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一点好啊,吵一点她这边的声音就不明显了。
她弯腰扒拉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重重机关锁,郑重地将那幅金光闪闪的画拿了出来,细细的展开,在桌子上铺好。
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缓缓吐出,双手合十,虔诚的置于胸前,红唇轻启。
“我爱钱,钱爱我,我爱钱,钱爱我……”
果然,念出来比在心里默想的效果强得多。
她能坦然接受任何假意虚伪,唯独抗拒不了真心,她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所以更加惶恐不安。
离谢怀瑾的二十五岁,只剩下一年零五天。
她若陷进去,剩下的大半辈子都将活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王妃不允许改嫁,她连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忘记他都做不到。
“搞钱,搞钱,搞钱!”
她突然愤怒起来,也不知怒气是从何而来,气冲冲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幅画,须臾后拿起笔,点墨勾勒,在那坟墓前画了个掐腰小人。
她放下笔,双手叉腰站在画前,姿势和那小人如出一辙。
从今天开始,她要讨厌谢怀瑾了!
第39章 她在躲他
讨厌谢怀瑾的第一步,减少见面机会,以免被他绝色的容颜蛊惑。
姜灵竹早早用了晚膳,在夜幕降临前回了房间,将门栓上,躺进床上盖好被子。
须臾后,她烦躁地蹬开被子坐起来。
睡了一下午,她现在精神的不得了,哪里睡得着。左右谢怀瑾也没来,她又翻出纸笔,坐在床上奋笔疾书,画起了新的式样。
跟赚钱有关系的东西她向来都很沉浸,以至于敲门声响起时她下意识喊了一声:“谁?”
不对!除了谢怀瑾还有谁会这个点来敲她的门!哎呀,不应该出声的。
姜灵竹懊恼地捂着嘴,思考着怎么应对。
“阿竹?”谢怀瑾推不开门,疑惑地问:“怎的将门栓上了?”
姜灵竹咽了咽口水,想了想,又伸手捏着鼻子,有气无力地道:“是殿下么?抱歉,我忘了给您留门,好困……我这就来……今天太累了……”
“罢了,我就是……”就是想见见你……
谢怀瑾顿了顿,到底没舍得让她强撑着起床开门:“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殿下慢走……”
姜灵竹侧耳听着门外脚步声离去,这才“呜呼”一声,继续埋首画作。
门外,谢怀瑾行至半路,回首看了眼那被夜明珠映照满室灯光的屋子,眉梢微挑,思考片刻后脚尖轻点上了房顶,屈膝半蹲,无声无息地掀起一块瓦片,眸光在屋内寻觅,停顿在床榻上。
亮如白昼的房内,他那方才还有气无力喊着自己又困又累的王妃,正兴致勃勃地趴在床上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看不出一丁点要睡的架势。
谢怀瑾半眯眼眸,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纸上还是那些小玩意的图样,旁边还散落着不少画好的图纸,可见她已经画了好一会儿。
怪不得不愿给他开门。
谢怀瑾眉眼漾开一抹无奈,没戳穿她的谎言,转身离开。
夜九照例等在书房向他汇报姜灵竹白日的动向,语气格外疑惑:“主上不是将明面上的所有财产都交予王妃了么?虽然王妃还没有去您的私库看过,但想也知道不会少到哪里去,可王妃今日却在书房中念念有词,说着她爱钱,钱爱她……属下听的真真的,主上,您还是找机会带王妃去看看库房里那些快堆不下的金银珠宝吧。”
主上只让他们跟着王妃保护她的安危,王妃在屋子里时是不允许他们查探情况的,夜九也就只听到那一声声虔诚的祈祷,并非常不理解王妃为何如此想要钱爱她。
谢怀瑾满含深意的睨他一眼,拿起书籍挡住脸,嗓音冷淡:“看了也无用。”
因为姜灵竹爱的根本就不是钱,她只是迫切的想要将属于他的二成收益变得更多,也将他捆绑的更深。
那一句句她爱钱,钱爱她的祈愿背后,是她对他的告白。
她爱他,所以希望他也爱她。
谢怀瑾的脸隐在书后,书页展开,恰好挡住他红透的耳垂:“让暗影卫没任务的人也都去王妃那边帮忙。”
“这……怕是不行。”夜九挠了挠头:“院子里站不下了。”
“那就拿回去做。”谢怀瑾完全不觉得让这些负责杀人的暗卫去做这些有什么问题,语调平淡,“越多越好。”
她应该会很开心。
书籍遮挡下,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
翌日一早,姜灵竹看着堆了满院子的中国结和各式木玩沉默了许久。
论有一群超额完成工作的员工是什么体验?
