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证实身份,要不是这名年轻学员兵机警果敢,后果几乎不敢想。
如果暴徒成功引爆,死伤绝对超过十几二十以上,足够轰动全国。
如此一想,审讯室里那名镇定自若的学员兵,这回是立大功了。
第96章 争得壮烈殊荣
顺子媳妇跟着刑警来到公安局,她自个要求过来的。
儿子和对象都在医院,身旁还有村里福二叔帮忙照看,顺子媳妇本名叫胡小英,来到公安局的时候,双眼发红,眼眶里蓄着泪,看到周晚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人噗通一声跪地上,膝盖摩擦地面往前跪行。
身边刑警赶忙弯腰想把人拉拽起来。
胡小英伸手推开人,“别拽我,你让我给她磕个头吧。”善良本分的人,在从医院福二叔嘴里知道,自家三口能活命,都是因为这个人一眼发现自家大门口的扫帚有问题,一口断定家里有情况。
不顾身旁其他人拉拽劝说,胡小英硬是给周晚风磕头。
周晚风让她起来,人只摇头,满眼的感激。
见状,周晚风看眼地上如此固执,扫视一眼旁边李和平和朱博宇,两人也是干站着。他们伸手拉了,也劝说了都没管用,非要磕头。
周晚风轻吐一口气,直接俯身弯腰把胡小英抱起来了。
周围人看到楞得楞,惊得惊。
“不行,不行,快放我下来。”胡小英惊的眼泪都没了,挣扎着要下来。
“下来可以,去那边坐下说,不要跪我,我年龄小受不住。”周晚风如此说,
胡小英连连点头,当兵的人力气都这么大吗,自己少说也有一百斤左右。
两人到旁边休息椅子坐下。
胡小英身旁还有蓝色包,是福二叔来医院捎带过来的,让她帮忙转交。
里头是周晚风的作战服。
“…谢谢你,我以为这次我们一家三口死定了,本来我都不抱希望了,只准备最后拼一下把儿子抢下来,我拉他跳辊。”胡小英死死攥着周晚风的手,心中感激无法言喻,起身又想给跪下。
“孩子爸也在医院,如果他醒了,一定也会过来磕头。我们娘俩的命是你给的,他的命也是你救的,是你救了我们一家,呜呜呜呜,谢谢,嘤嘤嘤真是太感谢你了,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的恩情。”
周晚风摁住胡小英膝盖,没让人起来再磕一个,“感谢我收下,磕头真的算了,我是个军人,保护你们的安全是我责任,也是我该做的。”说完,又问上一句,“孩子怎么样了,看着在发高烧。”
不由的想到张大叔说的话,如今当家的也病倒了,孩子也在医院,往后的日子只怕更苦。
“孩子和他爸在同一个医院,孩子早产一到换季,热了,冷了都会病几回,都习惯了。医生说挂几瓶水就能退烧,孩子爸估计要住一段时间。索性命保住了,家没散。”
胡小英抬手擦眼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日子在后头呢。”周晚风安慰一句起身,那边刑警要带胡小英去做记录和签字。
周晚风抱着衣服去女厕所换衣服。
把大叔家的衣服装进袋子里,等会准备交给胡小英。
这会一出来,联合训练那边军校的人过来了,先是和李和平,朱博宇打招呼后,才转身询问周晚风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来的路上基本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了。
学校的一名学员兵成功拦截一名暴徒,阻止火车站爆破,也顺利救下人质。表现出当代军人必有得英勇果断,顽强战斗,不怕牺牲。
周晚风离开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亲自出来送人,并给周晚风敬礼致敬,无关级别,无关年龄,只有由心的敬佩和尊敬。
“梁西市公安局会记得这次,因为你,才没有酿成更大伤亡。周晚风,你当时选择没有错,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我希望这件事不要成为你的心理包袱,祝你今后成为更加出色的军人。”
所有人都懂刑警支队队长这话的意思,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和防御的情况下,迫于形势危急,果断选择杀人,还是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能死者身上溅落血迹,足可以想到现场的画面有多惨烈
周晚风年纪太小,即使现在镇定自若,人后那强烈画面会不会严重影响她?这谁都说不好。
心理疏导心理干预迫在眉睫。
谁也不知道周晚风心里到底咋想的,见过这么多人,愣是在这张冷清的脸上败下阵来。
朱博宇看不透,周晚风的眼睛很清很透,太过平静了,反让人越发不安。
