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钱白鹅回过神,端起蛋羹和粥就出去了。留下所有人羡慕的眼神。
“奶奶,我也要吃蛋羹……”宁老三的次子宁四军见状,朝着宁老太道。
如果说宁宝灵是宁老太最喜欢的孙女,那么宁老三的两个儿子自然是宁老太最稀罕的孙子,这是大房的两个儿子包括大房的长孙也比不上的。“奶给你们留着呢。”宁老太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宁家因为人多,所以是女人坐一桌、男人坐一桌的。男人作为家里的劳动力,宁老太倒是舍得每天给他们做一碗蛋羹。所以大碗里剩下的蛋羹是给他们吃的。等那剩下的蛋羹端上男人的那一桌,宁老太就给他们分了,宁老头、四个儿子、五个孙子加上宁老太自己,每人一勺,如果是平时,没有给宁玉分出去一小碗,那剩下的就给了宁老三家的儿子,但今天因为宁玉分出去一小碗,蛋羹就没有剩了。
而房间里的宁玉在钱白鹅进来的时候继续在装睡。
“阿玉……阿玉……”直到钱白鹅叫了几声,宁玉才露出懵懂醒来的样子,“娘?”
钱白鹅看着女儿这样子就心疼,不禁又红了眼眶:“阿玉,吃晚饭了,今天有鸡蛋羹,粥也比平时浓稠了很多。”说着,她把鸡蛋羹和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把女儿扶了起来,再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嗯。”宁玉也没有多说,毕竟低调的养好身体也是她计划中的事情。
“那你先吃,娘也去吃饭了,回头再来收拾。”钱白鹅急匆匆的走了,怕去晚了晚饭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不得不说,今天的晚饭是宁玉从原主的记忆里吃过的饭菜里最好的一顿,要知道上一次喝鸡蛋羹那都是过年的时候了,隔了好几个月了。而且就是晚饭,以前都是番薯和米混合在一起,以番薯为主,但这次的米粥挺浓稠的。
宁玉可不认为宁老太有这么好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宁老太要做的妖宁玉自然是猜的到的。
等宁玉吃好,钱白鹅就来收拾了。收拾了之后又去抱来一堆的干稻草铺在地上,然后铺上席子。这是宁老二两口子的房间,但现在宁玉睡了,他们两口子就要打地铺了。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宁老二两口子突然的惊醒了,他们听见女儿在哭。
“不要……不要过来……呜呜……爹、娘,快救我……呜呜呜……快救救我……”
宁老二两口子吓了一跳,赶忙摸索着点上煤油灯,看见女儿闭着眼睛,双手在空中挥舞。一看这情况,宁老二两口子就知道女儿是做噩梦了。
“阿玉你别怕,娘在这里呢……阿玉你别怕……”钱白鹅过去一边抱住女儿,一边轻轻的拍着。
“娘……”宁玉在钱白鹅的怀里慢慢的睁开眼,黄暖的煤油灯下,少女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的干树枝,看的钱白鹅和宁老二心疼不已。
“阿玉,没事的,爹娘都在,你做恶梦了。”宁老二也束手无策的安慰。
“娘,我……我做了很可怕的梦,梦里我又去山上捡柴挖野菜了,然后又摔倒了,摔倒之后我起不来,有东西压在我身上。爹、娘,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这……
宁老二和钱白鹅一听,觉得女儿是碰到脏东西了。虽然现在在破除封建迷信,但他们都是建国前出生的人,那时都是封建迷信的时代。不说那个时候,在宁玉生活的后世,虽说相信科学,可碰到这样的事情也都是去求菩萨拜佛的。所以宁老二和钱白鹅自然就由此怀疑了。
甚至,两人还想,今天早上女儿在山上出事,估计也由此关系。
“阿玉别怕,以后咱们不去那里,有爹娘在,没事的。”钱白鹅继续安慰。
在钱白鹅的安慰中,宁玉渐渐地又睡着了。接下来的一夜到天亮倒是没事。也因此,宁老二和钱白鹅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宁玉又这样了。甚至在钱白鹅的安抚下睡着后,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反复了起来,这让钱白鹅不敢忽视了,甚至宁玉连续这样,也不敢再睡觉了
钱白鹅没有办法,轻声对宁玉道:“阿玉,你放心睡觉,娘明天去一趟胡婆子那边,她在这种事情上特别灵,当初娘能怀上你,也是去她那求过的,结果娘真的怀上了。”
宁玉一听,有些意外,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她趁机道:“那娘,你之后怎么不再求求,让菩萨给你怀个弟弟。”
说起这个,钱白鹅心酸又无奈:“我和你爹求了,但是没用,胡婆子说,我们命中就只有一个孩子。”
“那娘,明天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宁玉问出了心中的打算。
