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明确表示不想翻案。就像她说的,案子结了,牢也坐了……”
“会不会是,就连她也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性?但曾经夫妻一场,丈夫又是个慈善家,黄秋莲最终沉默,选择难得糊涂?”
黄秋莲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韦华昇也不可能。
但如果,是潜藏光明表现下的另一人格呢?
这个念头让警员们不寒而栗,侦查继续推进着。
……
警方的走访仍在继续,通过手中掌握的线索,一步步求证。
他们找到了那个被韦华昇长期资助的孩子。
那是一起突如其来的车祸,少年被撞飞,手中的书本散落一地。曾经优秀的学生,车祸刚发生那两年,连自己吃饭都困难,更别提重返校园。
他的家中,只有一位重病的母亲。
她抹着眼泪对警方说:“这些年,韦先生的资助从来没有断过……但他再也没有来过。”
而死者前妻黄秋莲口中的“鬼魂”心结,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当时二十出头的韦华昇刚开始研究玩具设计,同时在一家医院做志愿者。他负责陪伴一个六岁的重症患儿,那孩子最期待的就是每周的玩具时间,总是掰着手指计算日子,盼着韦华昇带来新玩具陪他玩耍。
但那个周末,韦华昇睡过了头。醒来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他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既然已经迟到,索性先去和朋友打球。
等第二天到医院时,护士红着眼眶递给他一个玩具,那是他上周研发的新品。
直到最后一刻,孩子都没有等到他,被推进手术室急救前,一直紧紧抱着这个玩具。
“从那时起,韦先生开始竭尽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最初是用微薄的兼职收入,创业后更是在慈善事业上不遗余力。”
“可能是因为从小照顾弟弟,他一直很有责任感。”
“个人责任、家庭责任、社会责任……一直以来,韦先生背负了太多。”
“韦先生常说,如果当时没有缺席,至少能陪孩子到手术室门口。但人生没有如果,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做公益并不是义务。”
这些线索加深了警方对韦华昇精神状况的怀疑。
但当他们调取诊疗记录联系医生时,却得到明确的答复。
“韦先生也怀疑自己‘生病’了,主动来检查过,要求我们给他做全方位的检查。”医生说,“但在专家会诊后,我们确认他没有精神疾病。他只是压力太大,公司重担、对儿子的担忧……我们没开药,只建议他多休息。”
下午五点,重案B组的警员们回到警署。
至此,调查再次陷入僵局。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
祝晴站在白板前,盯着韦华昇的照片。
那张严肃、古板的脸,眼神却透着警觉。
“如果……”她说,“如果‘鬼魂’不是他的幻觉,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呢?”
“一个一直跟着他的人。”
“伤害他的儿子、拆散他的家庭、毁掉他培养的学生……”
韦华昇的善行,总是被所有人赞美着。
而他的恐惧,却被轻描淡写地归为“想太多”。
可如果,那只“鬼”真正存在呢?
并且,从始至终都注视着他。
直至死亡降临。
……
昨天放学,盛放不得不去击剑馆学“本领”,今天他一早就和萍姨讨价还价,理直气壮地要求补偿。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不惯着放放宝宝。
下午放学时间,萍姨特地来九龙塘,接到少爷仔后,直接将他送去油麻地警署。
“少爷仔,我先去买菜。”
直到将小少爷送上楼,萍姨才放心离开。
放放小朋友来的在路上买了一袋鸡蛋仔,一路吃得正香,此时刚进警署,则瞬间被热烈的侦查氛围所感染。
警员们忙到人仰马翻。
祝晴经过时像是碰见一个同事般打招呼:“你来啦?”
而后,她步履不停,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很快。”
小舅舅还不了解自己的外甥女吗?
她说的“很快”,就是超级慢。
同僚们都忙得没空理他,放放便溜达着去找翁兆麟。
“阿John!”盛放宝宝单手撑着门框,小脑袋一歪,“我又来啦。”
翁兆麟斜睨了他一眼。
“我们等一下去吃饭吗?”放放奶声道,“老地方呀。”
翁兆麟想起前两天在茶x餐厅的场景。
他提着六份打包的盒饭上楼,每一份都是他自掏腰包。
“不吃。”翁兆麟头也不抬。
“那要饿肚子了!”
“饿着吧。”
“你看。”放放走进来,“又意气用事啦。”
话音落下,他扯下一颗最香最圆的鸡蛋仔,踮起脚递过去。
热乎乎的鸡蛋仔都快要戳到他的鼻尖。
翁兆麟愣了一下。
孩子的眼睛像星星,还会说话。
他心一软,一口叼走鸡蛋仔,满嘴香甜。
长大以后,还没人这样喂过他,居然有点感动。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警员们来来往往。
盛放余光注意到熟悉的身影。
“晴仔!”放放的小奶音洪亮无比,“结案可以带我去真的动物园吗?”
翁兆麟嚼嚼嚼:?
真、的、动物园……
每一个字都感觉像是在骂人。
第95章 最棒的游戏!
警方围坐在会议室的白板前,试图通过现有的线索,与死者韦华昇展开一场无声的对话。
“从案发之初,我们就调取了他的病历记录,当时只是常规体检报告,显示他身体健康。直到现在将侦查方向转向精神科,才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追问同一个问题——自己是否患有精神疾病。但所有诊断结果都一致,他没有精神问题,只是压力过大。”
“这里是教会疗养院院方的补充资料。”梁奇凯接过话头,“院长提到,在讨论韦安生的失语症状时,韦华昇曾试探性地询问,会不会是精神分裂。他查阅了太多相关资料,无法自我确诊,甚至想通过儿子的症状来侧面验证。”
韦华昇真心相信自己被“鬼魂”跟踪。
但“鬼魂”的跟踪,又怎么会留下实质证据?
“也许正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才让他愈发相信鬼神之说。”黎叔缓缓道,“冷静分析后,韦华昇并不认为妻子黄秋莲会伤害孩子,这一点与黄秋莲的供述一致,她也坚信韦华昇舍不得将孩子扔下楼。案发现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如果不是鬼魂作祟,还能是谁?他试图寻找答案,最终开始怀疑自己。如果世间没有鬼魂,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病了。”
但此刻祝晴提出了新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人如影随形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白板上整齐排列着现有嫌疑人的照片。
前妻黄秋莲和弟弟韦旭昇。
经核实,二人的嫌疑已被排除。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后,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无可挑剔。
莫振邦迅速分配任务。
“明天一早直接开始走访,不用来警署报到。”他合上档案,“今天就到这里,连续加班这么多天,该休息了。”
警员们陆续离开,却不像往日那样兴致勃勃地讨论晚餐去处。每个人心头都萦绕着太多未解的谜团,破不了案,就算山珍海味都食之无味。
而盛放小朋友的心情显然不受影响。
经过高级督察办公室时,里面传来他稚嫩的童声。
“不如去吃云吞面好不好?”
“你刚才不是说想吃深井烧鹅吗?”
“阿John,你说那家店很远嘛!”
祝晴拎着外套站在门口:“放放,回家了。”
会议开始前,祝晴联系过萍姨,请她先回去。
没想到今天意外提早收工,现在赶回家或许还能吃上热腾腾的家常菜。
“真的可以走啦?”盛放宝宝惊喜地蹦跳起来,朝着祝晴扑去,“回家喽——”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回头挥手:“阿John掰掰!”
翁兆麟望着舅甥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前一秒还在商量吃深井烧鹅还是云吞面,转眼间只剩下他一个,空气中莫名多了几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