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书冷哼:“证据确凿?那些所为的证据不过是孔右侍郎一人提供,此人已死,死无对证如何服众?信件中提及的官员往年政绩皆可考,又何须贿赂乔侍郎?再者,贿赂的十万两银子呢?你们刑部只搜出两万两银子,其余八万两被狗吃了不成?”
刑部尚书后背冒汗,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些证据确实立不住脚,谁陷害真拿出十万两啊,能拿两万两做做样子已经很好了。
温国公暗骂了一声废物,上前一步道:“许尚书此言差矣,正是有人想保乔侍郎才派人刺杀了孔右侍郎。信件中提及的官员政绩可考,并不代表不会贿赂。至于贿赂的银子,乔侍郎自己已经招认,一部分已经花掉,一部分命人送去了灵泉郡王那,有供词为证,判斩立决并无不妥!”
说完,已经有人呈上供词。小太监连忙捧着供词给众人查看,然后才呈到新帝那。
“荒唐!乔侍郎绝对不可能出这样的供词!”许尚书无语至极:“灵泉郡王是太上皇最喜爱的孩子,他的私库多得众人都想象不到,封郡王时又赏赐颇多,用得着乔侍郎收受贿赂送银子过去?你这是还想牵连郡王不成?”
温国公高昂着头:“谁会嫌银子多?灵泉郡王也是人,就算私库多,也不能说明他不贪!”
许尚书质问:“这证词是你一家之言,你敢说你们没有严刑逼供?”
温国公自信满满:“自然没有,乔侍郎身上并无任何伤,太医现在去验伤都没问题!”不过是用刀架在乔夫人的脖子上,逼他在空白纸张上摁了手印,然后再仿照他的笔迹写的供词罢了。
许尚书坚持:“总之没有三司会审,没有公开堂审,没有陛下亲阅下旨,这个死刑微臣等不认!”
他身后的官员跟着附和:“对,臣等不认,请陛下下旨重审!”
一直未开口的摄政王终于说话了:“卷宗本王已看过,本王点头应允斩立决,许尚书月余都称病不朝,一上朝就质疑本案,是不满本王吗?”他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冷白的脸冷沉淡漠,压迫感十足。
许尚书不为所动:“摄政王即便权利滔天,也不能全权代表陛下,微臣只信陛下的裁决!”
他再次看向新帝:“请陛下圣裁!”
他身后官员跟着附和:“请陛下圣裁!”
摄政王轻笑:“既如此,那就请陛下圣裁!”
温国公拧眉看他,随后又看向龙座上的新帝。
新帝接过太监手里递过来的证据:这都是什么狗屁证据,明显是温家人伪造的!
他目光在这些证据上扫过,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就瞟到左侧群臣看不到的隐僻处许太后的身影。
新帝瞬间激动,想起身,就注意到许太后脖颈上锋利的匕首,以及她身侧冷笑的温太妃。
新帝指骨收紧,肃声道:“乔侍郎的案子证据确凿,维持原判,今日午时斩立决!”
“陛下!”
“陛下!”
许尚书等人不可置信,还要再辩,新帝就起身:“好了,许尚书,朕乏了,散朝吧!”只能死贫道不死道友了,乔侍郎的事还是交给小七去烦吧。
反正小七能回溯三日,就算他判了,也做不得数。
新帝说完,直接就下了朝,往内殿去。
内殿中,温太妃坐在主位,慢悠悠喝着茶。许太后的脖子上依旧架着一把匕首。
新帝拧眉:“温太妃,朕已经按照你们所想做了,你还想如何?”
温太妃朝武婢抬了抬下巴,武婢终于收了匕首。
新帝快走几步,扶住许太后问:“母后,您没事吧?”
许太后摇头:“母后没事,我儿是帝王,该有帝王威仪,往后不必为了母后低头。”
新帝拍拍她的手:“母后不必担忧,小七会理解朕的。”
温太后最见不得母子情深,她把茶碗重重一搁,起身冷哼:“帝王威仪?陛下最好搞清楚现在朝廷内外的局势!您若听话,许太后还能好好在这和你说话,您若不听话,许太后或许明日就病逝了!”
新帝深吸一口气,手又有些痒。
算算时辰,许尚书等人应该也差不多出宫了吧。
乔侍郎斩立决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小七耳朵里。
他乖顺点头:“温太妃说的是,朕的母后还年轻,确实不好下去见温二公子,往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句温二公子,一下子就将温太妃的骄傲撕得粉碎。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来,厉声喝道:“谁让你喊温二公子的!我儿是正经的太上皇嫡子!是皇室血脉!”
新帝呵呵两声:“父皇可不承认,皇家玉蝶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
这话简直如一根针扎进了温太妃胸口,她怒不可遏:“你住口!”
新帝偏要说:“住什么口?温太妃这就受不了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杀小七,是小七害了温二公子,朕瞧着是你将他气量生得太小,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你闭嘴!”温太妃从来不知道新帝这张嘴这样的毒,面部气的抽搐,脖子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了。
新帝一副欠抽,无所畏惧的模样,继续嘴贱:“朕偏要说,朕甚至怀疑温二公子当年早产也是温太妃您动的手脚,温二公子最应该恨的是您吧?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你!你!”温太妃指着他的指尖发抖,抽出身后侍卫的佩刀就要砍他。
许太后立马挡在新帝面前,沉脸冷喝:“温太妃,你敢弑君!”
