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贝兹先生送去伦敦念书,重金培养。
这个决定,在当时可就棒打了温菲尔德先生与琼丝夫人这对鸳鸯。
不过,这也是扶持贝兹家,让老贝兹的产业不被侵吞最好的方式。
在小贝兹先生成年后,温菲尔德家族就将贝兹家族的产业尽数归还了给他,相当于免费替他家管理了好些年。
这是毕竟是老温菲尔德先生留给老夫人的遗愿,即便她并不完全同意,但还是照办了。
在当时,温菲尔德先生与贝兹小姐结婚后,倒也相敬如宾,并没有那种为了真爱违抗父母之命的情节发生。
只不过二人感情不深,贝兹小姐生了亨利少爷之后,和她丈夫就经常分居两地。
不过,大概是在十年前,这位贝兹小姐就忽然病故了。
玛格丽特想到这里,已经到了琼丝.麦考利夫人的门口,她抬手正欲,敲门。
忽然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为她的死有一点负担……这是我的错,况且,真相也没有人会知道……”
玛格丽特的手忽然一顿,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立刻后退几步,隐匿进了没有烛光照耀的暗处。
听声音好像是温菲尔德先生,在跟琼丝夫人说话,在劝慰她。
不必为谁的死有负担?
玛格丽特眯了眯眼。
难不成是她想的那样吗?
紧紧盯着那扇门,她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过了一会儿,有道人影从门里走出来,毫无察觉的离开。
她才松了一口气。
温菲尔德先生已经离开了。
玛格丽特又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恢复平静,重新敲了敲门。
里面轻轻应了一声,她推门而入。
这房间专为客人打造,小巧的一居一卧,布置的精致温馨,宾至如归。
玛格丽特进入玄关,看见了已经更换好礼服,正坐在起居室里的琼丝.麦考利夫人。
她穿着一身流行的浅色晚宴服,容貌端正,神色有些不自在,勉强朝她露出笑意,脸色却止不住苍白。
“你是?”
玛格丽特低下头,将盒子端进了打开,放在茶几上。
“这是温菲尔德老夫人给您的礼物。”
闻言,琼丝平静了一些,她低头看向那盒子,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夫人。”
玛格丽特点头,没多说一句话,便退出了这间房。
她走入暗处,大口呼气。
摇了摇头,回到排屋,晚餐也没吃,径直上了三楼,走入卧室,在书桌边坐下。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那么夏洛蒂小姐和索伦,亨利三人的母亲,她根本就不是忽然病故,而是因为什么才去世。
果然,但凡豪门,离不开这样血海深仇的恩怨。
看这三姐弟现在的样子,恐怕都还不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吧?
前段日子跟着梅格小姐去爵士府的路上,梅格小姐还问索伦,是不是写信给他舅舅贝兹先生了。
她猜,是为了夏洛蒂小姐这还没有一个尘埃落定的婚事,才把舅舅叫来斡旋。
但如果贝兹先生一来,琼丝.麦考利夫人又在,他势必会看出温菲尔德先生的破绽,产生疑心。
到时候,要是这件事被泄露出来,玛格丽特都不敢想,这宅子里的人际关系会紧张成什么样。
要是索伦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打了个冷噤,不敢往下想。
要真是这种情况,留在老夫人身边还是离勾心斗角太近。
若是她没有别的出路,当然要咬着牙斗天斗地,可她现在有出路了,何必沾这些事?
可要是立马就辞职走人,也没必要,一是姨父那里没有正当的说辞,二是现在攒的钱还不够多。
至少得等到明年开春。
看来,还得想办法,换到一个相对边缘的位置去,暂且苟上几个月。
玛格丽特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她找出来一包硬邦邦的黄油饼干填填肚子,小刀削了一些火腿片,草草的敷衍了一顿。
直到晚上,哈洛特来敲门借她房间的澡盆用,才看出了些端倪。
“你怎么连屋里的炉子都不点呀?”
