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也不是没帮首长家烧过饭,但大部分都是烧完便走了,顶多能蹭上几颗喜糖和两根香烟。
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东西。
不但是没动过的肉,还是完整的烟和酒。
烟还是中华。
还是两包!
虽说是过年,但江口的年夜饭都在晚上,中午都是正常随便吃一吃。
王师傅咧着嘴巴,端着一搪瓷盆肉,身上也缀满了东西,赶回家去。
陆冲锋开了一瓶红酒,先帮父亲、老丈人和杨师长倒上,再按照年龄帮良明、良德和陆和平倒上红酒。
陆月季代替良馨,帮母亲、大嫂、二嫂和自己倒上了麦精露。
陆首长举起杯:“都是一家人,就不讲什么客气话了,我听到刚才冲锋和良馨说了今天是双喜临门,其实不是双喜,还要祝贺我们两家人终于能正式见面吃饭,也要祝贺冲锋重新复职,是四喜临门!”
“叮咚!”
玻璃杯子和搪瓷缸碰到了一起,外面同时响起了除夕的鞭炮声。
良馨刚想动,陆冲锋已经冲过去将婴儿摇篮里的嘟嘟抱了起来。
“不怕不怕,爸爸在。”
发现嘟嘟并没有被吵醒,桌子上响起了大笑声。
王师傅准备的菜锅里基本上都还有剩余,中午的满月酒吃完,晚上除了端上来中午一样的菜,还多了大嫂做的临淮特色菜。
炸肉丸和红焖羊肉。
以及江京除夕夜都要吃的八宝饭、春卷和汤圆。
白天怕吓到嘟嘟,陆冲锋没有选择放鞭炮。
但大过年,自家不放,拦不住别人家不放,家属院的鞭炮声从中午太阳出来后就没停下过,到了太阳落山,军营里的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
陆冲锋便也就拿出早就买好的鞭炮和烟花拿到院子外面去放。
陆首长将孙女抱到了房间里,关上门,胡凤莲也帮孙女捂上了耳朵。
良馨站在落地窗口,看着外面点燃的烟花。
想到了江京秦淮河上的生日烟花。
但今晚从服务社买来的烟花,稀稀拉拉,跟那晚完全没得比。
陆冲锋突然从后面抱住良馨,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插进她的羽绒服口袋里,“我们又在一起过了一年了。”
良馨看着天空的烟花,“怎么,你过够了?”
陆冲锋严肃道:“良馨同志,好好说话,不许夹带硝烟!”
良馨翘起唇角,“除夕快乐。”
“新年快乐。”
陆冲锋亲了一下良馨侧脸,“今年,我们有嘟嘟了。”
良馨嘴角翘得更高,从口袋里无声握住他的手。
除夕晚上守夜。
陆冲锋和良馨维持以往的习惯,拿着红纸剪窗花。
二哥带着家里的同志们,聚在大桌上打扑克牌。
陆冲锋剪窗花的手艺,已经赶上良馨的手艺了,剪刀扭转几下,双人小像就剪了出来。
但他只能剪老花样,让他剪个嘟嘟,他就毫无头绪了。
良馨在纸上画好了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剪出全家福小像和以往的喜鹊登梅等图案后,连续剪了好几副福字。
福字、八仙过海、神话传说这些图案,破四旧后慢慢全都出现在民间小摊小贩上,再也不受限制了。
陆首长看到他们剪的窗花,当场提笔写下春联。
上联:“军歌嘹亮迎新岁”
下联:“战鼓雷鸣庆丰年”
横批:“岁岁平安”
陆月季拿起横批,“爸,你这横批和上下联好像搭不到一起去。”
“横批是写给嘟嘟的。”
陆首长写上瘾了,并没有停下笔,将客厅两侧门的对联也写上,面包坊、养鸡场、面粉厂的大门对联,也都各想了一副贴合的横批和上下联。
季副政委打着手电筒过来叫陆冲锋去军营食堂,给战士们敬酒,看到一屋子春联,也找陆首长求了一副。
陆首长正写在兴头上,同时很高兴自己的墨宝能被家人以外的人欣赏,大笔一挥,写下两副送给了季副政委。
春联贴好,时间在打牌、做衣裳和聊天中流过,新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欢快响彻整个军营。
一个个压岁红包和新年红包发到了嘟嘟和孩子们手上。
良馨刚躺到床上,就感觉枕头高度不对,掀开一看,枕头底下果然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洗完澡的陆冲锋躺到了床上,“良馨的压岁红包。”
“怎么这么厚?”
