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忍不住低语起来
那可是宋商啊,掌管朝堂二十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所有人压得死死的宋商啊。这些年多少人恨恨的牙痒痒的,不知道多少人使劲才迎来他尸骨无存地局面,他竟然还有个女儿?
这些人到底年轻,压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看着宋锦就挪不开眼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宋锦也没有半分畏惧,抬抬下巴,眉眼一横,冷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吗?再看给你们眼睛都戳了”
所有人:……
啊,这,真不愧是宋商的女儿?
宋锦一视同仁,骂完那些人,看向宋顺之的目光同样嫌弃:“姓宋的,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是腿断了还是脑袋掉了?走得动就给我走起来带路,别在那儿装可怜”
说完,她冲着齐铮点了点下巴算作打招呼,然后大步转身,打算回到马车里
“站住”齐斌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厉了几分,喊住她:“谁让你走了?见到我们也不打个招呼,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宋锦嗤笑转身,上下打量着他:“我没爹,怎么,满意了?你谁啊,你爹教你的时候没告诉你和人说话要先自报家门吗?”
齐斌怒:“我乃当今二子晋王,你这贱婢不知好歹,来人,给我拉下去掌嘴”
宋顺之脸色骤变
宋锦半点不怕,悠悠上前一步,手中金令轻晃,转头看着齐铮,故作疑惑:“岐王,这是你哥?我看着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你长得这么高,眼睛这般大,稳重又大度”
齐铮瞥了一眼脸气成猴屁股的齐斌,嘴角一抽
这是给他拉仇恨呢还是给他拉仇恨啊
齐铮委婉:“是我父皇的儿子,我的二哥,你好好说话”
人就不是亲生的也是王爷皇子
他知道宋锦到了都城肯定得搅得天翻地覆,但这才刚来,还是悠着点吧
宋锦读懂他的暗示,撇了撇嘴,晃着手中金令,装模作样地冲着齐斌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我这个乡下丫头不懂事,您是天潢贵胄龙子王爷,大人有大量,气度非凡,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是吧?”
齐铮也道:“宋锦一直在乡下长大,不懂这些,二哥见谅”
齐斌想说见谅个屁,他就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着死丫头的嘴,就像是掌宋商一样,但是看着那金令,再看着主动的齐铮,他知道这事不会成了
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宋大人的千金,怎么会不懂这些?我看啊,是一脉相承的骄纵嚣张,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吧?老五啊,难得见你这么护着人,这是看上这丫头了?也是,这丫头和宋大人一般,容貌出众”
这种羞辱性的言语对宋锦毫无威胁,她直接给了个白眼
唧唧歪歪的,啧,跟村头的大妈似的
齐铮皱眉,看了眼不在意的宋锦,直道:“泗安县一行,梁家人丧心病狂打算炸城,是宋小姐不顾危险破了他们的阴谋,她的功劳待我回宫便会禀告父皇,还请二哥慎言”
齐斌噎住:“她?救城?”
“二哥有什么疑问,只管回宫对着父皇说。天色黑了,别让父皇在宫中久等,我们走吧。”齐铮说完又看向宋顺之,道
“宋锦身世由宋侍郎验证了,有什么疑问,等他回来了你们商议。这一路车马奔波,你先带人回去歇着吧。”
宋顺之按下心里一堆的疑问,道:“微臣替家父谢岐王一路护送,日后必上门道谢”
就凭宋锦这张脸,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他们兄弟五个尚且一人活着,便必舍命护她
**
停下的马车重新启程
齐铮坐在车内,感受着衣服内袋里被塞上的药包,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人情,真是越还越多了
不过吧,他抬起头看着对面沉着脸的齐斌,微微敛眸,藏住里面的不以为然
兄弟九个,得罪一人不足挂齿
……
而在他的车马之后,略显朴素的四马车架缓慢行进,又在前方的岔路上转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转弯时候,宋锦撩起车帘,看着临近黄昏的都城,随便一个小楼也是两层,四层五层比比皆是,行走的百姓衣服也鲜艳而繁杂,处处都彰显着都城的繁华
而错身的车马前,一身白衣的曲茂泽静静地看着这边
宋锦嗤笑一声,直接放下车帘,厚重的帘布挡住外面的一切视线。对于曲茂泽这个奇怪又巧合的失忆人士,她是不可能放下警惕的。而这样的人,除了他,还有马车里的这个
她眯着眼看着宋顺之:“你爹才死,你就被欺负成这样?真是废物”
宋顺之心情复杂,心情沉重:“你们不该这时候回来,宋行之脑子是进水了?”
宋锦瞥他:“他脑袋进水,你脑袋被门夹,真不愧是兄弟俩,一样没用”
宋顺之见她这般说话,很是无奈,但看着她的脸,又只能叹气:“你今年多少岁了?”
