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芭蕾舞裙,姿态优美。
姚志勇定睛看:“这是谁?”
“有没有见过她和邝小燕在一起?”
姚志勇眯眼凑近,突然嗤笑:“Madam玩我啊?这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和邝小燕混在一起?”
他指尖戳着照片:“物以类聚懂不懂?山鸡还想攀凤凰——”
“所以是没见过?”祝晴冷清打断。
姚志勇耸肩:“不过她比邝小燕正点多了。”
他油腻的目光在照片上流连。
祝晴一把抽回照片。
几个人走出很远,才听见身后传来姚志勇的嘀咕——
“凶什么凶,小心我投诉你。”
走廊里,徐家乐模仿姚志勇的腔调:“‘邝小燕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呸!他自己都在麻将馆输到裤子穿窿。”
曾咏珊气愤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徐家乐撇嘴:“你都没看见他刚才是什么嘴脸,讽刺邝小燕‘什么货色’……还说他爸妈也看不上她。”
“他自己又是什么货色?”曾咏珊咬牙道,“尖嘴猴腮,还没个正当事情做,从早到晚泡在麻将馆,别说邝小燕心比天高了,就是要求再低,也不可能看上他!”
一共三辆公务车同时出发。
“别理这种烂人。”梁奇凯打开车门前笑了一下,刚要去驾驶位,想起上次祝晴的嫌弃,回头将车钥匙递给她,“你来开吧。”
曾咏珊和梁sir一起坐到后排位置。
祝晴有手提电话,联络起来要方便许多,因此在收到林汀潮的最新地址前,他们先去一趟医院。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弥漫着米粥、饭菜混杂的气味。即便病人的饮食再清淡,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沉闷的、略带消毒水气味的食物气息。
荣子美正坐在母亲床头,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
梁奇凯低声道:“照顾中风病人很辛苦,光是喂饭这种小事,就得花上大把时间。”
站在病房门口的护士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照顾病人和照顾小孩完全是两回事。小孩子再怎么闹,至少会笑会撒娇,让人心里软软的。可照顾病人……时间久了,只会让人越来越疲惫。”
“但荣小姐很孝顺。”护士长补充道,“自从她母亲住院,荣小姐除了上班,就是来医院陪护。最近听说她丢了超市的工作,干脆全天守在这里。”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都知道她的情况,以前有工作时,医药费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更是难上加难。我也帮她留意过同病房的看护工作,可惜暂时没有合适的。”
“看得出来,她很辛苦,脸色越来越差。”
护士长一脸感慨地望着荣子美。
她还这么年轻,也许自己不觉得这是拖累,但旁人看在眼里,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病房里,荣子美一手端着粥碗,一手轻轻擦去母亲嘴角溢出的米汤。
喂进去的粥,有一半进了喉咙,另一半顺着老人歪斜的嘴角滑落。荣母说不出话,眼神却透着窘迫和绝望,眼角无声地淌下泪来。
“生病……真是可怜。”曾咏珊轻声说道。
祝晴凝视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盛佩蓉那样骄傲的性格,被困在无法动弹的身体里,如果她的意识仍在清醒地感知这一切,该有多痛苦?
“没关系,慢慢来。”荣子美用毛巾擦去母亲的眼泪,安慰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荣小姐。”
听到声音,荣子美这才注意到警方,转过头来。
听清楚他们的来意,她说道:“我没有见过林听潮。”
然而,当梁奇凯拿出林汀潮的照片,她忽地脸色微变。
“是很像。”荣子美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难怪……难怪小燕总说能沾到她的好命。”
“阿sir,一定是她。”她抬头,语气笃定,“小燕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当年邝小燕在学校里认识林汀潮,但林汀潮并不是她的同学。”
荣子美的神色变得茫然。
“那小燕是怎么认识林汀潮的?”她困惑道,“小燕说过,她会在食堂跟着那个女孩,连她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荣子美回忆道:“小燕好像说过,那个女孩吃饭很多的讲究……不吃葱,不吃辛辣,小燕告诉我,只有真正的千金才会这样娇惯。”
“细节——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出身。”荣子美说,“小燕是这样说的。”
“是邝小燕辍学之前的事吗?”