良馨拆开红包看了看,大致一猜,“两百?”
“军里和师里给的奖金。”
陆冲锋硬将手臂塞到了良馨的背后,头也挨了过去,“跟状元家属脑子一动,就上万起步的利润没法比,但我挣得每一分工资奖金,一定都上交给状元家属!”
“我挣得上万元起步的钱,是交到了师里,你挣的工资却都实实在在拿在了我们自己手上。”
良馨主动亲了一下陆冲锋的脸,“谢谢老公。”
陆冲锋顺势抬手捧住良馨的头,亲了进去。
良馨推了推他的胸膛,“等下别又鬼叫。”
“谁鬼叫了,我从来不鬼叫。”
陆冲锋埋在良馨颈窝里蹭了蹭脸,“我听说正儿八经的月子要坐42天,你踏实休养,不要等30天了就急着出月子。”
“那就差不多到元宵节了?”
良馨算了算时间,“也好,过了这个年,再和后勤商量面粉厂盖房子的事。”
“今天胀奶了吗?”
陆冲锋闻着良馨身上的奶香,“在下面坐了那么久,要不要去拿热毛巾过来敷一敷?”
“喂过了。”
良馨慢慢躺进被窝里,“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说会自己解决给我看?”
陆冲锋:“……”
陆冲锋不承认,“我怎么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
“你难受你就打呗。”
“打什么?”
良馨做了一个上上下下的手势。
陆冲锋:“……”
陆冲锋凑过去咬住了良馨的嘴唇,片刻松开,“你就趁着你不行,尽情拼命逗我,等你出了月子,你再怎么装乖也没用!”
良馨靠在了他怀里,“这个年,过
得热闹。”
陆冲锋沉默一瞬,搂紧良馨,吻住她的额心,“辛苦你了。”
良馨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是说嘟嘟的满月礼过得热闹,再说,之前过年也不是没回过江京,你不要总是好像委屈了我一样。”
“你嫁给谁都能过得好,我要不是娶了你,哪还有今天,早死了。”
良馨拍了一下他的嘴巴,“你这意思,我跟卫远阳结婚也能过得好?”
“卫远阳不行!”
陆冲锋骂道:“他不配!”
良馨慢慢道:“那谁配?”
陆冲锋想了想,越想越生气,简直是怒火中烧,“除了我,谁都不配!”
良馨“嘁”了一声,躺平在他的臂弯里,“因为和你结婚,婚姻对我来说,才有了婚姻真正的意义。”
“你这是在夸我?”
陆冲锋疑惑低头,看着良馨的脸,“但我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良馨累极了,呼吸已经变得均匀,沉沉睡去。
陆冲锋怀里抱着熟睡的良馨,再看旁边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嘟嘟,一颗心饱满柔软到了极点,侧脸贴着良馨的额头,闭上双眼。
大年初一,陆首长和胡凤莲便赶着回军区了。
陆和平的假期休完也得赶着回市委上班。
陆月季虽然还有假期,但不想一个人回江京,也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良铁柱听说11师过年期间有迎新晚会和慰问表演,留下多待两天。
已经算是表演同行的大哥二哥和大嫂,难得有机会看到军营的表演,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再住几天。
一直到正月十五,良馨出月子了,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只剩下一家三口。
良馨二月里还得回学校办毕业的事,随军家属工厂的工作也会接踵而来,季大姐在月子里照顾得很好,出了月子,与季大姐商讨了长期合作。
季大姐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