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内很安静,但诊室外很吵,尤其是打吊瓶的房间,有两个孩子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哭是会传染的,一个开始哭,其他孩子立刻也跟着哭。
盛昭云一个头两个大,“阮乔呢?去哪了?!”
南栀赶紧走过去,“我来帮忙。”
十几分钟后,阮乔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说:“你们听说没,抓到凶手了。”
南栀抬头,“林村的?”
“就是他!听说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躲在天桥底下吃饭呢。他装成流浪汉,白天就躲在天桥底下,晚上出去找东西吃,居心叵测啊。”
南栀好奇道:“他真的又在临川市杀人了吗?”
“那倒没有,警察说了,他身上就一宗命案,是杀了他们村的一个女孩。后来说的分尸什么的,都是瞎传的。”
南栀笑道:“那我们就能放心了。”
阮乔也想跟着笑,没笑出来。
盛昭云的目光已经能把阮乔完全吞噬。
阮乔:“……,南栀!说什么杀人犯!我们是做什么的?是医生!我心里没有杀人犯!只有治病救人!让开!让我来!”
下午,南栀和韦初雪说好了要见面,韦初雪有资料可以给南栀用。
南栀给韦初雪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两人约在影像科。
韦初雪的办公室离得更近,比南栀早到。
“不好意思,正好要来取片子。”
南栀问:“你做检查了?”
“韦宁雨废话太多,如果我不做检查,他就要和爸妈说。”韦初雪淡淡道,“他这么啰唆,招人烦。”
南栀笑道:“他也是关心你,你俩毕竟是兄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能被抱错也是缘分,两人认识也有好几年了。
韦初雪没反驳。
两人走进去,影像科的医生不在,已经出来的片子都放在门口。
普通患者还得等医生过来才能拿,韦初雪熟悉这边的业务,随手翻看起来。
“其实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都不错,”韦初雪介绍道,“小儿神外的手术也有很多种,都是高难度的手术,国内做小儿神外手术的医生比较少,基本上都靠神外的医生,但你也清楚,孩子和成人是不同的,还是得有人专门研究这个方向。”
南栀点头,“我也比较喜欢神外。”
“你是想挑战高难度吧?”韦初雪笑着抽出一张片子,问,“你会看脑部CT吗?我研究挺久了,你如果不熟悉,我可以教你。”
南栀说:“看过几次,但肯定不如你专业。”
韦初雪扫了一眼片子,“这个是脑瘤,分辨率不清楚,看不清是恶性还是良性,CT可能还会有恶性、良性重叠的情况,如果直径太小,CT可能拍不清楚,脑瘤的话还是得用MRI,不过咱们医院没有,临川市都没有,应该就首都和沿海几个发达城市的医院有,我记得两年前富雅医院才引进设备。”
韦
初雪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
南栀一边听一边看片子,最后扫了一眼患者姓名,然后愣住。
她诧异地看着韦初雪,一时说不出话来。
韦初雪道:“南栀?我说的这些都很基础啊,你应该知道的。”
“我……”
韦初雪说:“其实看片子很容易,不过咱们设备不行。”
她正要放下片子换下一张,南栀拦住她,“韦医生……”
韦初雪笑笑,“怎么了?”
南栀第一次体会到有话说不出的感觉。
她刚入学时,老师便和她谈过话,让她说话委婉些,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如果将来面对的是患者,还能这般直白吗?
患者和家属是否能接受病情?医生说话需不需要技巧?
南栀觉得自己挺委婉的。
后来老师看她和同学们相处得都不错,就没再提这件事。
现在南栀知道,说话的确需要技巧,有些话很难说出口。
韦初雪见南栀表情不对,又拿起片子,仔细看起来,“确实是脑瘤,看着情况还可以,但这片子没法判断是恶性还是良性,只能说没有位移,密度嘛,还算均匀?”
南栀艰难道:“韦医生。”
“恩?”
“韦医生……这是你的片子。”
*
南栀回到办公室,怎么都笑不出来。
就如韦初雪所说,CT无法判断脑瘤是良性还是恶性,只能说应该不是四级野生型。
别说现在的医疗水平,就说后世,谁能治得好癌症?
陆随下了手术便来找南栀。
他连续喝了好几天汤,脸颊反而更消瘦,也没见长体重。
南栀盯着陆随看了好半天,担忧道:“你再去做个全身检查吧?怎么都喂不胖的?”
陆随觉得她莫名其妙。
“我每天都得锻炼,三餐都是营养师搭配的,多喝两碗汤,不至于长胖。你今天怎么愁眉不展的?”
南栀拧着眉问:“有吗?”
陆随:“……”
眉头都能打结了。
陆随其实很少看到南栀不开心。
她看起来乖巧,但很有自己的想法,其他人根本没法干预她,包括箫珵。
就连提到亲生母亲时,南栀都是笑眯眯的,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童年太悲惨。
陆随有些担心,他伸手摸南栀的额头,“你不舒服?”
南栀摇摇头,但没什么力气躲开。
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
陆随追问道:“还是遇到什么事了?患者不太好?家里有问题?如果是家里的问题,我可以帮忙,实在不行找箫珵问问。”
虽然不想承认,但南栀肯定和箫珵更亲。
南栀还是摇头。
阮乔一进来就看到挨得极近的两人,“呦呦呦,假结婚那对,你们不是装样子吗?办公室没人你们就这样装?要不要把办公桌给你们收拾干净,拼张床啊?”
陆随:“……”
他离南栀远了些。
阮乔说:“和你们说个稀奇的事,刚才医院来了好多警察。”
医院来警察不太稀奇,报警的事常有。
但两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这阵仗还是不常见的。
陆随问:“警察来做什么?”
阮乔耸肩,“不知道。”
陆随看向南栀,“你犯事了?来抓你的?”
不然南栀干嘛失落?
阮乔:“……,我们栀栀才不会犯事。”
这俩人的脑回路一个比一个奇怪。
阮乔说:“如果栀栀犯事了,你打算怎么办,把她送到公安局?”
陆随说:“车在院子里,开车从后门走。”
阮乔:“……”
她真心实意地给两人鼓掌,“牛,你俩牛,以后结婚得给我两包,不,五包喜糖!”
电话响起来,南栀抓起话筒。
是病房那边打过来的,实习生紧张道:“南老师,病房来了很多警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儿科病房已经乱成一团。
两个住院医师紧张地等在病房门口,实习生们都躲在办公室附近。
护士长正在和警察交流。
这些警察都穿便装,听说是刑警,不用穿警服。
有十来号人,其中有两个是穿警服的,不然就凭他们凶神恶煞的长相,肯定要吓走许多人。
邓悦和叶宾来住院部找同学聊天,正好撞见这一幕。
“是不是来找邱丹的,他看起来不太好惹。”
邓悦说:“说什么呢,林村来的凶手已经抓到了,他不是凶手。”
“不能根据长相判断人的好坏,真说长相,”叶宾看向便衣刑警,“他们是不是都该抓起来?”
几个实习生捂嘴偷笑。
正巧有两个刑警看过来,实习生们立刻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