哈洛特提着热水进来,先帮玛格丽特把炭火点上,扇了扇。
“噢,我刚刚想事情,忘记了点。”
哈洛特将热水倾倒进桶里,锁上门,就十分自然开始泡澡,又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离开老夫人身边,到别处干活,还能轻轻松松的呢?”
她顺手拿起今天买的手套,比了比,觉得好看又舒服,可也确实贵,花了足足半周的薪水。
还好在这里工作不用操心吃住,还好她不指着这点薪水。
哈洛特还是第一次在庄园里用澡盆,她正惊叹于管事们的好待遇,听了玛格丽特这话,十分不解。
“怎么忽然说这个,难道是因为今早弄丢了老夫人的书那事儿?
不过,贝思不是说,老夫人不仅没有追究你的错,还让你不要担忧吗?
她老人家好像很喜欢你呢,留着她身边不好吗?
又受尊敬,又有好处得。”
中午午餐时,贝思特地把上午老夫人书房里的事情在小餐厅散播了出去,将玛格丽特在老夫人跟前的面子捧起来。
不过一顿饭,全府上下的仆人都晓得了这件事。
玛格丽特自然是耳闻了的,就凭同事们对她一路又是打招呼又是嘘寒问暖的热情样就能知道。
他们恐怕都相信了这故事表面看起来的模样。
哈洛特看她这一脸苦楚不可言说的模样,不由替她设身处地了起来。
“不过,你既然说想走,那就必然是没她们说的那么好。”
“要是真想换,那我就帮你留意着,看几个少爷小姐身边有没有什么机会。”
哈洛特拍拍胸脯做担保。
玛格丽特暂时不想这事儿了,她点头,起身去衣柜里取了贝思给的裙子。
“这衣服我穿有些紧,但是贝思给的,不好不要,送给你吧,我回头跟她说一声。”
哈洛特收了,欢喜的很。
一夜过去,清晨时炉火熄灭后的余温还很温暖。
玛格丽特睡的不怎么踏实,起床一照镜子,一眼眶的乌青颜色。
就好像被昨天的事情给魇到了,她睡着后,断断续续的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里的内容杂乱无章,让人感到痛苦,但清醒之后,她又什么都忘记了。
唯一,有一幕特别清晰,牢牢的印在脑海里。
那是梦醒之前的最后一幕,索伦站在一点光亮也没有的深廊里,上身轮廓模糊,看不清模样。
但是,似乎可以看清的是,他手背青筋暴起,戒指上染了猩红的液体,上拎着一把匕首,那种猩红液体顺着锋利的刃“滴答”“滴答”
“玛格丽特,你还犯困呢?喝蜂蜜柠檬水吗?”
一声玻璃杯清脆的“砰”想让她从反复回忆中清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
玛格丽特回过神,继续搅动勺子,点头对厨娘太太说道:
“我喝,谢谢。”
厨娘太太往她的杯子里放了一块干柠檬,又添上大勺的蜂蜜。
她按了按太阳穴,灌了一大口这又酸又甜腻的饮料,才感觉自己又从那种阴翳的梦里活过来。
怎么偏偏会梦到这个呢?
她想,一定是昨天见了他,把他和那些充满血腥的故事情节给梦混淆了。
与此同时,阿曼特走进来用餐,满脸兴高采烈的与玛格丽特打招呼。
“早啊,玛格丽特,你是没睡好吗?
怎么眼眶黑成这样,我那儿有两只薰衣草芯的枕头,晚上给你拿去一只。”
玛格丽特冲她笑一笑,低声说道:“没什么,昨天晚上肚子疼,实在谢谢你,但枕头就不用了。”
她简单的答复两句,将杯子里的水喝完,起身去了女管家工作间,拿今天的报纸和信。
……
第33章 一更
庄园外,山峦雪后晴天,但阳光力度微弱,建筑物内部依旧湿润寒冷。
如今是十一月了,月中就是府里盘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