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想迁坟吗?迁!
她不是想建那什么烈士陵园吗?建!
和许金虎说完了事情,她又和许金虎说了下大河以东稻田养鱼的事。
他们这里因为是水乡,基本上种的都是水稻,只有山里和山边上的人才种了部分麦子。
原本许明月是想了很多关于种植改变河东的事情,可想了许多,在这个时代都搞不起来,唯有稻田养鱼这事,还有些搞头,实施起来也容易。
许金虎本来就是生产主任出身,一听许明月说搞生产的事,他立刻劲就来了,听的特别仔细,还让许明月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他,并且大手一挥:“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把你自己身体养好,其它的事情我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说完工作上的事,许明月就没在许金虎这里多留,起身去后面的家属宿舍看许凤莲去了。
孟福生也起身跟着,被许金虎喊了句:“福僧,你留一下。”
等许明月一走,许金虎立刻就变了脸,对许明月时不好说的话,此时全都沉着脸对孟福生训斥了出来:
“你怎么什么事都由着她?你说你俩,好不容易得了个娃娃!不劝着她在家里好好修养身体,先把娃娃好好生下来,去操心五公山公社的事!啊?现在多冷的天?大河上多少冷?河水多少冷?现在河水退下去了,你俩坐小船来的吧?真要在河中心翻了船,到哪找人去?”
他毫不客气的说孟福生:“我说的难听点,你掉到河里都没事,大兰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担待的起!”
稻田养鱼的事,许金虎不知道有没有搞头,可若真能搞成功,她随口一个主意,可能就是给整个水埠公社带来巨大的收益!
开荒种茶,茶叶种出来后的外销,这些哪样离得开许明月?他知道他自己,就是一个大老粗,当个一村之长,带一个大队一个公社种种田种种地搞生产还行,让他带水埠公社的人发家致富,搞经济,他是屁也不会!
他要是有这能力,之前也不会在村长、大队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都没升到公社来。
孟福生被许金虎突然这么一训斥,也是一愣,刚要说点什么,想起来自己水杯还没拿,回头来拿水杯的许明月就推门进来,把孟福生拉到自己身后回护道:“二叔,你这话可怪错人了,要不是福生劝着,你觉得我能来?”
这话的意思是,要不是孟福生劝着,她就自己带人到深山里抓人去了,正是因为有他劝着她爱护身体,她才来找你许金虎帮忙来了。
许金虎自然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没法说孟福生了,只是没好气地说:“说他两句还不能说了?你现在这身体,本就要好好保重自己,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他加大声音:“三十岁了!”
他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都给我滚。”说着起身把两人赶出办公室外,直接把办公室门带上,自己也拿着茶缸出门找人办许明月说的事情去了,下楼的脚步极其的轻快!
许明月被许金虎赶出办公室也不生气,反而担心孟福生会不会生气,挽着他的胳膊安抚他的情绪:“二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那狗脾气,心里有火就想对人撒气,不敢对我发,就迁怒到你这了,你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吗?”
孟福生本就没有生气,被她这么护着,心里更是如太阳花盛开般,整个世界都晴朗一片。
许凤莲还没出月子,她婆婆因为没地方住,早就跟着江天旺去吴城了,只留下了鸡和鸭,许明月来到他们宿舍院子的时候,院角的鸡和鸭都在被绑着脚在狭小的院子里散养着,地上一地的鸡屎鸭粪,一股子鸡鸭身上的说不出的味道,许明月差点没有下脚的地方,当场就转过身对着墙角吐了!
此时已近午时,江建国正在门口廊下的小煤炉子上给许凤莲炖鸡,听到声音一抬头,“阿姐、姐夫来了?”
他忙拿了扫帚一边把鸡屎鸭粪往院子墙边扫,一边讪笑着说:“我真的天天扫,早上扫一遍,中午扫一遍,晚上回来,就又这样了!”
他刷刷刷几扫帚就清理了一片路出来,赶着鸡鸭到墙角,赶紧喊道:“阿姐,快进来吧,没鸡屎了!”
可院子里的味道依然让许明月难受,等进了屋内,因为天冷关着窗户,孩子的尿片味,奶渍味,食物的味道等各种味道混合着闷在房间里,许明月刚打开门就又冲了出来在门口又是一阵yue!
yue 完了许明月隔着外面的院墙对里面喊:“小莲,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进去了!”
