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满仓说不知道,“他家不怎么出来,平日里会相互送些东西,聊天不算多,徐家人都不擅长聊天。”
“应该多了解一下,绵绵不是马上及笄了?”乔满玉意有所指地笑道。
乔绵绵心想大过年的,这些亲戚果然要聊这些,特别是古代,没有其他娱乐,聚在一起,只有聊天了。
不过她对徐明轩毫无感觉,加上原主的缘故,更有在刻意避嫌。
而乔满仓听了后,眼睛立马瞪了起来,赶紧给弟弟使眼色不能说。
乔满玉不解地看着大哥,兄弟俩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乔绵绵只当没看到。
好在林氏端着茶壶出来,让大家喝茶。
说到婚事,过了年便是乔家旺和林夏禾的婚事,乔满华当即表示,“大哥,家旺成亲时,有什么要帮的,你尽管说。”
赫氏在一旁接着道,“夏禾成亲时也一样,大哥您吩咐就好。之前你们缺钱,我们都不知道,后来娘说起来,满华心里愧疚得很。这次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
乔满华夫妇不住临安城,两个哥哥家的事,一般都不知道。得有人特意去说,他们才能知道一些。
乔满仓自然说好,但心里知道,开春后园林里最忙,不可能让三弟一家来帮忙。
不过年后确实很多事,儿子女儿都要成亲,时间还挨那么近,光是想想,就有很多事情头疼,也就有了聊天的话题。
长辈们在聊年后的婚宴,小一辈们,有的怕聊聊到自己,有的脸皮薄,还有的纯粹想去玩。
看着烤地瓜熟了,乔绵绵给几个哥哥们分了,自己和四姐也分一个吃,香香甜甜,非常好吃。
“二哥,你们去哪?”乔绵绵看二哥起身。
“嘘。”乔家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街头有杂耍,我想去看看。”
说到杂耍,乔绵绵也想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几兄妹一块出了门,只剩下最小的乔欢欢忙着吃烤地瓜,没注意到哥哥姐姐们都走了。
不过乔满华很快发现家里几个孩子都不见了,神情慌张,“家盛?乔家盛你去哪了?”
“他们去看杂耍了。”乔满玉刚刚听到了,见他三弟站起来要走,起身拉着人坐下,“满华,你别那么着急。”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知道家盛对你们来说很重要,但孩子大了,是真的大了,都可以给他说亲了。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能一辈子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吗?你们总会老吧?”
乔满华抿紧唇瓣不说话。
乔满玉继续道,“等你们老了干不动,谁来看着家盛?不得让他自己顶起一个家吗?”
乔满仓点头附和,“是啊三弟,该放手的时候要适当放手,家盛算是很听话了。你们一直拘着他,以后成不了事的。你别嫌哥哥们说话不好听,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才多说这几句。而且三弟,孩子过得开不开心,你有问过吗?”
“我……我……”乔满华深吸一口气,心跳还是飞快,“我就是怕,再有个什么……”
“呸呸呸,不会有事的。”乔满玉打断道,“如果是去充军,又或者走镖,那你拦着没话说。他都十七了,只是去街头看个杂耍,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在,哪个拐子会拐那么大的小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让他们兄弟姐妹玩去吧,大过年的,开心点。”乔满玉拍拍弟弟的胳膊,结果他女儿不乐意了。
乔欢欢得知哥哥姐姐都去看杂耍,就她没去,哭着说她也想去。
小女儿是乔满玉的心头宝,听小女儿一哭,乔满玉坐不住了。
不过乔有福听到孙女哭声,从后院出来,“欢欢,你跟祖父去,祖父给你买糖人,只给你买,谁让他们不带你。”
“好,祖父最好!”乔欢欢立马擦了眼泪。
其他人也从后院出来,赫氏得知儿子去看杂耍,以为自家男人同意了,便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往门口看。
杂耍不是每天都有,有时候三个月没一次,乔绵绵他们一直看到傍晚才回来。
一路上,几兄妹还在谈论杂耍人多厉害,回到家里时,林氏已经煮好面条,喊他们洗手吃饭。
乔家盛看到他爹时,下意识心虚想解释,“爹,我……”
“先吃饭。”乔满华深吸一口气,尽量地挤出笑容,“杂耍好看吗?”
