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铮就站在对面,看着齐晔脸上的忧虑,听着他苦口婆心的劝导,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看不出抗拒,却也没有意动,那双眸子黑漆漆的,如夜一般藏住所有情绪
齐铮缓缓开口:“父皇刚才,好似在教我日后做个昏君”
齐晔莫名有点心虚:“……有吗?”
他说了什么来着?
三妻四妾,三宫六院,贵女美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齐铮见他理所应当,微微抿嘴,漆黑的眸子黑压压地看着他,反问:“若是母后还在,父皇还会这般说吗?”
齐晔有些失神,透过他的眼,仿若又看到了去世多年的阿妹
那年齐家以她命相胁,他重新娶妻,阿妹便要和他和离,也是他用尽手段才把人留下,即便后面将那人视若无物,她也并不开心
等后面他登上皇位,还未等人提起三宫六院之事,她就已奄奄一息,他也从未面临这些抉择,也无需抵挡那些诱惑
在阿妹去世两年后,他便顺其自然收用美人,虽然不多,却也说不上情深,宋商以往便经常用此事讽他
齐晔只觉宋商偏执,人嘛,总是要往前走的,他依旧深爱阿妹,无人能在他心中越过她的地位,却也恋着红尘,不甘为这份情深苦行
他沉默良久,道:“阿铮,爹以前也如你一般”
齐晔清楚情谊难得,却也比谁都明白情谊更难守
他的儿子啊,前些年吃够了苦,后面的日子,恪守为君之道,其余享福就够了,三五好友,三两妻妾,赏轻歌曼舞,金衣玉食,岂不快哉?
非要追求这份少年情谊,现在是满足了,一年
两,十年,二十年呢?
那丫头本身性子就要强,身后还有一个更要强难搞,甚至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担心以后
齐铮却是摇头,轻声:“爹和我不一样,爹和阿娘无依无靠,四面楚歌,一心求生,我有天下最厉害的依靠,求乐”
“……”
听听,听听这话
齐晔完全想不起刚才在说什么了,他理了理嗓子,端着神态,强压意满:“阿铮说得没错,我和你娘那会儿,天下大乱,她吃了太多的苦,伤了根基”
不然也不郁郁而终,等不到找回人
齐铮:“现在太下太平,国泰民安,全靠父皇圣明,我以往行走江湖之时,最经常听到的就是大家推崇于您,说您是千古明帝”
齐晔轻咳,谦虚:“哪有哪有,都是朝廷上下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齐铮眼中闪过笑意,继续:“能做父皇的儿子,孩儿三生有幸”
齐晔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下来,摆着手:“别吹捧我,你说得再多,今天这事也成不了,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不够稳重”
见他都这般了还未点头,齐铮在心里叹气,轻轻拱手:“那孩儿明日再来,父皇早点用膳休息”
齐晔:……
就不能多演一下吗?
这孩子
他没好气道:“都这个点了,一起吃了,晚上就在宫里休息吧”
齐铮顿了下,拒绝:“孩儿就不打扰父皇了,过两日便是殿试,父皇好好休息”
齐晔看着他,突然冷笑:“是好叫我休息,还是好让你跟着那丫头四处撒野?”
齐铮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不同于在外的冷肃,在亲爹面前,周身气势消散,沉默又稳重,他看着人,认真专注:“父皇,和明光一起,儿臣很快活”
齐晔沉默,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摆手:“走走走,不在朕还能多吃点”
齐铮拱手:“儿臣先行告退”
……
离开御书房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等到走出皇宫大门,夜色彻底笼罩整个永安城
今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遮住了明月,城市一片漆黑
北区多是达官贵人,各府门前皆挂着灯笼,灯光虽然微弱,走过还能感受着些人气
马车在路上行着,前后都有仆从举着火把灯笼开路,免得路上有坑坑洼洼惊了路,就这么不快不慢地回到了王府
府中管家过来:“王爷可用膳了?后厨饭菜温着,在那儿吃?”
齐铮:“正院厅堂,摆好就散了吧,早点歇息”
管家笑着退下:“好咧”
齐铮自食其力惯了,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所以他突然改了吃饭的地方,不让人靠近,也没人会多想什么
便是多想,也只能想想
府内仆役忙碌起来,为一天中最后的工作收尾
齐铮朝着正院走去,院子门口有侍卫守候,里面往常也有,不过现在都调到院外守着,院里除了打扫时候并无他人,唯有灯笼随风晃动,照亮前后的路径
他踩在青石板上,朝着房内走去,里面油灯已经点亮,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动作一顿,轻轻关上房门,朝着里面走去,绕过屏风,床帐放下,床上本该折叠好的被子乱糟糟的,被子底下鼓起,从左到右,一个人睡出了横七竖八的姿势
齐铮再看床头左右,书本被扔得乱七八糟,浓密的乌发下还藏着一本
心里像是被什么砸了一般,迅速加快,涌出些热意
还真有人在等他啊
他撩起床帐,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乌黑的秀发:“困了?”
