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溪靠坐在沙发上,只当作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自顾自地吃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上面白色的部分已经被秦樾仔仔细细地挑干净,只剩下黄色的果肉,吃起来酸甜可口,十分合她的口味。
吃着吃着,神思却不由自主地跑偏了。
在她的计划里,是要等到明年生日公布关系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所以她从没想过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酒席,什么时候生孩子。
不,生孩子,她倒是想过,最快都要等到毕业之后,不然挺着个大肚子去学校上课多不方便啊,而且她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她不可能为了其他人放弃往上走的机会。
就算那个人是秦樾,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行。
任性过一次就够了,她不后悔,但也不想再赌一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的关系提前暴露,有些现实问题就不得不摆上台面。
这个年代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大部分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相个亲,谈好条件,便凑到一起过日子,人生大事甚至两三天就确定下来了。
就算是自由恋爱的,也谈不了多久,就会见家长,商定结婚事宜。
像她和秦樾这样谈了这么久,先把事儿办了,还没有迈入下一个阶段的,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想到这儿,宋时溪偏头看了一眼秦樾。
他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粗线毛衣,个头本就高大,又瘦削结实,宽肩窄腰,像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刚才剥橘子时卷起来的袖口还没放下去,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大腿之上,指尖曲起,隐隐可见薄皮下的青筋。
再往上看,五官深邃立体,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偏硬的黑发许久未剪,耷拉在额前,挡住凌厉的剑眉,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那双狭长的眼睛深如水潭,令人一望便险些挪不开眼,径直被吸进去。
一张脸,紧紧勾住了她的三魂七魄。
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脑子也被迷得昏昏沉沉的,忍不住想,长得像他们二人的奶团子暂时是生不了了……
那就先领个证,把名分确定下来吧。
“真的?”
一道刺耳的惊喜声响起,把宋时溪的思绪给唤了回来,猛地回头,就对上了郑慧兰那双和秦樾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愉悦和欢喜,太过高兴之下,都差点儿把手中的杯子给摔了,还是秦枝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没泼了满头满脸。
“那我明天就让人帮忙看日子,等选个黄道吉日,你们就先去把证领了。”
听到这儿,宋时溪才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自个刚才犯花痴,一不留神竟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第131章 惊喜
话都说出口了, 那还能怎么办?
宋时溪捏紧了一瓣橘子,汁水顺着指缝流下来,她浑然不觉, 直到被人捧起来, 用纸巾一点点地擦干净, 她才回过神,却没看手, 而是直勾勾地看向那人。
不知道是不是靠得太近的缘故,她觉得他那双墨眸居然泛着细碎的亮光,就像是半夜时分的星星, 缓缓闪烁着, 却藏着让人心惊胆颤的热度。
憋在喉间的话,就这么冒了出来, “嗯,那就拜托伯母了。”
话音砸下, 她亲眼瞧见他眼尾潋滟上了一抹无法掩盖的薄红,徐徐弯着,成了一轮明月,连带着她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得了准信, 郑慧兰只觉得这一声伯母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但还是暂时压了下来, 等到证书拿到手了,再提这些小事, 目光扫向那贴得有些近的小情侣, 本没想打扰,但念着有些事最好是趁热打铁比较好,便轻咳了一声。
等那两人拉开距离, 这才道:“那婚礼……”
“我想夏天办。”都说到这儿了,当然要好好商量。
宋时溪从秦樾手中抽回自己的指尖,又把捏得碎烂的橘子扔到他手里,这才继续往下道:“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我想好好准备。”
现在大部分人都是领了证就立马办婚礼,还有些人是办了婚礼再领证,之后才是同居,在一起生活。
像是在大家面前过了明路,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样。
但是宋时溪可不想在大冬天办婚礼,这么冷的天,裹成球都冷,根本别想穿好看的婚服。
她不在乎旁的眼光,日子是两个人过的,管别人说什么,而且她和秦樾早就把所谓的正统顺序给打乱了,再去在乎那些,也晚了。
“好,那就夏天办,时溪你放心,在这方面我们家都听你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郑慧兰也是女人,当然能理解宋时溪的想法。
再者她其实也觉得那么快办婚礼有些仓促,就像是时溪说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怎么着都要好好规划。
既然说到了这个事情上面,郑慧兰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先让秦枝意上楼去把秦泊远叫上下,然后一家人凑到一起商量商量。
秦家在京市多年,亲朋好友无数,怕到时候人满为患,不好招待,还得仔细斟酌。
相较而言,宋时溪这边就显得冷清多了,她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有后面相识的好友和生意上认识的人能请。
至于原主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老家那群亲戚全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货色,和原主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没什么感情,当初甚至还打算把原主卖了,赚点儿钱。
宋时溪根本不想跟他们再有牵扯,更不想千里迢迢请些八竿子打不着,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把婚礼给毁了,便说只打算请自己的好朋友和生意伙伴过来参加。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郑慧兰和秦泊远心中却不是滋味儿,二老对视一眼,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要对她更加疼爱,总不能让人嫁到自家,还受什么委屈。
除了宾客,重要的点还有场地,婚纱,日期……
这些都不是一时片刻都能定下来的,所以其实说商量一下,到最后也没能真正确定下来什么,但大家聊得热火朝天,越聊越起劲。
等到吃晚饭,这才消停下来。
领证的日期有郑慧兰帮忙找人看,宋时溪和秦樾不用操心,两人过完元旦假期,就回小洋楼了。
眼看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宋时溪提前让工作室把那段时间空出来,拉着吴秋红安心在家复习,两人窝在宋时溪的书房里面,要等天黑才会结束。
终于到了正式考试的那一天,宋时溪眼一闭,心一横,进了考场。
一连考了快一个星期,宋时溪魂儿都快没了,但好在考完就解放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刚出学校大门,刚准备和吴秋红去吃一顿好的,还没开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秦樾。
“你过去吧。”吴秋红捂唇偷笑两声,推着宋时溪上前。
宋时溪便也只好跟她道别,朝着秦樾走去,“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秦樾帮她理了理白绒绒的耳罩,然后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等到了车上,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她才摘掉耳罩和围巾,扔给秦樾帮她整理。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觉得及格应该不成问题。”以后不做本专业的工作,宋时溪在自己成绩这方面看得很开,揉了揉有些发凉的脸颊,余光扫到窗外的景色,惊讶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从学校到家里的这条路她基本每天都要走,根本不会认错。
“嗯,不回家,我们去海市。”
秦樾语气平淡,却在宋时溪心里炸开了锅,“这么突然?”
