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听我说,”阮乔道,“陆医生和栀栀其实很像,陆医生呢,有天赋,有点儿小傲气,他和南栀一样,看不惯那些背地里搞事的。我们栀栀虽然不傲气,但她说话直啊,这表现出来可傲得太多了。”
箫珵说:“听着更不靠谱,陆随能照顾好南栀?”
“我们栀栀生存能力可好了,会需要别人照顾吗?而且陆医生只要是能帮的,都会帮忙,怎么不会照顾?”阮乔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俩真的很配。”
箫珵问:“你说长相?”
阮乔摇头,神秘道:“我是说……”
箫珵凑过来,“你说。”
阮乔伸出手。
箫珵摘下手表放到阮乔手里。
阮乔:“……”
“这显得我在敲诈!”
他们未来的人送礼都如此豪迈吗?
箫珵道:“我身上只有手表最值钱。”
阮乔无奈,“我是女孩子诶,哄女孩子不是该给块糖吗?”
箫珵说:“那你也太容易被骗走了,这可不行。”
阮乔:“……”
南栀她哥比她聪明多了。
阮乔说:“我是认为,栀栀和陆医生在一起时挺开心的,而且他们两个人都很纯粹,像你这些哄女孩开心的手段,陆医生就不懂,你去警告陆医生,陆医生只会认为你真的想打他。两个纯粹的人待在一起,还有家人保护,不是很好吗?”
箫珵若有所思。
*
薛宇的检查做完,果然和南栀想的一样,只是二尖瓣脱垂,没有反流情况,正常来说可以每年复查,不需要动手术。
他甚至还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活动。
屠秋柳喜极而泣,“真的不
用手术?小宇的病没那么严重,他还好好的?”
南栀道:“如果您担心,可以再带他去其他医院检查,盛医生今天带来了小宇的检查结果,我认为这不是小宇的片子。”
屠秋柳擦干净眼睛,疑惑道:“是医院搞错了?”
南栀说:“还不清楚。”
薛宇听得很明白,“我白打针啦?”
“白做检查啦?”
“白吃药啦!!”
薛宇崩溃大哭,“白干啦!!”
南栀暖心安慰,“没关系的,不是白干,以后每年还得来医院再做一遍检查。”
薛宇:“……”
“要完啦!!”
事情比较特殊,主任们上报几位副院长,南栀下午刚到医院,祁念珍就把她叫去谈话。
“这件事,是恩德医院出错,但我们医院的立场,恐怕没法说什么。这件事,如果屠秋柳决定不追究,谁也没法说恩德医院什么,误诊的情况其实不少见,只不过一般都是低级医院水平不够,或者医生经验不够,像恩德这种情况……”
确实难以解释。
南栀认真道:“不是的,不是出错。”
祁念珍蹙眉,“肯定吗?”
南栀道:“我仔细看过他们给薛宇的检查报告,片子中的情况,检查报告是没错的,但每一张片子都属于不同的孩子,只不过都写着薛宇的名字,怎么会出这样的错?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有这种事?”祁念珍惊讶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南栀说:“目前来看,结果只有一个,薛宇需要做手术。”
“可这手术咱们医院也能做,他们就算做了手术,也没有好处。就算是他们给薛宇设定的病情,也没那么复杂,也不能靠这台手术写论文发表。”
退一步说,他们既然有那么多片子,就说明那些患者曾在恩德医院看过病,想出成绩,直接治疗就好,何苦还要找薛宇?
南栀也没想通,“是啊,薛宇有什么特殊的呢?”
祁念珍道:“你的疑虑我明白了,如果想报警,我不会阻拦你。”
南栀却说:“现在不能报警。”
“不报警?你不是怀疑他们故意搞鬼?”
南栀道:“报了警,警察去调查,他们直接推个临时工出来,说是他出的错,我们也没办法。”
祁念珍没听懂,“临时工?什么临时工?”
“背锅侠啊,”南栀道,“反正公司出错,做错事的都是临时工嘛,和公司无关,辞退临时工就好。”
祁念珍倒吸一口冷气。
好阴险的手段!
