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怀民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其实就是向上面汇报一下。
“当然。”他的支票仍旧放在桌子上,迈着长腿走了。
王掌柜听到蒋希慎的做法简直惊呆了,“二少?”
蒋希慎道:“我不可能总在濠江看着这个火油厂,既然早晚得分一杯羹出去,那当然得分给最有利的一方了。”
“建国快一年了,他们的作为还是比果党那位要好多了的,起码现在南江也被平复了,听说现在他们正在国内平叛土匪。”
“就当是谢谢他们打跑了小鬼子。”
第二天,柯怀民给的回复,慧光公司同意了,而他们给的诚意也是十足的,代表慧光公司入股火油厂的人竟是人称‘濠江王’的雷祺,有了他的加入,无人再敢不开眼的骚扰这间火油厂。
薛顶兆那些还叫嚣着要报仇的马仔再不甘心也还是安静了。
蒋希慎漂亮地将这场危机转化为了对他有利的局面。
在星城的蒋老爷蒋至仁知道这件事后,都忍不住赞道:“阿慎好手段。”
大管家道:“二少爷这一手实在是漂亮,花了一点小钱还搭上了那边的关系,濠江都知道他和薛顶兆的事,将股份收回来之后立刻送给了那边,现在也无人敢再说他欺负孤儿寡母。”
第二天蒋希慎回来,没有直接去见蒋老爷,而是先去大太太的房间,让傻头栓拽着大太太到了大少爷蒋希悯的门口,大太太尖叫挣扎着:“你干什么?”
蒋希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手榴弹!
大太太一副看疯子的表情,“你干什么?你疯了?你拿手榴弹干什么?”
“难道你要炸死我或者要炸死阿悯吗?”
蒋希慎一把扯住了大太太的衣领子,拿手榴弹贴在她的脸上,然后将点燃的香烟凑到火信上。
刺啦一声,火信被点燃了。
紧接着,蒋希慎狠狠一脚踹开了蒋希悯的房间,直接把手榴弹扔进了房间内!
“啊啊啊!阿悯!!”
大太太惊吓得尖叫着,但是却记得爬起来躲远。
“阿悯!!快跑!”
蒋希慎站在门口看着狼狈逃窜的大太太,嘲讽道:“你不是爱着大哥吗?这时候不是应该舍身进去救他吗?为什么自己先躲起来了?”
“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就像是多年前因为你打马吊耽误了大哥的救治,让他身体落下了终身疾病你却把一切都怪到我和我娘头上一样。”
“你总是理所应当地将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
“一切的错都是别人的,而你总认为应该得到一切优待。”
他对大太太道:“你是不是以为你让桂叔的儿子去濠江联系薛顶兆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拿手榴弹炸我?”
“今天我够仁慈,拿了个哑炮吓唬你。”
他吩咐了一声傻头栓,只见傻头栓拎着一个滋滋冒热气的水壶走进了蒋希悯的房间,屋里传来了蒋希悯的惊呼声,“你要干什么?”
“大哥,母亲要炸死我,让我受了伤,作为大哥应该跟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呢不炸死你,但是我被火油烧伤躺在床上很久,这个痛苦你也得体验一下。”
说完,傻头栓就按着蒋希悯,往他后背与蒋希慎伤口一致的地方上浇开水。
屋里传来蒋希悯的嚎叫声。
大太太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去救蒋希悯,但是已经晚了。
蒋至仁和管家赶过来的时候,蒋希慎已经做完了一切,他就站在门口,蒋至仁上前去立刻抽了他一个巴掌!
“混蛋!”
他怎么敢?怎么敢对他大哥动手?
蒋希慎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拿手擦了擦,巴掌印清晰地印在这张英俊的脸上,直视着蒋至仁:“你以为派人去杀薛顶兆可以为他们善后,将一切痕迹都收拾干净?”
蒋至仁道:“我是为了帮你!”
“帮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嘲讽着,然后顶着巴掌印转身走了。
管家赶紧指挥着佣人七手八脚地把大少爷蒋希悯送到医院去救治,大太太要跟着去,却被蒋至仁一把抓住胳膊,抬手也抽了她一个巴掌!
“将太太关起来!”
