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铁兰想着手脚都有些发软,压着曲茂泽的脖子,恶狠狠的:“我不管你有什么意图,但是绝对不能牵连金金与我”
曲茂泽俯着头,轻叹:“铃儿这般,为夫真的很痛心啊”
牛铁兰目光锐利:“别转移话题”
她这段身体好了不少,但是骨架纤细,姿态纤柔,看起来依旧柔弱小意,又因性情温和,就像是笼中的雀鸟,可依又可爱
可是现在这般,她还真有几分雌鹰的姿态
曲茂泽嘴角噙笑,不急不慢地伸手绕着她的青丝:“几年不见,你性子急了不少啊”
牛铁兰冷笑:“你可真会算,十六年到你嘴里就成几年了”
曲茂泽:“是十六年零三个月”
牛铁兰瞬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曲茂泽绕着发丝的手轻轻划过她的下巴摩挲,像是软玉一般细腻清凉,他笑:“怎么,很奇怪?”
牛铁兰抿了抿嘴,很快回过神:“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吃惊你算得比算盘还快,不怪歧王殿下让你算账”
曲茂泽喟叹:“你啊”
牛铁兰继续:“还没回答我,你到底在这边干什么?”
无奈一闪而过,他脑袋往后一仰,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
牛铁兰狐疑地接住,打开一看
里面是满满的灿金豆子
“你若说这个也是牵连,那我确实不能不牵连于你们。这些虽然不多,买不了什么,但是我这些日子赚的”
说到这里,曲茂泽顿了一下,加重声音:“清清白白赚的”
牛铁兰:……
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粒,换算下来也有个二两黄金了,她抿了抿嘴,递了回去:“不要,你自己留着用”
曲茂泽脸上一贯的笑意褪散,他看着手中的钱袋,轻轻掂了掂,一个用力
浅蓝色的钱袋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
牛铁兰错愕:“你是不是有病?”
那是金子不是铜币
曲茂泽神色淡淡:“走了,送你回去”
见他真的不管了,牛铁兰咬着唇,犹豫之下,还是没忍住低骂了一声有病,拎着裙角,转过快步朝着马圈跑去
马圈里,银白小马躺在角落里,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啃着
稻草,晃着尾巴
牛铁兰打开栅门进来,小白马迅速半站起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和她对上
她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之前画册里的惊云,它的鬓毛偏长,一眼神骏,不过月余便能看出是个宝马胚子
若是平日,牛铁兰定会欣喜地上前摸一摸,现在,她更在意那块绣着金铃的钱袋
马棚很大,里面铺满了干燥的金色干草,偏金色的钱袋在其中便如黄金落了谷仓
她小心踩在蓬松的谷草上,一点点寻觅过去
身后吱呀的门闩声响起,紧接着是踩在干燥稻草上的簌簌声
“你看看看看,东西都找不到了,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一起找,真是烦死了,几十岁的人了……”
这人不讲道理的样子,真的像极了那死丫头
一样的烦死了
牛铁兰烦躁之余,也习惯性地骂咧了起来,话不是什么好听话,但却格外真实,不似之前的冷言冷语,也没有那些狐疑猜忌
只是久久没听到回应,牛铁兰忍不住停下来扭头看去
曲茂泽逆着光站在马棚下,明明暗暗下,神色晦暗不清
牛铁兰一个蹙眉,侧过的手总算摸到了细软的不同,她脸上闪过喜色,一把将其抓了出来
“找到”
‘了’字还未出口,她便被一股力钳着跌在草堆上
刚才还晦暗的男人已经到了身前,掐着她的脖子覆身而上,一股浓烈的水墨气扑面而来,侵入唇舌
……
“啊切”
远在另一方的宋锦双手搭在脑后,靠着围住的栏杆上,她嘴里叼着谷草,甩着一条腿,突然一个喷嚏袭来
她吐掉草,郁闷地揉着鼻子,嘴里嘀咕着:“怎么还不回来啊,娘不会被卖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
但是也说不好啊
宋锦想着就又挣扎了起来,又伸手揪起一旁的花朵,蹲在那儿数起了花瓣
“卖”
“不卖”
“卖”
……
一朵花决定不出来,她又摘一朵,嘀嘀咕咕一阵子之后,她的前面出现了一堆花瓣雨,旁边原本茂盛的花朵也稀稀疏疏受到了重创
对面被隔出的仪仗间,齐晔一身素白,眯着眼看着这边,好一会儿无奈摇头:“这丫头,以后可得把她看好了,我那花园里的花可受不了她这般糟蹋”
齐铮穿着同款的长袍,远远看着趴在那儿百无聊赖辣手摧花的人,沉声:“花开堪折直须折,与其一点点枯萎最后失了颜色,与烂泥融为一体,倒不如在最美的时候坠落”
齐晔呵呵:“你们年轻人一天天城里城外,你爹我只有看那点花,你自然无所谓,反正不许来折腾我的花”
齐铮:“……孩儿没这个打算”
齐晔:“你就是这个意思,跟你娘一个样,我记得那年,我找了一捧极美的牡丹回家,还没看两眼,她就摘了做包子去”
齐铮以为自己听错了:“包子?”