宋锦眯眼:“过两月满十五,你呢?听说你们是兄弟五个人,五个人不会都和你跟宋行之一样废物吧?”
都这么废物的话,那真是太没用了
问题太多,嫌弃也太多了,宋顺之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回她,只是沉默着坐在一旁,更做实了小废物的名头
宋锦嫌弃又烦躁:“宋商呢?还没有消息传来?他是怎么出事,在哪里出事的?”
宋顺之有了反应,他苦涩一笑:“在城外的山谷里,落入江里,那江水汹涌,没法找”
虽然江水汹涌,死大于生,但是只要人尸体一日未找到,他们便不会放弃找人的希望
听到江水,宋锦忍不住低咒一声
这要怎么找啊,她娘的蛊耽搁不能耽搁
宋锦烦躁地抓着头发,直道:“我娘身上中了红线蛊,你知道有谁能解决吗?”
宋顺之愣住,看向一路闭眼的牛铁兰,虽然之前也看出她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会是蛊。他扯扯嘴唇,苦笑:“若我爹还在,就有法子”
宋锦一拳砸在车身,砰的一下,拳头直接穿过木板,她低咒
:“宋商宋商,你们几个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叫爹?他人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有什么法子?”
宋顺之错愕地看着车架上的破洞:“你……”
宋锦过去拎着他的领子,冷笑:“我什么?我就直说了,我过来都城就是找人给我娘治病的,你们最好给我想到法子,不然我拆了你们这些个姓宋的”
至于宋家和她没关系,没义务帮她们
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不讲理,反正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宋家让她来了,就别想随便让她走
宋顺之透过她的眼眸清楚地看到她不讲理的想法,一时哑然。他想到了宋商,那人虽然看似斯文讲道理,实则也是一个样
亲生的,这必须是亲生的
他思绪飘忽得有些远,很快又被脖子上的力道给栓了回来,眼看着再不说话脖子真就要断了,他连忙
“咳,咳咳,等,等等,我,我还有人,有人”
宋锦却紧了紧受手上力道,死死盯着他:“谁?”
宋顺之憋红着脸:“虫,虫老,虫老肯定有办法”
宋锦仔细打量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求生欲,确定他没有撒谎骗她,这才松了力道,却没放开人,而是直接拖着他往外,掀开车帘
老实驾车的李青山一个哆嗦:“怎,怎么了?”
宋锦杀气腾腾,低头:“和他说怎么去,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虫子”
一番折腾下,宋顺之明白宋行之那混蛋怎么不跟着一起回来了,感情是自己惹不过人,就把人放过来折腾他们几个是吧?
他深深闭眼:“去午马街”
李青山不敢多问,一秒也不耽搁地驾车转了方向,以城里允许的最快速度朝着午马街开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地方,宋顺之捂着良心,心情沉痛
虫老,保重
第40章 全是虫子
大衍朝的都城叫永安城,永安城纵横交错,呈现一个中字布局
最北边是皇宫,庄重而又瑰丽,周围守备森严,每日巡逻卫兵不断,,住在这里的人,虽富更贵,多是皇族国公
与之对立的南边,位置和北边比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便连人也如此。这里拥有着整个永安最多的人数,基本都是贫民百姓,一座座小院接踵,道路狭窄而紧密,又穷又贫
和南边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一桥之隔的西边,这里有着永安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店铺鳞次,小贩不断,白日咿呀小曲,夜晚红灯高悬,繁华而又奢糜
说简单些就是,北贵南贫西富和
东杂
五马街便在这最杂乱的东区,也是其中最为典型的街道
这里有着永安城最大的马市,也有着都城最大的‘医’馆,更有着都城最大的道学院,和最为出名的武学院,每年都会有不少江湖人士过来——混进去拿了资格,领个职位再好不过,混不进去凑个热闹也成了规矩
因此,这边走两步一匹马,走五步两个江湖人士,跳十步一个神棍
那叫一个猫在墙头跳,狗在巷弯汪
应得上一句鱼龙混杂
宋锦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将外面的繁杂尽揽眼底,虽是第一次过来,对这边的情况也猜了个大概了
日子还不错,不穷
但应该没什么重要人物,不然不会有这么浓的江湖气
长剑、刺刃、大刀、长弓……
但凡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区,没几个人敢这么大摇大摆拿出来的
宋锦的目光又掠过前面路边席地而坐、手持算命旗帜的神棍,看着他随便念叨几句,就有路人停下,便知这永安城道教兴盛,百姓对于算命很是热衷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还是信好不信坏——就在几米外的另一处算命摊子,气冲冲的中年女子掀了摊子离开,算命先生看起来习以为常
宋锦摇摇头,又看向正前面过来的马队,一匹匹骏马高昂脑袋,身形流畅,线条优美,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永安城再往北便是敕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