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助理有点接不上话了,毕竟之前他们想要把苏文娴递解出境就是为了接收她的资产,如今却又求到她头上来,怎么看都很尴尬和被动。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
鬼佬那套虚伪的说辞让她只会想吐,“想让我劝对面撤兵,我的条件是,第一要解除对我所有的制裁。”
这个要求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的。
“第二,总督先生向我道歉。”
“道歉?”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星城总督,是星城的皇帝,而她这个华国女人竟然想让他向她道歉?
“对,向我道歉,为我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道歉!”
“何小姐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总督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也谈不上向你道歉,是你做事触犯了星城法律。”
开玩笑,要是真的道歉的话,那不就明晃晃承认总督败了吗?
就算总督明年就退休了,但是这个脸他也丢不起!
他可是星城总督,怎么会向一个华国女人道歉?
苏文娴对于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当然,你们也可以不道歉,选择权在你们。”
“但是对岸会继续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总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何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一个升斗小民哪敢威胁您,我只是在说我的诉求而已。”
“我提了要求,答不答应在于你。”
苏文娴又道:“我还有第三个条件,赔偿我被你们制裁期间所有的经济损失。”
这太离谱了!
不仅要总督道歉,还要赔偿经济损失?
这个华国女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你是不是疯了?”
“别以为华国在口岸边增兵就能让你趁机狮子大开口!”
“何小姐,你别忘了,你的资产和你的亲人都在星城!”而他是星城总督,她全家的生死都由他说了算!
苏文娴的目光看着他,“当然,总督先生也可以不同意,甚至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但是杀了我之后,国内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可是冷战时期,两个阵营的带头大哥都没打起来呢,叶伦国怎么会主动跟华国打仗?这不是上赶着当炮灰吗?
叶伦国虽然现在国力不如以前强大,但也不是傻子。
“看来何小姐今天是来消遣我们的。”总督站起身,“你提条件之前应该在你的脑子想清楚这些话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是一个绅士,否则你说的这些话已经够你死几百次了。
“你们华国人有句话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小姐,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但是因为你的傲慢毁了这次机会。”
“你会为你的傲慢感到后悔的。”
苏文娴仍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加了牛奶和糖之后的咖啡的口感还不错,她看向总督说了句:“总督先生,你要知道,我第一次提的条件是最低的,一旦你来第二次找我的话,条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话成功的让总督甩头就走,助理看向仍旧神情自若喝咖啡的苏文娴,“很遗憾,你没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苏文娴只是掀了掀眼皮,说了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至于谁会为傲慢买单,很快就会知道了。
反正她是没有向这些鬼佬跪下的习惯,想跟她斗,然后就想这么轻轻掀过去,想把这一切当做没有没有发生过,让她继续低头?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从星岛酒店出来之后,苏文娴直接回了家,等夜深了之后换了一身男装,又换了一低调的车,趁着夜色在来到了一处木屋区。
几乎所有的木屋区都是这样狭窄,到处是乱糟糟的违建,阡陌交叉的小巷连在一起,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找到的。
卖油仔跟在身后说了句:“老板,没有人跟着我们,猪肉平早就清好了场子。”
选择在木屋区就是为了甩掉那些跟踪的人,口岸增兵这么大的事总督肯定会派人跟着她的,但此时她要做的事必须得避开他。
很快她就被领路的马仔带进了一处卤肉店里。
穿过前面卤肉的摊子到了后面的堂屋里,已经有几十个报业协会的人在等她了,把小小的堂屋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他们一见到苏文娴来了都纷纷站了起身跟她打招呼,“何老板。”
《明江晨报》的总编跟她最熟,开口道:“一接到你的信,我们就都过来了。”
苏文娴在飘满卤肉香的铺子里跟众人打招呼,“你们能来,就是给我面子,这份情谊我何莹娴记下来了。”
有人道:“虽然何老板不再是我们报业集团的会长了,但是我们都受过何家和你的关照,你发话,我们自然都得来。”
“是啊,做人不能丧良心。”
而且他们这些做报纸的人消息最灵通,今天下午对岸增兵的事全体报业人都知道了,晚报上早就把这件事报道出去了。
有目击证人看到警署的差佬要抓何莹娴,结果对岸就在这时候增兵了,连总督都特意到现场去跟她谈判了。
众人接到她的传信自然都来了。
有人甚至好奇道:“何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下午口岸增兵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苏文娴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要求诸位的事跟这件事有点关系。”
“何老板要拜托我们什么事啊?”