去海市干什么?宋时溪满脑袋的问号,但是不管怎么问,秦樾那张嘴就跟掰不开的蚌壳一样,她一星半点儿都问不出来,只能胡乱猜想。
该不会是见她这段时间太忙,太辛苦了,想要带她度假放松一下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便也不问秦樾了,想着从这儿去机场有些远,便懒洋洋地靠在他腿上闭眼小憩。
秦樾伸出手搭在她的脊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她睡觉。
只是那眼神有些过于赤裸,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灼热滚烫。
宋时溪浑然未觉,等上了飞机,又径直睡了过去,誓要把这段时间没睡够的全给补回来。
两人落地海市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来接他们的人将车钥匙交给秦樾就走了,没有像以前的助理那样开车送他们去落脚地。
白色小轿车是有些偏复古的设计,在路灯亮堂的光线下显得十分诱人,宋时溪跃跃欲试地开了口:“我来开吧?”
她月初拿到驾照后开车的机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会儿自然是心痒痒。
知道她不算新手,之前就会开车,秦樾也没反对,将钥匙抛给她,就自觉走向了副驾驶。
睡了一路,宋时溪这会儿精神抖擞,上了车,便先将厚外套给脱了,只留一件毛衣在身上。
就算是冬天,海市的气温也不低,两人还穿着在京市的行头,一路走过来,后背都有些汗湿了,现在脱掉才觉得刚刚好。
双手握上方向盘,宋时溪难掩兴奋,但还是慎重地没有一脚油门飙出去,一开始将速度放得很慢,慢慢找回感觉后,才逐渐加快速度。
这个时候没有导航,宋时溪只能听秦樾语音播报,好在两人配合默契,也没有出现走错路,又要调头的情况。
“你怎么对这边的路这么熟悉?”
“在这边有项目,还有……”后面的话秦樾没说完。
“还有什么?”宋时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偏头看了他一眼,秦樾却卖起了关子,只是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宋时溪娇嗔了他一眼,觉得车内有些闷,便把车窗打开,风徐徐灌进来,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海边。
但这也不能怪她,道路两边都种了密集的椰子树,遮挡了视线,要不是开窗后闻到海边独有的那股湿咸味儿,估计没人能发现。
“未来海市会变成国际化的旅游胜地,我有时候也会过来度假。”
闻言,秦樾挑了挑眉,笑道:“那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他也是偶然间来过这边一次,一眼就看中了这里海边的风景,所以回去后就立马安排了项目组过来搞投资和开发,目前第一批海边别墅已经落地,第二批正在修建当中。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俩的身份是不是弄反了。”
秦樾的投资眼光真的好到离奇,热点一抓一个准,赚得盆满钵满,而且未来这些产业还会越来越红火,钱生钱,累积起来,几辈子都花不完。
除此之外,他还投资了很多她说的以后有大前途的公司,当伯乐,当大股东……
宋时溪一想到这儿,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突然就觉得自己当时被男色所惑,一股脑栽进去,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了。
*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二层别墅前,里面灯光通明,车刚停下没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开了院门,让他们把车开进去,停到院子里。
宋时溪下车,环顾一圈四周,等到秦樾从后备厢拿出行李箱,便跟着他一起往屋子里走。
“困不困?”
“不困。”
相反,她的情绪还挺高涨的。
“那换件衣服,我们等会儿出门。”
闻言,宋时溪愣了愣,“去干什么啊,还要换衣服?”
秦樾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宋时溪便知道他不会说,无奈地应下,刚要随便换件衣服,就瞧见他打开了主卧旁边衣帽间的门。
正中间的位置上挂着一条玫瑰金色调的长裙,裙身在灯光下闪烁着淡雅的光辉,像是夏日波光粼粼的海面,令人一眼惊艳。
宋时溪认出这条是自己前不久在某本时尚杂志上看到的秀款,当时她就想要,但也知道现在的国内不好买这种奢侈品,可越是不容易得到,就越惦记,便在秦樾跟前提过两次。
她完全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看到这条裙子的真容,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