荣子美认真想了想,摇头:“这个我不记得了。”
这时,祝晴的手提电话铃声响起。
她看了一眼屏幕,走出病房,靠在走廊接听。
“程医生?”
“断趾的切口显示,肌肉组织有微缩反应,说明至少在脚趾被切断时,人还活着。”
祝晴的目光落回病房内:“珍姐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了。”
“就这些?”
程星朗的声音顿了顿。
“初步判断是女性,男性趾骨通常更粗大,但仅凭趾骨判断性别,误差较大。”
“可以作为参考,但不能单独下结论。”
祝晴点头:“还有别的发现吗?”
“还有一件私事——”
“先挂了。”祝晴都没注意听,就看见梁奇凯和曾咏珊走出病房,注意力回到案子里,“回警署再说。”
警署那边已经发来地址,三人按照信息,前往林汀潮创办的舞蹈中心。
前台小姐礼貌地接待了他们。
“林老师。”她将三位警方带到练功房门口,“有三位重案组的警官找你。”
林汀潮回过头。
他们找了她整整两天。
终于见到了本人。
……
“说了吗?”放放整个人几乎要扑到程星朗身上,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不说呢!”
他小手扒着程星朗的膝盖,身子前倾,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等着对方给个准话。
“你外甥女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放放很夸张地耷拉下脑袋:“不是吧……”
对于盛家这位小少爷来说,今天简直是世界末日。
一周明明只有七天,萍姨却给了外甥女整整八张名片!钢琴、马术、击剑、珠算、油画……连喘气的空档都没给他留。
放放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越数越绝望。
一条活路都没有,早知道他就不要在外甥女面前说“好闷好闷好闷”!
刚才垂头丧气下楼时,他正好撞见来送检验报告的程星朗,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上去,小手拽着白大褂的衣角晃啊晃,拜托对方帮忙说情。
然而现在,程医生也爱莫能助地摊手。
“晴仔不近人情。”放放叹了口气,小手插口袋,“我知道的。”
警署后门的台阶被夕阳晒得暖烘烘,放放挨着程星朗坐下,望着天边思考人生。
萍姨站在一旁,提着保温壶、汤碗和饭盒,耐心地等着小祖宗吐苦水。
少爷仔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过去她在半山时可从来没有见过。
“我明明最心疼晴仔了!”盛放踢飞一颗小石子,委屈巴巴道,“今天吃完饭,连卡通片都没有看,就急着来送汤。结果她呢,她居然——”
程星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过去:“恩将仇报。”
“就是啊!”盛放宝宝撕开糖纸,眼中闪着相见恨晚的光芒。
他凑近程医生,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帮帮忙咯!”
萍姨假装整理保温壶,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只见两个人越凑越近,脑袋抵着脑袋,嘀嘀咕咕。
等到再起身,和程星朗挥挥小手说“掰掰”时——
放放气到带褶的包子脸已经没褶了。
少爷仔信心满满地握紧小拳头,他一定会说通晴仔。
毕竟他们家晴仔可不是什么六亲不认的人。
她超疼小舅舅的!
……
舞蹈教室里,十余个四五岁的小朋友排成两排,正跟着钢琴的节奏练习基本功。
孩子们踮起脚尖时,肉乎乎的小脸都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一只只认真的小小天鹅,有的动作略显笨拙,但转圈时总是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容,圆圆的小肚子将练功服撑得鼓鼓的。
“脚尖和膝盖注意哦。”林汀潮柔声说着,手指轻轻托住一个孩子的脚踝调整姿势,“转圈时盯住正前方——对了,就是这样。”
”大家先休息十分钟,记得喝水。“
林汀潮转身时,引路时步态轻盈,将警方带到休息室。
休息室门框上挂着一块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