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的太太刚刚入境,主动要求警方保护。
莫振邦立即向上级汇报。经过紧急的部署,总部高层下达指令,秘密接回杨太太,并加强医院安保。
当晚,严密保护下的病房里,杨教授的太太汤芳林颤抖着握住丈夫逐渐冰冷的手。
当白布缓缓盖上杨教授的面容时,她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许久,她才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递给守在一旁的警员。
“这些年,我们一直分居两地,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直到去年除夕夜,他突然把这个交到我手里。他说,如果将来他遭遇不测,一定要亲手交给警方,协助你们破案。”
“我没有打开过。”汤芳林擦去眼角的泪痕,“他说就算是我,都不能打开,否则……我也会有危险。”
技术科连夜破解了硬盘密码。
里面除了一份相近的涉案人员名单外,还有一段杨正修教授用DV录制的自白视频。
“十八年前,我和星朗的父母是至交,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他们偶然发现了那个可怕的秘密……有人在用福利院的孩子,做器官交易。”
“两个孩子还小,而我,是他们唯一信任的朋友。他们将证据备份交给我保管。”
他停顿了许久,痛苦地闭上眼。
“没过多久,他们遇害,柯晓博找上门来。”
“那是登了报的灭门案,我想不到,凶手会这么残忍地对他们下手。”
“我告诉他,如果我死了,所有证据会在二十四小时候自动公开。其实那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幌子,我根本没有交代好怎样公开……难道把妻儿都牵连进来吗?至于报警的勇气,我更是没有。”
“但没想到,柯晓博竟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事本来就是柯晓博的疏漏造成的,“
“是柯晓博做事不干净,让星朗的父母掌握线索,找到蛛丝马迹。他怕东窗事发,自身难保,花钱把我拖下水,想让我也变成共犯。”
“我为了活命,收下了封口费。我……只是想活命……”
视频里的杨教授突然哽咽:“我把妻儿送走,自己留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承受着良心的拷问,等一个赎罪的机会。”
警员们站在电脑屏幕前,直到画面戛然而止,才轻轻叹气。
“所以,他交给警方的心理报告,确实是为了阻止程星朗继续调查下去。”
“杨教授知道这潭水有多深,也知道程医生和他父母一样,哪怕拼尽一切也不会放弃追查真相。所以,杨教授用那份作假的心理报告,降低程医生证词的可信度。只是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踏进警署,才会被灭口。”
莫振邦调出名单资料。
上面的名字让所有警员都屏住呼吸。
不仅有已故的柯晓博、锋送国际物流的老板魏锋,还有几位如今颇有社会地位的名流。
“莫sir!”徐家乐突然冲进来,“锋送物流的冷链车记录有异常。”
“这些车辆除了正常报备的生鲜运输外,每隔一段时间,凌晨时分都会有一趟未登记的特别运输。”
“目的地都是……码头口岸的一个废弃仓库。”
莫振邦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警员。
所有人都明白,眼下的侦查方向意味着什么。
“上报申请多部门协同。”莫振邦的神色严肃而笃定,“升级联合行动,准备收网。”
案子即将落幕,这场跨越十八年的追凶,终于要迎来真相大白的时刻。
……
盛放小朋友的专属保镖团队这几天和他一样无所事事。
虽然大姐重金聘请专业团队,但祝晴坚持,在案件侦破前,不让他踏出家门一步。
毕竟这起案子与孩子有关联,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晴仔太紧张啦。”盛放趴在客厅地毯上,百无聊赖地摆弄乐高积木,给他的玩具们搭出一张又一张小巧的板凳。
“再搭一个小枕头吧。”他的小肉手继续卖力工作着,搭好乐高小枕头,放在地毯上,身体转过去,缓缓往下躺。
即将躺平时,放放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的“小枕头”是小少爷加固过的,应该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塌掉!