许凤莲一听许明月来了,可激动坏了,隔着窗子就扯着嗓子喊:“阿姐!你别走,陪我说说话啊!”
许凤莲坐月子,那是啥都不能做,窗户也不能开,不能吹风,不能受冻,不能洗头,不能看书,什么都不能做!吃的也是没盐的食物,白天江建国还要上班,只能中途抽空回来一趟看看她和孩子,弄完了又得走。
现在水埠公社又是要修路,做通迁坟人家的工作,又是建大院干部宿舍,各种想着分房子的,事情一大堆,他事情也多的很。
许凤莲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在家做了快一个月的月子,都要闷坏了,好不容易阿姐来可以陪她聊聊闲天,才刚看见个人影子呢,人就要走了,她哪里肯干?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建国!建国!快把我阿姐留下来,别让她跑了!留下来把饭了吃再走!”她生怕许明月听不到,嗓门加大,“阿姐!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吹牛皮!”
许明月刚走到院子外面,听到许凤莲的话,差点没摔倒,想不明白她妹子生个娃,还把自己性格生放飞了,她过去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江建国追出来讪笑着热情挽留:“小莲她就是闲的发慌,这一天到晚的,我要工作又不能一直陪她,她一个人可不就想和人说说话嘛?阿姐,姐夫,饭都烧好了,你们就吃了再走!”
许明月摆摆手,“我真不行……”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yue!yue完高声对里面的许凤莲说:“小莲,我还有事,下次来看你,这次就先走了啊!”
说着也不等江建国还想挽留,忙拉着孟福生跑了,一直跑到了大院门口,两人骑上了自行车到两边都荒无人烟的堤坝上,吹着湿冷的河风,才舒服了点。
傍晚的时候,许明月和孟福生到了家,那群进了山送录取通知书的民兵们也回来了,他们不光是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这次被录取的女知青之一,一个是被抓回来的一个大山里的男的。
他嘴里原本被堵着一只臭袜子,人被抓到临河大队,他们就带着人到荒山来找许明月汇报这次的情况,刚那男的嘴里的袜子扯开,那男的就开始骂,他也不骂别人,就骂和他们一起过来的女知青各种下三滥的方言从他嘴里往外冒,骂的特别脏。
这个女知青正式许明月和张医生她们了解了这一批女知青们在山里插队的情况后,特意从中挑选出来的考试成绩不错,性子又软弱,在山里被人欺负的情况最差的人之一。
原来知青们一起出来报名参加了临河大队的考试后,这个早就缠上女知青的男的,生怕她考试考上了跑了,就想着先和女知青生米煮成了熟饭,让她考上了也跑不了。
蒲河口的民兵们进山送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村子呢,就听到里树林里传来的惊呼和尖叫声。
民兵们好歹也接受了好几年洗脑扫盲的人,听到女子尖叫声,第一时间就进去救人,那这男的当场就抓了个人赃并获。
他们本就是进山调查女知青们在山里处境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给带回来了!
就这,要不是他们都带了猎/木仓,说的是本地话,人都抓不出来,男子家人直接跑出来扑打女知青,说是她不要脸,勾引他儿子,他儿子沾了她身子,就是他的人,就是他媳妇儿,和自己媳妇儿亲热不叫犯罪,“天王老子来了也无罪!”
他们这一套对这些外地来的势单力孤的知青们有效,对同样本地人,还出身大村落,又兼了劳改农场的民兵们丝毫作用都没有,直接对着天空放了一/木仓后,再也没人敢上前厮打抢人了,又改为了跪求哭嚎。
许明月本就孕吐吐的难受,听了这些晦气的话,胃里更是一阵翻涌,听那男的还在辱骂女知青,气的直接对许凤翔说:“把他的嘴巴堵上!既然犯了罪,那就没收他的犯罪工具!”
许凤翔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许明月见他不懂,加重了语气提高了声音又强调了一句:“没收犯罪工具不懂吗?阉了他!”
此话一出,直接吓的那人夹紧双腿,亡魂皆冒!