姜灵竹表示,她压力很大。
这么多东西,她得跑多少家杂货铺才能卖出去啊。
见她唉声叹气,明十七犹豫着上前:“王妃,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么?”
众人手上动作俱是一顿,耳朵全都竖起来了。
“当然不是……你们做的非常好,我只是在愁销路问题。”姜灵竹凑过去一点,“十七啊,你知道京城有哪家百货铺能把我们的东西全都买回去么?”
明十七不解:“王爷手底下的万物铺就能啊。”
“王爷?”姜灵竹茫然的眨眨眼,“他名下还有杂货铺呢?”
那铺子是明面上的,明十七也就一五一十同她说了个明白。
销路问题解决了,姜灵竹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冲明十七招手:“那你去找王爷,让他找人来把货挪去店里,今天就开始卖吧,对了,定价不要太高。”
“诺。”
靖王府的人手脚都很麻利,不到两个时辰,火红色的中国结就挂在了京城最大的万物铺门前,瞧上去就觉得喜庆,还推出了各式各样的木制玩具,比拨浪鼓好玩太多,且男女老少皆能上手,价格亲民,短短两天,所有货品都被抢购一空。
消息传到姜灵竹手里,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意盈盈的让大家努努力,等过年给大家发红封。
“多谢王妃!”
院子里又响起了统一的口号声,姜灵竹已经习惯了,甚至被他们热烈的气氛影响,用手做喇叭掩在唇边大喊:“不—客—气—!”
不过依然没人听到就是。
她也不在乎,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笑弯了腰。
谢怀瑾隐在暗处,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唇边也扬起一抹弧度,但很快又敛了笑意。
他抿了抿唇,迈步踏入院内。
亲卫们连忙行礼,谢怀瑾冷声让人都起来,朝那已经没了人影的位置掠去一眼。
“王妃又睡了?”
春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刚睡下……”
谢怀瑾睨着紧闭的房门,很想问问屋里的人,这个刚睡……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但满院子的亲卫尚在,他到底还是咽下疑问和那点不悦,拂袖离去。
不是错觉,姜灵竹分明是在躲他,这两日他但凡来寻她,她不是在屋内休息就是在沐浴,总之就是不给他开门。
他起初以为她是想等赚够银两,特地让万物铺先把这两日的货款送到她手上。
她的神情分明对这些银两的数值非常满意,按理说应该会想同他分享这份喜悦,可她还是找借口躲着他……
莫不是气他这几日没来她房里就寝?
可他也是担心她身子,想让她好好休息。
谢怀瑾有些头疼,想着再去同她解释一番,但夜三来报,皇宫里的暗影卫查到了圣上寝宫内藏着一间密室。
那密室的入口处居然在龙榻上,也难怪寻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寻到。
正常的密室哪里需要设在这么刁钻的位置,里面必然有蹊跷,谢怀瑾转头看了眼姜灵竹的院子,再回首时眸光冷沉。
“进宫。”
“诺。”
第40章 长命百岁
姜灵竹这几日过的非常惬意,万物铺每日都会将当天货款送过来,她也算体验到数钱数到手抽筋是什么感觉了。
最主要的是,谢怀瑾没再来找她。
宫里传过信,说是那日进宫时旧疾复发,在太后宫里晕过去了,太医院的人这几日焦头烂额,生怕靖王在他们手里挨不到除夕就一命呜呼。
姜灵竹得知后短暂的失神了一会,随即更拼频繁的数着那一沓厚厚的银票。
她操心什么,治病有太医,照顾他有太后在,还有圣上赐下的无数珍惜草药,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只需要安静等待,等着他回来,或是……等着她梦想成真。
她垂眸,继续数钱。
但夜明珠下,她的手分明抖的捻不起银票。
……
眨眼便到了除夕,天还没完全亮起,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响了三四次,姜灵竹揣着一大把红封出了屋子。
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亲卫,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丝毫过年的喜悦期盼,全都垂头丧气,仿佛头顶有片吹不散的哀云笼罩。
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从谢怀瑾进宫昏迷那天就一直持续到现在,人一多就更像是在唱一出无声的哀乐,姜灵竹本就容易被影响,这几日越发不爱出来了。
但今日除夕,总归是不一样的。
“这是答应你们的红封,春花,你替我分给大家。”
厚实的红封很快分到每个人手里,众人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多谢王妃,愿王妃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说出来就不够诚心了。”姜灵竹也扯出一个笑,但苍白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格外有些虚弱,“应该都知道咱们成国除夕有系红绸祈愿的习俗吧?来,你们把这些分一分,手脚麻利点,争取晚上之前把靖王府上上下下全都挂上。”
几大箱的红绸被搬出来,亲卫们有些不可置信,但想到主上吩咐过他们要对王妃言听计从的话,又低下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