“好看,您没看到,他们叠罗汉可以叠三个人,还有个人会吐火!”乔家盛都看呆了,打开了话匣子后,发现他爹没生气,脸上的笑容压不住,“还有钻火圈,他们可厉害了!”
乔满华看着儿子,突然问,“家盛,那么高兴吗?”
“高兴,非常高兴!”乔家盛上次看杂耍,是好几年前的事,村里没有这种杂耍班子,一年难得进城一次,不一定能
遇上。
乔满华没在说什么,看着大嫂他们端来面条,让儿子先吃饭。
吃过晚饭,乔家兴几兄弟,还在聊杂耍的事。
若不是二房一家得回去,他们还能继续聊。
赫氏进屋时,眉头紧皱,“我看到家盛手烫到了,早知道不让他去看杂耍,肯定是那会被伤了。”
乔满华看着媳妇,过了一会,才问,“小草,你觉得烫到一点手,对家盛有什么影响吗?”
“现在是没影响,但当时再不小心点,烫到更多地方,我们后悔都来不及。”赫氏闺名叫小草,因为她前头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没养活,村里老人说取个有韧劲点的贱名,说不定能养大,所以家中给她取名赫小草,结果真的平平安安把她养到大,“我听家盛说什么吐火、钻火圈,光是听着,我都觉得危险。”
至于吗?
乔满华看着屋外的天空,一阵冷风“呼呼”吹进来,赫氏让他快关了木窗。
“冷死个人了,你看什么月亮,今天都没月亮看。”赫氏脱了褂子,钻进棉被里,“不得不说,大哥家日子好过了许多,新买了宅院,连棉被都是新缝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多盖几间砖瓦房?”
“小草,我看家盛很高兴。”乔满华没听到媳妇后面说的话,他坐到了床沿,“今天两个哥哥和我说,家盛不小了。我心想怎么可能不小,他都没成亲呢。”
他低头苦笑了下,“但他回来时,我才发现,他比我高了,胳膊也比我壮。小草,你说这些年,我们这样管着家盛,他能高兴吗?”
赫氏陷入沉默,许久后鼻头酸酸地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睡吧,先睡吧。”乔满华吹灭烛台,拍了拍赫氏的背,夫妇俩都想到夭折的两个孩子,这一夜,注定失眠。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乔家盛,他翻来覆去,把乔家兴吵醒了。
“家盛,你再不睡,明天起不来了。”乔家兴困得眼睛睁不开。
“家兴哥,我睡不着。”乔家盛心里自责,“其……其实我知道爹娘为什么把我看得那么紧,那一年弟弟妹妹走了,我娘两天不吃不喝,差一点熬不过去。”
那会乔家盛很小,才三岁的小孩,他记不住太多的事。
“你别想太多。”乔家兴道。
“家兴哥,你会有很想念的人吗?”乔家盛紧紧拽着被褥,黑暗中睁着眼睛,“我弟弟妹妹夭折时,我娘躺床上起不来,我爹还得干活,我在院子里把自己脑门摔破了。正好我外祖父过来,抱着我进屋,把我丢在我娘怀里,他骂我娘,是不是还想再害死一个孩子。我哭,我娘也哭,但是从那天之后,她便和以前一样,干活、收拾家里、照顾我。”
“夭折的小婴儿,我们村是不祭祀的,但我爹娘会去。在前几个月,我爹娘还去坟头拔草,带了家里新做的桂花糕。他们想弟弟妹妹,却再也见不到了。”
顿了顿,乔家盛后悔道,“今天出门前,我应该和他们说一声的。”
很想的人?