第329章 许凤翔几人也都吓了一……
许凤翔几人也都吓了一跳, 忙朝孟福生看去,想让他跟着劝劝许明月,没想到孟福生看到他们的目光, 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 起身去厨房拿了把剪刀出来, 递给许凤翔:“这事平时家里剖鸡的剪刀, 你们用完就扔了吧。”
原本被困住手脚,被许凤翔用一只臭袜子随便堵住嘴的山里男子,看到这把锋利的剪刀后, 摇着头拼了命的挣扎,居然让他不顾许凤翔好几天没洗的臭袜子的味道,拼命用舌头将臭袜子顶了出来, 如同尖叫鸡一样扯着嗓子大喊:“我没有!我没有碰她!放开我!我真的没有啊啊啊啊啊!”
看着孟福生递着把剪刀一步步的走过来,山里男子吓疯了, 把目光投向女知青:“你快说啊,你告诉她我没碰你, 我真的没有!”
忽地一股子骚臭味从他裆/下传来,他直接吓失了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要剪, 我还没娶媳妇, 我还没儿子, 我不要剪, 不要剪!”他啪啪啪的朝许明月磕头,朝之前被他辱骂的女知青磕头:“我好好改造,我一定好好改造,求你饶了我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没有儿子,我不要被割!”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和难看,就连许凤潮这个一向爱凑热闹的,看到都不禁生出恻隐之心来。
看到许明月说阉割人,就递剪刀的孟福生,许凤翔也忍不住无语了,我是叫你劝劝,不是叫你递刀啊!
孟福生还把手中剪刀往前递了递,仿佛在疑惑他怎么还不拿过去。
许明月闻到骚臭味,皱眉掩鼻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去问被带回来的女知青,“他说的是真的吗?真没碰到你?”
女知青也被吓蒙了,她中午被吓到一次,此时又被吓到一次,但这次吓到和中午的吓到完全不一样,此时的她有股浓浓的被保护的安全感,不由含泪点了点头,“多……多亏了公安大哥他们救了我!”
她不知道许凤翔这些人都是没入级,属于私招的民兵,还以为他们都是水埠公社的公安。
许凤翔他们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公安’,一个个喜的露出个大牙来,胸膛都挺高了三分。
虽没有发生实事,但当时女知青身上衣服也被扒下来大半,这还多亏了现在是初春,和冬季一样寒冷,深山里温度普遍比外面低五六度,要更冷一些,女知青身上裤子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也是穿的极厚,这时代的裤子还和后世系扣子和拉链的松紧裤还不同,是一点弹性都没有的,裤子提起脱下,全靠腰带。
在拉扯过程中,女知青的腰带原本系的是活结,但大概是这癞子太过紧张,活结愣是在胡乱拉扯中,被他扯成了死结,许凤翔他们到的时候,女知青上衣都已经被扯开,下面裤子愣是好好的,一点没扯动。
后面之所以说成了事,完全是看许凤翔来了,想把事情做实,先把这个媳妇儿抱回家了再说。
女人嘛,清白都没了,名声都坏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哪个?
山里女人少,光棍多,他当时那么一说,他家人立刻心领神会,想要先把女知青拖回家,只要拖回家了,就是他们家儿媳妇,和儿媳妇亲热,算什么耍流氓?
谁知道许凤翔他们得了许明月的吩咐,过来查的就是女知青们在山里境遇,查的就是流氓罪,女知青都是他们临河小学的老师了,那就是他们临河大队的人,还能让五公山的人欺负了去?人就这么被他们带了回来。
听到此,许明月才面色冷漠的看了眼跪坐她家院子中,已经满身是泥,狼狈不已的山里男子,点了下头说:“看来你该感谢没成事的自己。”说着,顿了顿,又说:“不管成没成事,一个流氓罪是跑不了的,流氓罪关几年你晓的吧?”
山里男子现在哪里还晓得这些?他此时只有劫后余生的激动,脑子嗡嗡的,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此时被冷风一吹,他才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凉透,他此时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把头狠狠低下来,再不敢多看一眼这个长的像女菩萨,性子却似恶鬼的女人。
山外的女人太可怕了!