“不行,你这身体不能去。”钱白鹅马上拒绝,“你放心,娘自己去就行了。”
宁玉却摇摇头:“娘,我是你们求菩萨得来的,可是这十多年了,我都没有去谢谢菩萨,我应该去的,我去了,说不定才更好。”本来她还打算怎么说服钱白鹅,现在知道她怀孕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故事,那就是顶好的借口。
“这……”钱白鹅还是担心女儿。
“娘,你就让我去吧,万一你明天去了没用,我明天睡着又要做恶梦了,我好怕啊娘,那真的太可怕了,呜呜呜……”说着,宁玉又哭了起来。她的演技不说多好,但好歹也有十年的经验在身,用来应付宁老二和钱白鹅那是绰绰有余的。
宁老二和钱白鹅本来也是没主见的人,被女儿这样一哭,他们只好就答应了。
但这种事情和当下时代趋势不符合,所以他们商量好明天晚上去。
到了第二天晚上,在宁家人都睡下,并各房屋里也没有了煤油灯的灯光之后,宁老二背起女儿,和钱白鹅一起出发了。
这是宁玉穿越后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离开那间屋子。和屋子里的一股子味道不同,外面的空气新鲜的她仿佛觉得那空气的味道都是甜的。
宁玉在宁老二的背上,明明是那样又怂又懦弱的人,但此刻,他宽厚的背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安全。
从宁家出来,以防发出动静被别人听到,一家三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离开了村子,钱白鹅才开口:“阿玉,你别怕,爹娘都在呢。”
“嗯,有爹娘在我不怕。”宁玉装出依赖的样子,“娘,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就算原主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但是宁玉也从记忆里知道时间,但生辰八字还要讲究出生的时辰,这个原主是不知道的。
“你是下午两点生的。”说起这个,钱白鹅的话也多了,“那天我正在地里忙,肚子就痛了起来,这一痛就痛了两个多小时,等你出生的时候还很会哭,你奶奶还说我结婚几年都没生,一生就生个脾气那么差的,哭的一家人都睡不了觉……”她说着又有些酸涩,“你刚出生那会儿是整日的哭,脾气不好,可是现在你却很乖。”
宁玉听这些陈年往事,仿佛在听自己的事情似的。
宁老二则默默地走着,虽然背着七十几斤的女儿走了一路,但他的每一步都很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夜下的路宁玉看的不清楚,但可能宁老二夫妻走多了这样的路,倒是没出差。
终于,他们到了一间茅草屋前,这屋子的周围没有人家,旁边是地,感觉就像路边的茶摊。
“胡婶子在吗?”钱白鹅一边敲门,一边轻声的喊人。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
“胡婶子,我十六年前来求过子,现在我家女儿好像碰上脏东西了,求你帮帮她。”钱白鹅道。
“十六年前来的时候留的名字是什么?”
“钱白鹅。”那会儿没有打封建活动,所以留的也是真名。而且,求子要拜菩萨,更加不敢留假名了,那不仅对菩萨不诚,万一留了假名菩萨送错了娃娃怎么办?
又是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有了亮光,接着里面有了动静,再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拎着煤油灯的人,借着煤油灯的灯光,趴在宁老二背上的宁玉看到了对方的脸,有些模糊,但和她想象中的那些做这种生意的婆子不同,和鬼神打交道的,电视里演的都是有些阴森的,可这婆子看上挺慈祥的。
第5章 请胡婆子帮忙
胡婆子把宁老二和钱白鹅打量了一遍,然后看向趴在宁老二背上的宁玉,随即道:“进来吧,把孩子放凳子上。”
“哎。”
宁老二和钱白鹅赶忙进去,然后把宁玉放在凳子上。而宁玉也趁机打量这个屋子,屋子很小,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旁边摆着一张椅子,而桌子的下方也有两把椅子,其中一把宁玉现在坐着。这是屋子的一角,另一角则放着一张床、一个柜子。
胡婆子坐到宁玉旁边的椅子上,她把煤油灯拿进,照亮了宁玉的脸,看了一会儿,她又拿回煤油灯,放到一边。“你们要问什么?”
钱白鹅赶忙道:“胡婶子,前天早上我女儿去山上捡柴挖野菜,然后在山上摔倒磕到了脑子,她流了很多的血,这两天她只要睡觉就做恶梦,梦里又摔倒了,还有人压着她不让她起来。婶子,你也知道山头有坟,我女儿是不是碰到脏东西了。”
这个年代的乡下没有统一的墓地,人死了也是东葬一个西葬一个的。
胡婆子道:“前几天龙王布雨,她估计冲撞了龙王爷失了魂,我给她烧个符,待会儿把符水喝了晚上就能睡好了。”
“谢谢胡婶子、谢谢胡婶子。”钱白鹅感激不尽道,“婶子,我要给多少钱?”
