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翁sir又若无其事地转向黎叔,“我叫了O记Madam于一起来。”
祝晴好奇地看向曾咏珊:“Madam于?”
“黎叔前妻。”曾咏珊压低声音,“离婚好多年啦!”
黎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重案B组全体成员瞬间竖起耳朵,用八卦的目光盯着翁兆麟。
“要听八卦,周末来我家。”翁sir卖了个关子。
而曾咏珊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祝晴。
听说Madam于是黎叔的前妻,她居然不问为什么离婚。
这都能忍住?太不可思议了!
从会议室出来,祝晴坐回到工位前。
关于对心理医生的怀疑,她向莫振邦汇报过。莫sir说,可以查,但一切还只基于猜测,有实际证据再说话。
祝晴调取了医务委员会的投诉档案。
许明远医生从业到现在,有没有收到过患者以及家属的投诉?如果他真的诱导死者游敏敏自杀,这样的情形,应该不止发生过一次才对。
另外,祝晴面前还摆放着一堆从档案室借来的案卷,正利用闲暇时间,翻看近五年来自杀案的就诊记录。
豪仔路过她的工位旁:“自杀投诉记录和五年内自杀案的就诊记录交叉比对?这记录比裹脚布还长啊!”
祝晴神色轻松,抽出九零年的案卷文件:“就当看连续剧。”
豪仔“嘶”一声。
喂,谁要拿这种苦情案卷当连续剧看啊!
……
在这些档案和记录里,祝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下午,游敏敏的旧同事阿柔来警署,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纸箱。
纸箱边缘的胶带已经翘起,明显被人反复打开又合上。
“这一大箱都是她存的瑕疵唱片,一直在仓库里放着,老板说应该还给家属了。”阿柔说。
“敏敏生前很喜欢听歌。店里有些刮花的唱片,音质不太好了,反正也卖不出去,老板见她这么喜欢,会送给她。她家里没有唱片机,所以常常提早来开店,偷偷在唱片行里播这些歌。”
“都是些苦情歌……也不知道敏敏为什么这么爱听。”阿柔轻轻叹气,“Madam,麻烦你们帮忙交给游敏敏的家人。”
祝晴接过磨损的纸箱,听见里面传来唱片轻微碰撞的声音。
阿柔的眼圈有些红:“今早《明报》登了案情细节……我才知道……”
“她哥哥是在她寻死的时候,把她按进浴桶的吧。最后一段时间,因为吹水辉的事,我对敏敏也很冷淡。要是……要是我多问一句,多听她说些什么,也许就能拉住她了。”
祝晴沉默地翻开纸箱。
一张张划痕累累的唱片,贴着标签,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是死者游敏敏的字。
而底下的唱片,则用报纸包好。
边角平整,看得出来包的人有多小心翼翼。
“这些唱片没有原包装了吗?”祝晴的指尖拂过包装唱片的报纸。
“没有,都是一些残次品,本来就是要报废的。”阿柔说,“底下这几张唱片,是她最喜欢的,敏敏很爱惜,一张张用报纸包好。其实我经常说,报纸反而更会刮花唱片,可她就是舍不得——”
“我们会转交到她的家属。”祝晴说着,刚要将纸箱重新封上,余光却忽然瞥见报纸角落的一则有关于心灵疗愈会的小广告。
【主题:重塑生命能量。】
【时间:每周一19:00。】
【地址:中环康恩医疗之心22楼A室。】
祝晴紧紧盯着。
阿柔登记完成后,留下这盒唱片。
祝晴将报纸上的地址转抄到笔记本。
心灵疗愈会——
当时,游敏敏也注意到这则广告了吗?
……
难得不加班,天还没黑她就到家,儿童房里传来电脑游戏的音效。
“今夜发梦都会笑……”放放的声音飘到玄关。
崽崽正玩得开心,听见外甥女冷酷地宣布——
“盛放,电脑不能放在你房间。”
放放不敢置信,将小手从鼠标上收回,紧紧盯着外甥女看,用错愕的小眼神无声控诉。
听听她说了什么话!
“你再说一次?”放放嘟着小脸。
“电脑要搬走。”
“你再说一次!”
“电脑要搬走,电脑要搬走……”祝晴很给面子,重复了整整十次。
舅甥俩吵架了,萍姨连忙从厨房出来。
“为什么!”盛放仰着小脸,脖子都要仰到发酸,就站在了儿童床上。
“你会偷玩。”祝晴说,“小小年纪沉迷玩游戏,像什么话?”
“那放你房间吗?”宝宝委屈道,“不公平!”
“好好说,好好说……”萍姨连忙当和事佬,“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俩——”
祝晴:“放萍姨房间好了。”
“搬走怎么把线插回去?”放放还在做最后挣扎,“要给电脑城的老板打电话。”
他叉着腰:“我可没有留他的名片哦!”
“这个不用你操心。”
之后的二十分钟,盛放小朋友伤感地坐在儿童床上。
他没有想到,晴仔神了,她什么都会。主机后面的线,五颜六色的,他外甥女只看了一遍,将电脑搬到萍姨房间后,居然重新给*接上了。
按一下开机键,屏幕逐渐亮起。
而后,祝晴又滑动鼠标点击关机。
萍姨有些感慨。
这日子过得……屋里连电脑都有了。
就是不会用啊。
“以后周末才能玩。”祝晴说。
“我今天不吃饭了。”盛放小朋友“咚”一声躺到床上,“绝食抗议。”
祝晴轻轻将他帮儿童房的房门带上:“好的。”
看着儿童房的房门被轻轻关紧——
盛放从儿童床上弹起,默默重新打开房门,跟了出来。
晴仔很严格的,之前刚搬家时,放放每天坐在电视机前打电动,于是游戏机手柄被她没收了。
现在,他连玩几天《大富翁》游戏,鼠标也被没收了。
明明他才是舅舅,但是迫于外甥女的威严,居然敢怒不敢言。
少爷仔扁着小嘴巴,转过脑袋,听电视上传来的背景音。
吃饭时,祝晴总爱开着电视。
从前独居太久,总是冷冷清清的。而现在,电视里的背景音、放放软乎乎的小奶音和萍姨温暖的唠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家的氛围。
电视上在播粤语长片。
女主角惨遭丈夫背弃,独自带着孩子闯荡香江,自强不息的故事在荧幕上徐徐展开。
盛放绝食失败,萍姨做的饭菜飘香,他坐在饭桌前,埋头扒饭,小耳朵竖起来。
他在仔细听着剧情。
“她也好惨的。”
“能帮一点是一点喽——”
“我不会认输,人生有几多个十年?最要紧是活得痛快!”
电视里传来铿锵有力的台词。
祝晴看着这位气呼呼吃饭的小少爷。
他怎么连粤语长片的对白都感兴趣呢?
“盛放。”
盛家小少爷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谁要理她啦,没收电脑的仇还没消呢。
“等下吃完饭,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地方?”祝晴问。
话音还没落下,盛放已经像在幼稚园里上课那样,举起小手:“要!”
晚饭后,萍姨整理厨房,祝晴带着盛放小朋友出门。
“晴仔,我们要去哪里?”
“中环。”祝晴看一眼笔记本,“康恩医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