许凤翔拉扯着跪在鹅卵石地上的男子,想把他拉走,糟蹋了他堂妹家的地。
许明月让民兵们先去知青点休息一下,“你们劳累了一天,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些挂面过去,你们先吃点热乎的,在知青点休息一晚上。”
民兵们一听还有挂面吃,哪里会不愿意?他们走了一天的山路,也是累的不轻,此时天色已黑,好在临河大队有电,许明月家院子里有路灯,他们提着瘫成死狗一样浑身已经绵软无力气的山里男子离开。
原本他们来临河大队,原本是住在大队部的,毕竟大队部原来是江地主家的大宅子,房间够多,也住的下。
只是大队部毕竟还是临河大队的粮仓,现在有了空着的知青点在,又有热炕,让他们暂时睡在知青点更合适些。
许凤翔和许凤潮两兄弟也要走,他们两人家就在临河大队,也想回去抱着媳妇睡觉了,却被许明月叫住:“凤翔阿哥,三哥,你们留下,我有话和你们说。”
许凤翔还以为许明月是让他们给那群民兵送挂面,还笑着说:“挂面你自己留着吃就行了,给他们吃都糟蹋了好东西!”
许明月笑着说:“不值当什么。”
她受不了院子里的气味,转身回屋,许凤翔也跟着进屋,许凤潮很有眼色的帮着孟福生打水冲洗鹅卵石路上的尿渍,嘴里还悄悄和孟福生说:“大兰子平时都这么生猛吗?说阉就要把人给……”他比出‘剪刀’的手势,两只剪刀手还做出‘咔嚓咔嚓’的动作,有些惊魂未定的朝孟福生挤挤眼,心有余悸地说:“难怪大兰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真吓人!”
他还以为是孟福生怕许明月,许明月平时在家里说一不二,才她说阉人,他递刀呢。
完全想不到,孟福生是真心递刀。
许凤潮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阉人,现在想来也是觉得胯、下凉飕飕的,又忍不住朝孟福生胯/下看去,想看看平时大姑爷和大兰子吵架,大兰子是不是也要阉了大姑爷。
孟福生被他看的动作一顿,一桶凉水朝鹅卵石地面泼了过去,水花溅到到许凤潮脚边。
孟福生云淡风轻地说:“听明月的话不是应该的吗?你敢不听明月的话?”
许凤潮只当‘明月’这个名字是夫妻俩私下取得小名,当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不敢!”
他和许明月年龄同龄,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嫁到隔壁县去了,一年都回不来一次,他作为家里小的那个,性子比他上面的哥哥姐姐要跳脱的多。
屋里面,许明月没有进去拿挂面,反而让许凤翔坐下,“你给他们送挂面的时候,去跟他们说,这几天先别急着回蒲河口,我还有事情让他们帮我做。”
许凤翔十分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一边喝着一边好奇地问:“什么事?是不是还是去山里调查女知青们的事?”
许明月笑着说:“是,也不是。”她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明天你带人去一趟公社,山里面的事情我和二叔说了,你们配合二叔,把你们今天在山里调查到的事情和二叔说,该抓多少人,怎么抓人,你们都听二叔的,就一点,抓到人后,给我使劲的批斗,身上挂牌子,剃阴阳头,拉去游街,从水埠公社游到五公山公社,再带着他们去深山里走几圈,给我天天批!天天斗!”她招手让许凤翔近来一点,在他耳边附耳了几句。
许凤翔看着许明月用面上带笑的脸,说出如此狠辣无情的话,不由的有些违和感,觉得周围有些冷。
他不禁回头看了眼天已经黑了,昏黄路灯下雾沉沉的门外,门外孟福生和许凤潮两人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他打了个哆嗦,立刻说:“你……你放……放心!”
他原本就有一点结巴,平时话说的少,控制的时候还好,听不太出来,此时一紧张,结巴的毛病就又冒出来了。
他做事沉稳,许明月只要交给他的事,他无一不能做好,许明月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又说:“批斗这事你们只在蒲河口做过,你明白把原本插队到五公山公社的那些知青叫上一起,他们原本就是插队到五公山公社的,对里面人和路都不陌生,又是跟着王根生后面混过的人。”
王根生做事的手腕可狠多了,行事无忌,折磨人的法子也多,基本上想搞死一个人,就把人家全家都往死里搞!
那些知青们当初跟着王根生,可没少做这样破家的事!
当初收留他们,不过也是看在他们先被本地的一些山民欺负,没有酿成大祸罢了。
毕竟五公山公社还算是王根生的老家,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在外面怎么搞死人不算,回到五公山公社,除了当时把他的对手们都搞了一遍,最想弄死的,实际上就是许明月一家。
这也是她把王根生留在蒲河口的采石场,一直在采石场里搬石头做苦力,不放过他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