他的恐惧,手忙脚乱的解释。
但是律师却在靠近他的时候一把拽住他的白衬衫,从白衬衫下露出了他胳膊上被鞭打过的痕迹。
“你还说没撒谎?这就是你被14k威胁的痕迹!”
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遮不住了,汽水厂工人放声大哭,“他们抓住了我娘和我老婆逼我做假证,我不敢啊,若是我说错话他们就会杀了我娘和我老婆啊!”
他的哭声响在法庭里,呜咽声不断传来。
李律师又道:“你不用担心,蒋老板会救回你的爹娘的。”
汽水厂工人一听,破涕为笑感激着律师,又当庭对蒋希慎和苏文娴不住地说,“谢谢两位老板。”
“全星城都知道能给何小姐做事是十分幸福的,干好了不仅能分到房子,还能一直有薪水拿,我是被逼的啊!”
李律师见到证人已经站在他这一边了,对庭上坐着的法官道:“法官大人,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是14k指使他诬陷我的当事人的,我要求当庭释放我的当事人,并将诬陷我当事人的14K成员绳之以法!”
法官垂着脸,让警察将那个情绪激动的汽水厂工人拉下去,说道:“谁说没有证人了?带新的证人上来!”
而新的证人既出乎苏文娴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是三姐,何莹秋。
以及随着她走进来,坐进了听审席上的陆沛霖。
是啊,他怎么会甘心呢?
自己老爹被气死,家族产业被瓜分,他怎么能甘心呢?
之前苏文娴能跟会风银行和大古洋行配合着瓜分陆家,如今他也能跟会风银行合作瓜分苏文娴!
第182章
苏文娴知道, 三姐对她一直是有恨的,只不过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一直把这股恨压着而已。
三姐的亲爹何宽寿就是被苏文娴设计逼死的, 她与嫡长兄何添伟虽然没什么感情, 但何添伟的存在能让家族传承继续保持在长房那边。
只要何家还是长房做主, 对三姐就是有利的。
但是他们都直接或间接死在了苏文娴手里。
除此之外, 还有三姐亲娘珍姨太与亲兄弟何添健, 一个被关进精神病院等死, 一个被扔到大马乡下种甘蔗。
在苏文娴没有从木屋区被认回何家之前,何莹秋是何家活得最惬意的千金小姐, 不是嫡出, 胜过嫡出,大姐何莹夏早早嫁出去之后,二姐何莹夏以前一直跟何宽福经常住大马, 三姐何莹秋可以说是独得何老太太的宠爱。
人生最不如意的事情就是嫁给姐夫陆沛霖当填房,但是陆沛霖也给了她想要的奢华生活, 物质上不亏。
可是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 如今都被苏文娴砍得稀碎。
父母生死之仇, 夫家破产的仇,这些何莹秋都要找苏文娴讨回来!
到这个时候, 还哪里有什么姐妹之情?
再说,三姐跟苏文娴这个半路从木屋区认回来的隔房庶女有什么姐妹情呢?
一开始大家都瞧不起又穷又土的苏文娴,后来则是苏文娴凭借能力爬到了如今的地位,抢走了一切的恨。
何莹秋根本不会去想是何宽寿与何添伟先主动要害死苏文娴, 苏文娴才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