苏文娴道:“很简单,我有一篇文章要报道,但是时间应该有点晚,我想请诸位把明天早报的头条位置留给我。”
“当然,诸位只要等我到六点,过了六点我没有消息的话,你们就正常登各自的新闻好了。”
晨报总编道:“何老板,到底什么新闻弄得这么神秘?”
他神秘兮兮地道:“是不是国内要光复星城啊?”
对岸在增兵,很多人都在这么猜测,其实也是在套她的话,苏文娴才不会落入这种简单的语言圈套,只是笑着说:“明早你们就知道了。”
又对众人拱了拱手,“到时候我会让手下给诸位送去稿子。”
“改日我请大家在醉太白酒楼喝酒!”
众人也跟她拱手回礼,“何老板不用这么客气,你有一手新闻带着我们大家一起分新闻,我们也是愿意的。”
“再说这是举手之劳。”
“是啊,反正我们每天都要登报纸的。”
报业协会这些人说得很客气,但是打广告尚且要花钱,更别提要占这些人的头版头条了。
而且她要所有人等她到明早六点,也就是说本来要提早刊印好的早报都要停工等着她的消息。
她也是干报纸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分量。
“多谢各位了。”她再次拱手。
把这件事说明白了之后,众人很快就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散开了。
苏文娴再一次上了车之后,一直守着的猪肉平上来低声跟她汇报道:“老板,警署那边传来消息,陆沛霖想见您。”
“想见我?”
他想见她,她就非得见他吗?
再说陆沛霖之所以会进去,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是她的手笔。
“也罢,见一见吧,毕竟他还有利用价值呢。”
“走,去差馆。”
*
苏文娴柔软的羊皮鞋踩在了监狱潮湿的地面上。
这里散发着一股血腥和腐烂混合在一起的臭味,让她不得不拿出手帕遮住了口鼻。
隔着监狱栏杆,她看见正坐在监狱的木板床上一言不语的陆沛霖。
此时的他还没有穿着脏臭的囚衣,脸上的胡子没来得及刮干净,除了这些外表上的落魄之外,陆沛霖此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样。
地上的呕吐物里正躺着一个嘴里冒着白沫的男人,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手里还抓着散落着饭菜,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硬了。
领苏文娴出现在这里的狱警也没有管地上那具尸体,这种事在这里是习以为常的。
陆沛霖在看到苏文娴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才动了动,“你来了。”
狱警从卖油仔手里接过几张百元大钞之后,点头哈腰地对苏文娴恭敬地说:“何小姐,我在外面等您,有什么事您叫我就好了。”
苏文娴点了点头,她便坐在狱警特意搬来的椅子上,坐在大牢门外回了陆沛霖一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陆沛霖先是问了句:“我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三个儿子已经被我派人送到澳洲去找他们奶奶了。”大人之间的争斗跟小孩子没关系,而且他们几个再待在星城也是危险的。
“至于你的妻子,鉴于她已经把我得罪狠了,我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所以没有管她。”
她不是真正的原身,就算三姐姓何,她也没兴趣管她。
听到三个孩子已经安全,陆沛霖略微松了口气,由衷地道了谢,“我就知道让他们去找你是对的。”
他也没提何莹秋的事情,本来他就不缺孩子,而且现在何莹秋跟苏文娴的关系已经崩了,不能作为陆家与何家的纽带,只要陆沛霖能活着出去,再娶一个就好了。
“谢谢你,阿娴。”
苏文娴道:“谢我?你明知道是我给你送进来的。”
是啊,他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苏文娴的手笔。
俩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对卖油仔道:“有烟吗?”
卖油仔赶紧把自己抽的烟掏出来递给陆沛霖,陆沛霖点燃烟使劲吸了一口,像是终于沾到一点活人的气息了似的,他坐着的姿势也松懈了不少,夹着烟的手指着地上已经死掉的男人,“这是陆家派进来保护我的保镖,被毒死了。”
“我能猜到他们也许会要对我动手,但没想到这么等不及。”
才刚进监狱而已,就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