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直盯着韩牧远的胖头鱼也跟着喊:“管忠!上去走一个!别给咱们大院儿丢人!”
管忠本来不想上去,因为他也懂音律,知道韩牧远的水平确实比他高,他吹的是热闹,但人家韩牧远的音准无可挑剔,真对比起来,他没有胜券的。
然而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管忠不能不走到人群中央,拿着口琴,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开始吹了起来。
他吹了一曲军歌,技巧上差了点儿,但他手脚并用,吹得像是一个战斗连,也引得众人喝彩不止。
一曲吹完,管忠从沉醉中睁开眼睛,回头,看见韩牧远已经开始吃饭,他正把一大勺猪肉白菜粉丝往嘴巴里送。
死小子,吃吧你,嘿嘿。
管忠喜上眉梢,又吹了一首。
战友们纷纷叫好,管忠下了台,连长又叫了几个会唱歌的上去,众人一片欢歌笑语。
管忠斜眼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韩牧远端端正正地端着饭盒,把一整碗饭都吃下去了。碗底已经空空如也。
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从自己的脚边也拿起饭盒,仔细看了一眼,没错儿,这小山一样的菜量,胖头鱼给他打得真多!
他一勺一勺往嘴巴里送。
因为刚刚韩牧远没吃,他也没心情吃,这会儿心情好得不行,吃得飞快。
人群中央的一个战友还在唱歌。
韩牧远跟着哼唱起来,声音很轻,很好听,管忠竟然入了迷。
第57章 连长,你可以给我记过,……
管忠心里想的,其他人不知道。
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那个人就是韩牧远。
韩牧远时不时看着管忠,这让管忠整个人麻了。
他侧着脸,在他的右前方,时不时偶尔的一瞥,就让他胆战心惊。
为什么,因为他,现在,就现在,已经屎意盎然,完全控不了一分了,他需要马上释放。
奈何现在是急行军,更惨的是,天上忽降暴雨,暴雨中,所有人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连长不断催促快点走,他来回跑,大声训话。
“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我们已经比预订的时间晚了2个小时!天已经要黑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下着雨,遇到暴雨泥石流,咱们都别想活着回家!”
“快点快点!你看看你!走快点!夹着腿干嘛,你是要拉屎了吗!我叫你快点,你听见了没有!”
连长对着前面的一个脚微微有点跛的新兵说,刚刚他稍微扭伤了脚,却还在坚持。
“不要掉队!都给我跟上!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掉队了就完蛋了!”
“速度速度!你想拖累全连队吗!”
连长体力极好,来回跑,还连珠炮不断。
管忠现在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韩牧远,该死的韩牧远!
一定是他,趁着刚刚自己上台吹口琴的时候,把两人的饭盒对调了!
死胖头鱼,给韩牧远打那么多菜,这才让两碗饭看起来一样。
平时,胖头鱼都只给自己多打的!
而走在附近的胖头鱼却还给管忠使眼色,指了指韩牧远,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那意思就是:嘿嘿,等着看好戏,韩牧远马上要喷射了!
管忠:喷射你个大头鬼,我就要发射了!
但胖头鱼一点没理解管忠扭曲的表情,还以为他偷着乐,正高兴呢。
无效沟通也解救不了现在的管忠。
偏偏他还吃了那么多。
连长忽然走到管忠身边,“管忠,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咱们连队,我最看好的,一个是你,一个是韩牧远,两个人都体格子贼好!你看看人家韩牧远——”
管忠顺着连长的手看过去,韩牧远在暴雨中腰板也挺得笔直,那么重的背包甚至没有压垮他的脊梁一点点。
“你看看,人家这样子,多有咱们好男儿的精气神!你也是咱们部队子弟,比给我把腰板挺直了!”
管忠内心无比痛苦,括约肌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临走的时候老母亲的话:“忠儿,知道你平时便秘,怕你在部队没油水,这个泻药,可是顶级的!”
就在他回忆的一瞬间,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闪电劈过来,那闪电仿佛近在眼前,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而管忠被一吓,再也忍不住,伴随着一声奇怪的声音,他知道完蛋了。
他屎裤子里了。
......
管忠欲哭无泪。
连长全然不知:“诶,什么怪味!谁特么又踩到狗屎了!跟你们说了小心点!幸亏下雨,一会儿冲掉,谁把狗屎带到营地的,给我滚!”
连长走了。
管忠继续前行。
好在下雨,天色也黑了起来,众人身上都是湿透的,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屁股。
管忠忍住第二波攻势,继续前行。
韩牧远的眼光又瞟过来了,竟然有一丝忧虑,不,这一定是嘲笑!
管忠狠狠瞪回去。
继续行军半小时之后,第二波来袭,管忠心态已经崩溃了。
他甚至想给连长打报告,说他要去方便一下。
可连队现在行进速度极快,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部队来。
万一在这荒郊野外迷了路——
继续坚持。
管忠的表情逐渐扭曲,就连身边的战友都看出不对劲了。
“管忠,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这样子倒像是被马蜂扎了,怎么表情这样。”
后面的战友靠近了说。
管忠怕对方闻到味道,立马拉开距离,“我、我没事。脚有点不舒服而已。”
战友点头,“我说,踩狗屎的人就在咱们附近吧?味儿好大*!你看看,是不是你踩了!”
暴雨里管忠的脸已经红了,还好天黑。
如此过了半小时,管忠感觉这一波再不释放,后果会很严重。
心一横,他趁着连队过一座小木桥的时候,悄悄绕到了桥下。
这是一条小河,不过三米宽,这座桥窄窄的,过桥的时候有点乱,还被连长训斥了,所以大家伙儿谁也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天也越来越黑,大家已经用探照灯照明了。
等连队的探照灯的光线越来越微弱,管忠终于喘了口气,在小桥下,他飞速解开了裤子,甚至顾不得脱下行军背包。
惨不忍睹,不过终于舒展了。
就在管忠感觉非常美好,简直是人生至美时刻的时候......
屁股感到一阵凉意。
怎、怎么回事!
管忠回身一看,大水已经冲了过来,那小浪像是大海似的,拍倒了他!
刚刚选桥下这个地方,因为这里能避雨,而且刚巧能悄无声息地离队,他原本准备解决了就飞速追上去的,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是,遇到了山洪!水位暴涨!
这里成为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管忠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比如,我裤子还没拉上来......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开始疯狂狗刨,可是身上还背着十几公斤的行军包,天又黑,暴雨砸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想脱掉背包,可是背包在水底像是长了手,缠在了身上!
完蛋了。
我管忠,三夏胡同的扛把子、狙击手的儿子、未来的兵王,就这样,因为拉屎陨落在了这条小破河里。
他觉得自己越陷越深,渐渐再也无法把头探出水面,就这样要死在这里了。
临死之前,管忠死命往上拉裤子,这样至少,别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有一丝体面。
就在要扣上裤腰带的一瞬间,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
再过了几秒,那人把他的行军背包拽了下去,他瞬间轻松了,人也往上浮动。
那双手托住他,把他往河边拉。
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是那双手,管忠绝对游不到对岸,那人就这样拉着、拖着、拽着管忠上了岸。
他不知道他们在河水里游了多久,只感觉精疲力竭。
暴雨继续,那人打开头灯,灯光晃得管忠眼睛疼。
他抹去脸上的雨水,看着光环下的人,刀削一样的下颚、夜色里黑亮的眼睛。
妈的!
是韩牧远!
......
深夜、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