作为习武的人,真睡装睡还是很好区分
宋锦埋到被子里的脑袋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抓着他的手压在脑袋下蹭了蹭,继续趴在床上不想动:“好暖”
虽然说她不怕冷,但是暖和的被窝真的有种魔力,让人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她睡了有一会儿了,埋着脑袋,闷得脸蛋通红,额头还有些细汗,就这么扒在他手上,有些湿热,没一会儿就把在路上冻得微凉的手心也热得冒汗了
齐铮像是木头一般僵硬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见她眯着就又要睡下了,低着声音:“一会儿回去睡,先吃饭”
宋锦迷迷糊糊:“也不饿”
宋府她的房间很好,各种材质都是上好的,但是和齐铮这皇帝的宝贝疙瘩比起还是差一些,他这边很多东西全是特供的,就像着盖的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轻薄但又绵软,躺在里面就发着热,可舒服了
宋锦来之前是打算带着齐铮出去溜达,来了躺下了,就不想动了
齐铮看着赖在床上的人有些无奈
宋锦不理会,拉着他的大手当枕头,整个人反客为主,躺在他的大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脑袋下的大手挪动,猛地攥住她的肩,被子一掀就被人给抱了出来
她也不动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手拍了拍他胸口,紧接着就顺着领子探了进去,非常不老实地摸着坚硬饱满的胸膛
齐铮神色一僵,迅速松手想把人放下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
宋锦手一勾,轻轻一转,就宛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原本惺忪的眼眸也明亮如皓月,她手上一个用力,往上爬了一些,脸和他面对面了起来,鼻子擦在一起
她挑着眉毛,勾着唇:“堂堂岐王殿下,怎么这般小气,摸一下都不行?”
齐铮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无奈:“别闹,吃饭”
宋锦又凑近两分,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怎么,殿下饿了?”
她贴得极紧,修长的双腿绕在腰间,柔软的胸脯就贴着胸口,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脸上,红唇时不时擦着唇角,主动又大胆
齐铮眸色深了两分,声音沙哑:“别闹”
宋锦扬着唇,往前一挪,重重印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咬,随后退开,眸中闪过狡黠:“殿下的嘴也不硬啊,怎么说话这么硬?”
齐铮:……
虽然之前在外时候已经有过两次这般碰触,但都在野外,四周带着人,更多的是纯粹的亲昵
而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在狭小昏暗的房间内,身形紧贴,呼吸交缠
齐铮僵硬得宛如石头,一动不敢动
宋锦就是一种的得寸进尺的生物,见他不动,那就更不客气了,一只手紧紧搂着人,另一只手顺着人的肩膀,胳膊,劲腰就捏了过去
验货验货
自己的对象自己验
婚前不验货,婚后白吃亏
她咧着牙,一双凤眸就跟灯笼似的,燃着诡异的亮光,眼
看着糟蹋完上半身,就要往下面钻去
齐铮眼皮一跳,伸手重重抓住她的手,带着些恼意,按着她的脑袋,冲着红唇直接咬了上去
这人
这人真是
太嚣张了
宋锦被咬得有些意外,嘶了一声,目光落到他掩着的眼皮上,浓密的睫毛微颤,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红意,她眨了眨眼,目光如炬
齐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感知力太强是件坏事,他伸手盖住她睁大的眸子,睫毛窸窸窣窣,便是隔着手,也藏不住那股被窥探的感觉
他更是懊恼,嘴上的力道也重了两分,只听得嘶了一声,他微微一顿,又多了些悔意
她还小呢,他和她计较这些干什么?
想到这,齐铮停下过于‘粗暴’的啃咬,压下沉重的呼吸,却压不住胸口的起伏,他有些狼狈地敛着眼皮,深深呼吸,刚要道歉,湿滑的舌尖擦过唇瓣
宋锦舔了舔唇,发自内心地感慨:“殿下吻技好差”
她现在信了这人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了
齐铮呼吸再次一窒,目光沉沉地看着身前格外大胆的人
宋锦倒是玩够了,松开搂着人的手,擦了擦嘴角,又拍拍他的胸口,‘不经意’地把口水抹到他的衣服上,松开双腿跳了下去,一脸无辜模样:“吃饭吃饭,饿死了”
齐铮继续沉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