*
三天后,苏文娴没有给程姨太回复。
程姨太也没有再来找她,好像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也许是何家在忙着为蒋希慎与何莹夏举行订婚典礼,程姨太作为二房的人也会忙着帮忙吧。
订婚仪式将在蒋家的草坪上举行,苏文娴作为属下也过去帮忙布置一些现场,何莹夏喜欢粉色玫瑰,蒋家为她空运的法兰西玫瑰摆满了现场,到处是玫瑰的芬芳。
前一天帮忙布置好现场之后,苏文娴就离开了,她是没资格参加这种豪门订婚典礼的,而且她也不想参加。
下山的时候,路过何家的大门,正好看到了程姨太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下车,上次在何老太爷的生日宴上见得人太多了,看这人高大的身形应该是程姨太的丈夫,何家二老爷,何宽福。
根据阿财以前跟她提起的信息,何二老爷以前在内地当过军官,即使四十多岁了仍然身材挺拔,一脸严肃的样子可以想象他当军官的时候肯定是个御下严格的上峰。
车后门还下来两个男孩,一个是苏文娴见过的何添占,另一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胖嘟嘟、白净净的,一看就是程姨太与何二老爷的孩子,因为他结合了两人的优点,长得很好看,像个年画福娃似的。
跟一脸颓靡之色的何添占比,看起来更可爱。
大概是何添占比他们都瘦,颧骨也比他们都高,而且年纪轻轻就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不如何家其他人长得好看。
苏文娴没多想,下山走了。
第二天订婚典礼如期举行。
又过了几天,联昌的货船从北面回来,苏文娴又忙碌了起来。
晚上回到蒲林西路的三楼,推开门的时候竟在客厅里看到一个人!
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提花旗袍,正是刚跟蒋希慎订婚的何莹夏!
她的手边放着几本书,很显然是在等她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看的。
苏文娴立刻客气叫道:“老板娘好。”
何莹夏:“嗯。”了一声,根本不拿正眼看她。
“你就是苏文娴?”
“是。”
“去给我倒杯茶。”何莹夏吩咐着。
苏文娴一开始还没多想,客人来了倒一杯茶很正常的待客之道,尤其人家还是豪门小姐,肯定很注重这些礼节吧?
她赶紧烧水给她倒了一杯茶,杯子有点烫,她海说:“有点烫,您等会……”
却听见何莹夏道:“你就是这么给我敬茶的吗?”
“跪下。”
“一点规矩都没有。”
何莹夏挑眉看向她。
苏文娴忽然明白了,什么待客之道?何莹夏是让她作为小妾给她这个大太太敬茶!
跪下敬了这杯茶,就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小妾的身份,要进蒋家的大门!
苏文娴平静地将茶放到茶几上,道:“不好意思,我不当妾。”
对她道:“不当妾难道还想要做我的位置吗,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我也没兴趣做你的位置。”
“我只是给蒋老板打工做事罢了,挣一份打工钱,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辞职。”
之前还心存侥幸,觉得可以继续在蒋希慎这里做下去,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我这就走。”
她转头进屋将自己几件行李收拾起来,一时之间也没有行李箱,随便找个布就将她不多的衣服包起来了。
对何莹夏道:“回头记得让蒋老板给我结算这个月没给的薪水。”
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唐楼,她决定今晚先去斯宾塞酒店住一晚,毕竟这种洋鬼子开的国际酒店很安全,睡得也踏实。
可是就在她在路边叫黄包车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
被打晕了过去!
第40章
苏文娴再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关在一艘货船的船舱里。
到处是臭烘烘的腥臭味,她被塞进木头箱子的缝隙间,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
头很疼, 不知道被打的地方流没流血。
但是很明显的, 她被绑架了!
到底是谁绑架了她?
是因为她拒绝了何莹夏, 所以何莹夏直接让人将她打晕, 然后再将她远远地卖了?
没等她想出答案, 有人从船舱的楼梯走了下来。
是一个穿着麻布短褂子的男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口黄牙, 他跨过货箱子站到苏文娴身前, 用粗糙的手掐着她的下巴,像是看一件稀罕货似的,“啧啧啧, 真是漂亮啊。”
苏文娴想说话,但是嘴被堵住了根本说不出来。
黄牙男人也不准备听她说话, 并没有拿下堵嘴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