这半年之前还是屁大点的高中生,现在手里沾血,还杀了人。想想就是自己当年第一回 ,也比她的岁数大。
也连着一星期紧张,焦急,甚至睡前都会想到杀人的一幕幕。
回驻地的时候,朱博宇特别安排李和平和周晚风一个车。
他自己则和军校那边一个车回去,他主持训练可以,可和人谈心,心理疏导还得李和平上。
刑警支队队长临走最后那话是在点他们呢,当谁听不懂似的。
李和平驾车,周晚风坐副驾驶,转头静静看着窗外。
“…我写过五次遗书。”嗓音低沉,李和平看着眼前道路,继续开车,“接到危险任务,出发前都会要求写信,不过我们自己都清楚就是和家人告别的信件。也可以打电话,但按照规定不能透漏任何信息,会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次数多了,家里都清楚是去执行任务,默契的不会再问,只会叮嘱注意安全……”
“我入队的时候不理解,为什么老人都选择写信,不选择打电话呢,后来等我有了经验,我也选择写信。我第二次出任务历时三个月,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妈一句话没说,就是哭,哭着说没事。我才知道我出任务多久,她就担心多久,从哪以后我也换成写信了。这封信可以邮寄,也可以交给上级,如果回不了,会随着你的…制服一并送到家里。”
李和平微微转头看眼周晚风,她静静听着,并不言语,目光直视前方,脸上的神情依然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周晚风,你知道吗,我们出任务时所有人心里都默许一个不成文规定,年龄大的,经验丰富的,已婚已育的,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在危急关头,必须有人顶上去的时候,这些人会主动要求这个名额……”
李和平声音变得低沉,“今天这个事情,把你至于危险之中,是我的失责。应该在昨晚上集合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周晚风,我内心却想着幸亏是你,也好像只有你能把这么危险的事情做到这么好。旁人比你有经验,却没你聪明心细,敏捷机警。和你一样冷静聪明的,可能没你英勇果敢。公安局的人说,只要你迟疑一秒,那炸药就会爆炸,再场的很多人都会死。”
“幸亏你跟来了,也幸亏你回村里,如果今后你脑子里不断回忆最后画面,请你一定记住,你只是在执行任务,你完成很漂亮,你是一名军人,杀死危险分子没有错。”
哪怕周晚风心里有丁点苗头,李和平都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过了好久,周晚风才转过头,静静说了句,“教练员,如果我也随你们出任务,我不会遵守那条不成文的规定。年龄大的,经验丰富的,已婚已育的,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你们想要留下年龄小的,没成婚没子女,独生子……理由我懂。但我并不存在这起其中。”
“教练员,人生绕不过死字,我不想普普通通的死,也憎恨垃圾一样的死。今天如果我死了,应该是死得其所,可能依然有人死亡,但我一定是尽力了,也一定有人因为我活下来,这就足够了。所以,哪怕今天是教练员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退下,也不会走,情况危险到必须有一人和暴徒同归于尽,我一定会砸晕你,和暴徒战斗的也只会是我。”
“在我这里,有危险任务,需要有人孤身犯险,甚至会死的话,那必须是我。”
周晚风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目光清冷平静,也深沉锋利,好似能看透人心。
李和平被周晚风话震惊到了,似乎是不敢置信,并不觉得周晚风在说笑,她是认真的。
就因为这份认真,才让李和平的头顶炸了个响雷,表情愣怔,眼神诧异,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什么,却震惊的只吞咽口水。
“教练员,我这么说并不是说我想死,而是我觉得一个人的死应该有价值。我相信努力训练,努力提升,当这个人死的时候,也一定会把这份努力变成最大价值。我不怕死,也不恐惧杀人,但是你们认定我需要心理疏导,恐怕回去也会帮我安排心理咨询师,可能会影响我后面训练,所以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想法。
如果有人以给别人带来身体和心理上痛苦,以毁掉别人的人生和生命为快乐时,我觉得他不是人,是一头畜生,人渣……就和今天暴徒一样,我并不觉得自己杀了人,就只是阻止一头癫狂的畜生而已。”