齐晔点头,半是没好气,半是惆怅:“就是包子,她最喜欢吃包子了”
齐铮被找回宫已经大半年了,但是对于自己亲娘的事,知之甚少
只知道她身份低微,以平民之身嫁与齐晔,后又因故成妾,再后面,新朝建立,她稳坐皇后之位,又因丧子之痛去世
齐铮:“她是什么样的人?”
齐晔有些怀念,有些感慨:“她是个很厉害的人,如果不是没有我,她会是大衍第一个女将军”
齐铮嗓子干哑:“那她,确实是因为我才去世的的?”
女将军身体应该很好才是
齐铮摇头:“你丢失了她自然难过,但是她早逝,还是因为她小时候伤了根基,那几年后受了寒累,身子一直不好,撑不下去”
但是再怎么说,如果没有生孩子,如果没有丢失孩子,她应该也不会那么早离世
齐铮有些沉郁
齐晔没有安慰他,都是大人了,有些事情得自己想开。齐晔捏了捏他的肩膀,道
“去吧,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去,虽然我的花园不能糟蹋,但你刚才说的也对,花开堪折直须折。年轻人就是要一往无前,不然老了,也徒增后悔”
他现在最后悔的,便是那年被那女人逼迫的时候,瞻前顾后,最后为了不让阿妹受害,却让她受了这辈子最大的伤
纵使那个决定在他们式微的时候不算错,但人这一辈子,哪能光看对错啊
齐晔带着怅然离开
……
另一边,宋锦把所以花都摘完了,扒拉好一会儿一朵也没看到,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些数不清的叶子上,手指捻了捻,蠢蠢欲动
这个,应该能数很久吧?
“江南花茉,一棵百文”
熟悉的抠门声传来,宋锦一个白眼,扯了一朵叶子塞到嘴里,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咱们歧王殿下吗?殿下今日不上学了?”
齐铮看着地面堆积的大堆花瓣,脚尖轻轻碰上,各色的花瓣突然飘动,从地面往上流动,像是花瀑一般停在半空,又瞬间散开
很美
就和面前人璨的眼眸一般
但是
齐铮定定看着她:“比一场,输了你和我道歉”
宋锦刚随着花瓣松下的心情重新束起,她踩着散落的花瓣朝前,眉眼张扬,凤眸瞪开,里面火焰跃动,璀璨,又带着另一种热烈
她一字一字:“你输定了”
第74章 扯平了
“你就给我等着输吧”
演练场上,宋锦拖着一人长的重剑,铁制的重剑拖在青石板搭成平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听得人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自然,只是拎着长剑还能说一声装模作样,但是一上手
宋锦点了点剑,手腕轻轻一绕,再一转,一套利落简单的剑花就出来了
这么一手,看得周围的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要知道,虽然说宋锦上次中秋晚宴上也演了一手剑,但是这舞剑的剑可和这专门的重剑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