记下来记下来。
“这也是,行吧,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恩德医院在搞什么名堂,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能把检查报告都换了,肯定不是普通的主治医生做的,被他们察觉,对你不好。”
南栀不太诚恳地点头,满脸都写着——要查的,肯定要查。
祁念珍:“……拉上陆随垫背。”
陆教授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孙子。
她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越来越像领导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按照事先约好的,南栀去找陆随和箫珵,他们要一起去葛晓凡家。
现在还多了薛宇这件事,薛宇是在恩德医院的心外科看的,他们没有熟悉的医生,没法打探消息。
去葛晓凡家的路上,南栀表达了对他们的失望,“你们明明都是心外的医生,居然不认识同行?”
陆随耸肩,“他们?我认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箫珵:“想学技术也得找对人,跟着他们肯定学不到,懒得认识。”
南栀:“……”
南栀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自恋。
唉,如果所有人都能和她一样谦虚多好。
葛晓凡还有两个弟弟,她去世没多久,两个弟弟就结婚了,现在都在葛家住。
葛家住在城中村,附近都是六层楼房,只有这一片是平房。
说是城中村,其实临川市的平房还很多,只不过这片区域刚好被楼房包围。
南栀担心打草惊蛇,没直接去葛家,她选择先从邻居下手。
她提前和实习生打听过,在医科大学找了一个和葛晓凡关系不错的同学,开了家诊所,平时给附近的居民打打针,能治普通的感冒发烧。
不过药很猛,南栀不太建议去那边。
鲍磊解释道:“我们上学时,关系是不错,后来她就和韦初雪走得近了。韦初雪这人太傲慢,平时都不拿正眼看我们,我不太喜欢她,慢慢地就不去找葛晓凡了。葛晓凡挺努力的,被分到恩德医院,可惜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家庭。”
几人围坐在城中村馄饨店内的小方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馄饨,味道还不错,是鲜肉馅儿的。
南栀碰到好吃的东西,就想多吃点儿,她喝了好几口汤,才有空问鲍磊,“你也认为她是因为家里自尽的?”
陆随递来手绢,“慢点儿吃,你吃东西怎么总是着急?”
南栀道:“有东西吃当然要赶紧吃完,不然被抢走怎么办?”
陆随:“谁和你抢?”
箫珵踹了陆随一脚,提醒他别提南栀的伤心事。
陆随:“你踹我干嘛?”
箫珵:“……”
阮乔说得没错,这俩人在专业上虽然牛,但在生活上……
南栀答道:“我们福利院的经营情况不太好的,最开始是一个大姐姐在义务照顾我们,食材都不够分,小朋友们就会来抢我的。”
陆随:“你没抢回来?”
南栀虚心求教,“怎么抢?”
“踹倒,打倒,踢远点儿,抢回来。”
南栀:“学到了!”
箫珵:“……”
南栀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会伤心的。
鲍磊说:“她肯定是被家里逼的啊,你们都不知道,她爸妈都是厂子的职工,当时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她爸妈都不想让她去读书,还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她那个弟弟更绝,直接烧了一半,幸好医科大学的老师比较好,得知这一情况主动补发录取通知书,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个老师还和我们说,不管男生女生,都要走出自己的家庭,不要被困住。”
陆随道:“说得很对。”
“是啊,葛晓凡成绩那么好,不念书多可惜。而且她也成功了,她可是去了最好的恩德医院,成为外科医生,反正我的水平是做不到。”
南栀问:“她的父母一直重男轻女,对她不好,她自杀的导火索是什么呢?”
鲍磊压低声音,“就是那点儿事呗,逼婚。”
“葛晓凡没有男友?”
“有,但是穷,她爸妈不愿意,逼着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以前是当兵的,分的工作挺好,而且找媒婆时,承诺的彩礼很高,她爸妈知道了,就想让她嫁过去,好拿到钱给两个儿子娶媳妇。”
其实葛晓凡的工资已经全部上交到家里,她身上没留什么钱。
医院的同事经常看到她吃土豆填饱肚子,她从来不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对医院内部的员工都有优惠,即便如此,她都没多余的钱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