周晚风看着李和平的侧脸,出声解释。所有人都在肯定她的杀人,不断的告诉她,她是对的,她没有错,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
她没有压力,也不需要旁人的肯定。
一旦动手,她就不会后悔,只会在意出手的快慢。
后悔刀子划下去,没及时抽离,让脏血溅身上,还把污秽的衣服没有洗好还给人家,她觉得很抱歉。
周晚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良久,卡嗓子的李和平终于平复下来,张嘴问了句,“…周晚风,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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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风看着外头一闪而过的路边风景树,眼睛眯得细细一条,好似睡着一样。
实则脑海里因为李和平的一句话,记忆一下子回到上辈子的两个节点。
那间窄小的,又脏又乱的厨房里,那个如畜生一样的人痛苦的躺在血泊里,静静等死。
脑海画面一闪,一间偏僻,废弃的棚户里,满是灰尘,杂草,胸口,腰腹的伤汩汩往外冒血,身体下血液浸透衣服,由温变冷,默默死去。
嗓子似乎被什么堵塞,周晚风轻吐一口气,胸口,喉咙里泛起的恶心才勉强压下去,却依然不舒服。
手指摩挲掌心,灼伤的药膏还在,滑腻冰冷,“我有一个十分憎恨,厌恶的人,他废物无用,我偏要争强,他贫穷,我偏要有花不完的钱,他被人随意奴役谩骂,我就要站在高处俯视他人,他死的窝囊憋屈,我偏要争得壮烈殊荣。”
第97章 以热血守河山
上一世,她明明是这么活的,她有还不完的钱,被人崇拜,尊敬,也被人忌惮。可偏偏身死的时候,让她生恨。
她从不惧怕死亡,但十分厌恶那种死法。
厌恶到临死五脏六器都在膈应犯呕,可却只能躺在地上,脑海里一遍遍回忆那间窄小,脏乱的厨房。
周晚风摇下车窗,冷冽的风直面吹进来,把喉咙间那股恶心清扫一空,舒出一口气,才又把车窗摇上。
李和平眼神震惊,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他确实看到周晚风眼神中恨意和厌恶,那强烈的情绪波动,几乎不敢信,竟然出自周晚风身上。
从见到她走进联合训练基地,整个人都是清清淡淡,冷冷冰冰,对人,对训练都是如此。常常见她都是面无表情,机械做着各种训练。
李和平很想问,那个人是谁?但这涉及周晚风的隐私,她已经转过头看着窗外,嘴巴紧紧闭着,没有在开口意思。
周晚风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李和平也不在多嘴,全程沉默开车,只不过,即使周晚风不接受心里疏导,上头依然会安排,这是惯例,马虎不得。
回到驻地,周晚风第一时间被学院方的人喊去。了解过来龙去脉之后,说的话也不过是肯定,夸赞,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
顺便告诉她,晚上以后她要单独接受心理辅导一周。
周晚风已经明白,不管是部队还是军校都有一套流程,大家都在按照这套流程办事,绝不会因为你个人破例。
哪怕她说自己没有心理不适,这个心理疏导依然躲不过,好在,白天的训练照旧。
院校这边和龙翼训练方就周晚风这个事情,还开会商讨。
周晚风的事会被上报的,实打实的立功,上头会嘉奖表扬,学院这边也需要向上申请立功表彰。
不过这些事,当院校这边人找到周晚风的时候,她本人全不在意,只说交给学院处理,她需要训练。
周晚风立功这件事,在联合训练基地传开了。
乙队这会才知道,周晚风当晚被命令退出行动,跟着带路老乡回家里安顿的。谁想回村路过一家,只看到大门口摆放不正的扫帚,立马嗅出蛛丝马迹,大胆谨慎的核实确认。
跟踪寻找机会营救人质,到火车站和歹徒殊死搏斗,英勇不怕牺牲,以身阻止歹徒引爆炸药包,关键时刻更是临危不乱,冷静镇定,保护群众生命,维护公共安全做出极大贡献,充分展现一名新一代军人应有的果断风采。
部队兵最欣赏就是这份不怕死的血性,敢拼,敢冲。
部队兵寝室里,曹宝山是最兴奋的那一个,“我就知道周晚风早晚得冒尖出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激动昂奋的直搓手,“你说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门口一把倒放,歪斜的扫帚,她怎么就能看出问题呢?这要是换我,压根注意不到。谁盯着一把扫帚想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