盛佩蓉这几天也特意推掉所有商务会议,专心在家陪着小弟。
虽然小不点总喊着有多闷,但至少有个天大的好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上课外班。
盛放小朋友请假待在家里,白天小朋友们要上学,晴仔也要上班,唯一能随时接他电话的,只有程星朗。
他们一大一小,如今是两个闲人,在电话里从天南地北,聊到地北天南,关系突飞猛进。
“等我们被放出来,去排变形金刚限定版。”程星朗说。
盛放胖乎乎的手臂枕着后脑勺,小短腿一晃一晃的:“但大姐能直接帮我预订呀。”
“那多没意思?”程星朗说,“你不想在商店门口打露天地铺?”
盛放立即一骨碌坐了起来。
搭帐篷排队吗?这简直是太有趣了!
这又是盛家小少爷从未有过的体验,只在脑海中想象那样的情景,就足以让他兴奋到圆润小脸红扑扑。
“我要把整个系列都买回来,排满一整面墙!”
只是话音落下,他突然想起,晴仔对自己的变形金刚们可不是很客气。
“是吗?”程星朗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她不同意怎么办?”
“我求求她。”盛放趴回地板上,小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提电话,双手托着腮,“死缠烂打就好啦。”
“死缠烂打有用吗?”
“当然,晴仔就吃这一套!”
此时,盛佩蓉和萍姨正躲在厨房门口偷听。
“好几个月前去接少爷仔的时候,还听他们几个小伙伴提起要‘棒打鸳鸯’。”
“都快半年了,看来他自己都给忘记了。”
两人相视一笑,摇摇头。
这孩子,还给程医生帮上忙了……
窗外,雨点簌簌落下。
盛佩蓉望着渐大的雨势,呢喃道:“不知道可可那边怎么样了,好几天都没消息。”
这次秘密行动开始后,祝晴回家时从不提起案情,甚至连回家的次数都明显变少了。
就只有手提电话的短信页面,停留着她三个小时之前发来的信息——
“一切顺利。”
“这雨……”盛佩蓉站在落地窗前,轻声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
警方掌握了解密名单后,早已对名单上的人员进行了分组监控。
调查发现,多家福利院都有孩童被“领养”的记录,只是领养手续不明不白。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正是犯罪团伙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同时,连日来的蹲守和勘察现场,终于有了收获,锋送国际物流公司突然取消了一次运输,如今又重新启动,显然对方已经按捺不住。
由于涉及跨境有组织犯罪,这次行动改由O记主导,重案组协助抓捕。
当带队警官Madam于走进会议室时,黎叔不自然地整了整衣襟,假装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他的前妻于靖英大方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一起共事。”
“只不过现在你是高级指挥。”黎叔扯了扯嘴角,“我倒成了下属。”
“你也不是头一天当下属了。”于靖英抬眉。
“小心点,别逞强。”黎叔顿了顿,“再熬几年就退休了,这个节骨眼不能出事,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黎景颂!说点吉利的!”
“放心,死不了。”黎叔拍了拍胸口,“你当年送的护身符,我还带着。”
两人相视,摇头失笑。
曾经他们总是争执不休,可往日的一切恩怨在这紧张的时刻显得微不足道,这样凝重的气氛下,反倒能笑出声。
行动前的最后部署会议上,所有警员上交了通讯设备。
“真受不了了。”豪仔抱怨道,“都好几天没吃顿正经饭了,顿顿吃杯面……”
小孙笑道:“前两天咏珊还说想吃阳记的煲仔饭。”
“煲仔饭?!要吃就吃好的,去西贡吃海鲜,莫sir请客!”
“什么?又是莫sir……再高的人工都不够我们吃的。”
“小心阿嫂抗议!”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直到翁兆麟敲了敲会议桌,大家才渐渐收敛了说笑的表情。
“等案子结了,”翁兆麟环视众人,“我请大家去西贡吃最好的海鲜。”
“但是现在……该给程家一个交代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所有人都挺直了腰背。
“Yes,sir!”全组人异口同声,瞬间进入状态,仿佛刚才的嬉闹从未发生过。
……
雨夜中的废弃码头格外寂静。
警员们分散埋伏在各个角落,分不清耳畔交织的是雨声还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凌晨两点,三辆老式冷链车缓缓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