“有何不敢!”本想等假玉玺雕刻好再杀了他,此刻温太妃实在忍不了了。
新帝一点也不担心:小七听到乔侍郎斩立决的消息,必然是要回溯时间的。有小七在,他怕这个老妖婆做什么!
他刚这样想完,刀尖就扑哧一声刺进了他小腹。
新帝还没来得及骂娘,时间突然回溯到一秒前,刀尖又插进了他小腹。
来回五次后,新帝小腹疼的抽搐:小七这坑哥的混蛋,到底在干嘛?一次性就不能多回溯一点,回溯这么点时间喂猫呢!
……
在温太妃发疯的前一秒,许尚书正好走出宫。
宫门口的百米墙角处停着一辆青棚小马车,他快步走了过去。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赵砚半张明艳的脸。
许尚书语带歉意:“郡王殿下,微臣无能!”
赵砚并不意外:“这不怪许大人。”
许尚书咬牙:“都是那温国公,他拿许太后威胁陛下……”
两人说话间,温国公已然从东辰门走出,眯着眼正往这边看来。
许尚书惊慌,正要让他躲躲。赵砚反而将马车帘子完全掀开,不闪不避和他远远对视。
就在温国公惊愕的一瞬间,一支寒光闪闪的箭擦着许尚书的头发丝直冲他喉咙。
许是玉京众多官员的死令他生了警觉,几乎是利箭冲到近前的一瞬间,立刻有十几个护卫冲出来护在他面前。
利箭划破前两个护卫的面门过去,直接扎进了第三个护卫的眉心。
砰咚,护卫倒地,现场瞬间乱了。
许尚书惊悚,就瞧见车帘子后出现的田翎。
赵砚暗自可惜,居然一击没中,那就再来一击。
时间回档到前一秒,田翎的腕弩偏了两寸再次射出,这次直接洞穿了第四个护卫的肩头。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也仅仅只能射到第八个护卫,被保护在最后的温国公依旧完好无损。
田翎还要再来第六箭时,赵砚伸手扣住了她手腕:“算了,先饶他一条狗命吧。”
田翎拧眉:“那殿下外祖父和外祖母怎么办?”
赵砚:“劫囚。”
“劫囚?”田翎和许尚书同时惊讶出声,许尚书忙道:“西街菜市口的刑场四面都是高墙,皆有人把手,人进去就是个不透风的牢笼,根本没办法劫囚!郡王三思!”
赵砚挑眉:“谁说本王要去西街刑场劫囚?”
许尚书疑惑:“不去刑场劫囚去哪?”莫不是打算去刑场的路上?
他连忙道:“温太妃和温国公本就是想诱郡王出来,去刑场的路上必定也是护卫重重,又有许多百姓围观……”
赵砚:“那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夜去刑部大牢劫囚!”
“趁夜?”许尚书更糊涂了,乔大人夫妇午时就要行刑,如何能等到夜里?
下一秒,好好的天就黑了。
新帝捂着肚子坐在甘泉宫的案桌前,看上去面色很不好。
小太监连忙上前问:“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新帝摇头:“不用。”他勉力起身:“快扶着朕去龙榻上躺躺。”他方才被足足捅了五次,时间虽倒退回了前一夜,但下腹部还是一阵幻痛。
呜呜呜,下次一定要等小七在时在挑衅温老太婆。
小太监迟疑:“陛下,摄政王说桌上的折子今夜都要批出来,明日该早朝了……”
新帝拧眉:“朕现在还是皇帝!”
他冷着脸的时候,到底还有几分威仪。小太监也不敢再说,赶紧把人扶到了龙榻上。
新帝终于躺平后,长叹了口气:小七今夜估计要去劫囚,那些折子批了也白批,他何苦找罪受。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棒子响,打更人沿着街道慢吞吞的走,路过刑部大牢时棒子又敲了两下,懒洋洋的调子继续在黑夜里前行。
大牢门口打着哈切的十几个守卫瞬间清醒不少,又往石柱的火把上添了些桐油。快要熄灭的火把亮堂了不少,将石阶上的石狮也照得更加威严了两分。
一阵热风吹过,火把呼啦啦作响,天幕浓云滚滚,一顶小轿停在了大牢门口。
一个女子提着食盒一步步拾阶而上走了过来,护卫瞬间警觉,伸手阻拦:“来者何人?大半夜过来做什么?”
女子脱下斗篷,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娇怯道:“民女来看我父兄,还请官员通融通融。”说着塞了些碎银子到几位护卫手里。
护卫掂了掂手上的银子,问:“你父兄哪位?”
女子小声道:“南卫营冯将军和冯小将军。”
护卫拧眉:“你走错了地吧?冯将军和冯小将军在大理寺大牢,这里是刑部!”
女子啊了声:“走错了吗?那便来看乔大人吧。”
十几个护卫立刻警觉,刚要抽刀,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几乎是他们到底的同时,暗处飞出十几个人影将人接住,拖到暗处。不一会儿,十几个穿戴好衣裳的护卫重新出现。
女子捡起地上掉落的银两重新塞回自己荷包,带头的护卫朝她招手:“阿翎,过来。”
田翎立刻走了两步跟在他身边,做护卫打扮的赵砚、玄一和玄二带着田翎往大牢内走。
牢房内还算宽敞,里面虽点了火把,还是有些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