“给个五分钱吧。”胡婆子不以为然。
钱白鹅听闻只要五分,松了口气,她从裤兜里摸出五分:“婶子,给。”
胡婆子接了钱,然后去衣柜里拿了一个符纸过来,接着拿着符纸念了起来。她念的东西宁玉听不懂,但是手里的东西她是真的看的清楚,是黄色的,就是寺庙里平安福的那种黄色啊。
宁玉被吓出了冷汗,她不会真的要喝这个符水吧?这一碗下去,她还有命吗?
在宁玉的犹豫不定间,胡婆子已经念好了经,拿来一个火柴盒、一碗水,准备烧了符纸了。
这个时候,宁玉出声:“胡奶奶,我这几天在喝中药,每次喝了就吐,李医生说我胃不好,喝中药的时候最好不要吃别的东西混在一起,所以我能不能不喝符水,改成把符带在身上啊?”
胡婆子动作一顿:“现在外面在破封建思想,你把符带在身上万一被看见就遭殃了。”
宁玉道:“没事的,我贴身藏着,而且我病没好,不出门的,等我病好了我再喝,别人看不见的。”
“那你不怕出事就好,出事了也别扯上我,我是不会认的。”胡婆子也没强求,把符纸给了她。
“我肯定不会扯上胡奶奶的。”宁玉保证。
胡婆子笑了笑,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没其他的事情你们可以回去了。”
“谢谢婶子,我们……”
“胡奶奶,您这可以算命吗?”宁玉又开口,打断了钱白鹅要说
离开的话。
“算,小小年纪不要说算命,我这边测八字。”胡婆子道,“你们要测八字吗?测八字要五块钱。”
“我们不测。”钱白鹅听到五块钱吓死了,她是没有私房钱的,今天的五分钱还是知道晚上要过来,向别人借的。
宁玉自然知道钱白鹅的顾忌,她对胡婆子道:“胡奶奶,我可以私下和你聊聊吗?”说着,她又对钱白鹅道,“娘,我梦里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和你们说,只能和胡奶奶说。”
这话一出,胡婆子、钱白鹅和宁老二都惊呆了。
宁玉也是没办法,如果今天不抓住机会,下次过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们是晚上过来的,她根本看不清来时的路,下次让她自己来,她哪里还认得路。
就算认得路了,她白天要装病还没好延缓宁老太给她说亲,所以不能出门。一旦出门了,宁老太说亲就刻不容缓了。而且晚上出门,她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
“娘,我……我还有些害怕,我有些事情想和胡奶奶说,不能给你们听。”宁玉又强调了一遍。
宁老二和钱白鹅本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听女儿这样说,两人都呆呆的看着女儿。
“阿玉,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钱白鹅有些懵。
“阿玉,别麻烦胡婶子,我们要回去了。”宁老二也开口。
“可是……可是我梦里还有些事情只能和胡奶奶说,现在不说,万一回去我又做恶梦怎么办?”宁玉的声音音委屈又哽咽,把一个小姑娘柔弱无助表现的淋漓尽致。宁老二和钱白鹅也心疼,他们看向胡婆子。
“胡婶子,这……这孩子……”宁老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担心女儿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万一再做恶梦怎么办?
“那你们去外面等着,我和小姑娘说一说。”胡婆子也也不差这一会儿。
听婆子答应了,宁老二和钱白鹅就走了出去。
他们一出去,门合上的瞬间,宁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胡奶奶,求求您救救我。”
“你这是干什么?”就算胡婆子有见识,可也没想到宁玉会这样,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愣住。接着,她马上去扶起宁玉。
“胡奶奶,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命吧。”宁玉低声抽泣着。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先起来和我说说。”胡婆子没有子女,虽然见小姑娘说的救命,但她是个理智的人,还是先问了事情。
宁玉拿出了她十年的演技说起了这件事:“其实我那天上捡柴会摔倒,是因为我听见了我奶奶和三叔的谈话,心不在焉的才会摔倒。他们……他们为了给我堂姐买工作,要把我嫁给一个年纪和我爹差不多大的人,那个男人愿意出大几十近一百的彩礼钱。而那个男人之所以愿意出那么多钱,也是因为他前面的媳妇是被他打死的,他会家暴打人,所以没有人愿意再嫁给他了。”
胡婆子是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不好,像宁玉说的这样,大人为了彩礼钱把闺女嫁给烂人的古往今来都很多。她不会主动去把帮人揽事,但如果姑娘会反抗,在不会害了自己的情况下,她也是愿意搭把手的。
像她这样信佛的人,也希望结善缘,来生能投胎个好家。
“这件事你没和你爹娘说嘛?”胡婆子问的同时,心里也是着实意外,没想到这个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小姑娘,竟然有勇气来求助自己。不得不说,她对她很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