乔家兴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也就不知道谁哭了,“家盛,三叔三婶没有怪你。”
“我以为我爹会骂我两句,但他今天竟然没有。”乔家盛翻了个身,对着乔家兴那边,“我以为我会松口气,结果不如他骂我两句来得痛快。罢了,不想了,我们快点睡,明日得去二叔家呢。”
轮到乔家兴睡不着了,等边上传来乔家盛均匀的呼吸声,他还没睡意。
在他有记忆之前,亲娘就过世了。只在家人亲戚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亲娘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好奇到底多温柔。
乔家兴很喜欢现在的娘亲,娘对他们五兄妹都很好,从不会厚此薄彼。他很感恩,父亲娶了娘亲。
但他时常会想一个问题,他的亲娘会不会怪他,或者后悔生他,因为生他大出血,亲娘才会撑不住去世。
平常乔家兴看着大大咧咧,对什么都笑呵呵的,但他梦里经常有个模糊的人影,他想和她说句对不起,可是每一次,都没能说出来。
越是没见过的人,越是对她有着执念般的试想。
这一晚,乔家兴躺了许久才睡着,次日还是乔家盛喊了又喊,他才揉着眼睛醒来,“家盛,什么时辰了?”
“天大亮的时辰,全家都准备吃饭了。”乔家盛已经洗漱过,特意来喊乔家兴起床。
乔家兴打着哈切起来,“你先去吃饭,我马上过来。”
乔家每年过年都一样,三房一家进城来,然后在大房二房吃过饭,又一起过除夕。
到了正月初二,三房才归家去。
以前乔满仓家里住不下,还得让乔满华两口子去乔满玉家住,乔家盛则是和乔家旺两兄弟挤一挤。
今年多了三间屋子,住得舒服多了,按理来说应该休息很好,乔绵绵却发现三叔三婶眼底都有黑眼圈。
不过乔绵绵没敢问是不是睡不好,万一人家夫妻恩爱呢?
一大家子去乔满玉家吃了饭,又一块回来。
到了除夕那日,挨家挨户在早上便开始贴春联,乔绵绵起来后把面团给揉好,准备做饺子用。
想到一墙之隔的陆昭和青酒,乔绵绵喊来她二哥,“你过去说一声,让他们别包水饺,待会咱家包了给他们送两盘。”
“要不,直接喊他们过来吃?”乔家兴道。
“陆大人不会过来的,他很有边界感,过年这种日子,如果你喊他,你信不信他又会说突然有公务?”乔绵绵有次看到陆昭和青酒在河边坐着,主仆两个明明说约了同僚,不能来她家吃饭,结果只是他们找的理由,“大过年的,再闻到隔壁传来焦味,我都于心不忍。”
乔家兴应了好,小跑着去陆家,门开着,他直接迈过门槛进去,看到在揉面的陆昭和青酒,两个人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感觉,陆昭会随时拿剑劈了木盆里稀巴烂的面团。
第53章 糖醋里脊,婚宴
面团稀了加面粉,太干又加水,来来去去好几次,木盆里的面团又变成稀巴烂模样。
青酒看到乔家兴,都要哭了,“乔二哥,你怎么来了?”
“五妹妹让我来说一声,待会给你们送水饺,你们别做了。”乔家兴道。
“真的啊!”青酒激动得跳起来,手上的面糊四散开,甚至溅了一些到陆昭脸上,“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怎么揉面,面都不成型。我以前没干过这事,真的太为难我了!乔二哥,你家食铺到底哪天开业?”
他真的不想再自己做饭了,酒楼吃不起,其他小摊不仅收了,还没乔家的好吃。
乔家兴说初三开业,“初一那天,五妹妹打算去城隍庙卖卤味。”
初一多人上香,他们也想去玩,正好带些卤味去卖。
“我要买!你们出门时,先和我们说一下。”青酒当即道。
“好嘞,我记下了。”乔家兴看着木盆里的面团,最后把面团带走了,总不能浪费了。
青酒和陆昭同时松口气,青酒洗干净手,长叹一口气,“大人,今日蒸腊肠,我要全程盯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