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什么不对劲的想法,秦樾眉头蹙起,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和姿势,但下一秒,她一个歪头,一抹柔软隔着薄薄的布料贴上了他的胸膛,触感似有似无,让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越发明显,一点又一点地将他的理智撕裂。
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突发状况,眼梢潋滟上薄红,喉结滚动了两下,呼吸变得紊乱,揽住她腿窝的指腹下意识地用力。
或许是感受到了疼痛和不适,怀中的人挣扎了两下,脑袋偏移,不再紧贴着他。
那一瞬间,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秦樾沉默两秒,用脚将车门给关上,然后进了室内,一路往上到了三楼,先推开了她卧室的门,在瞧见空无一物,只剩下床垫的床铺后,他眼神沉了几分,当机立断转变方向。
他有几天没有回来住过,但是屋内的陈设一切如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他拉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了上去。
深灰色的床铺上,她宛若一抹亮色,增添了几分生气,不再显得那么冷硬。
如墨般的发丝在枕头上晕染开来,衣衫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混乱不堪,露出两道精致的锁骨,白皙如雪的肌肤微微起伏,弥漫着一抹让人浮想联翩的春色。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在这里做过的梦,梦境和现实互相交错,暧昧又氤氲,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他却不敢用力放肆的呼吸,生怕惊扰了她,让她发现如此龌龊卑劣的自己。
秦樾就这么站在床边,看了不知道多久,等他回过神,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陌生的清香,混杂着酒香,一寸寸侵蚀原本的味道。
垂在腿侧的手掌缓缓紧握,长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也掩盖不住眸底炙热发狂的欲念。
他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转身往外走。
门被关上,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脆响。
同一时间,原本正在酣睡的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确定室内没人后,才敢缓缓松开屏住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第31章 他喜欢她?
宋时溪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原本混乱迷糊的脑海中早就被吓得只剩下一片清明,看着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陌生房间,不由捏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个世界上, 估计没有人能懂她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 然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秦樾怀里, 正在一步步往家里走是什么感受!
他年轻力壮,火气旺盛, 身体宛若火炉,温暖又灼热,衣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 直往鼻子里钻, 像是要将她的气息完全包裹住一样,抱住她的手臂强壮又有力, 每走一步都会让两人的皮肤贴得更近,更紧。
尤其是放在她腰肢往上几分的大掌, 带有薄茧的指腹在上面不断摩擦,又痒又麻,好几次她都感觉他要碰到她更柔软的地方,差点儿装睡装不下去。
本以为上楼后就能得到解脱, 谁曾想他居然抱着她进了他的卧室!
在被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间, 宋时溪脑海中已经构想了无数种逃脱图谋不轨的方法, 但谁曾想他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站在床边默默注视着她。
就算她闭着眼睛, 也能感受到那股晦涩不明的视线, 烫得她心尖发颤,觉得整个世界都即将变得人仰马翻,也越发不敢表露出任何不对劲, 生怕被他发现她在装睡。
直到他迈步离开出门,她才敢正常呼吸。
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不对,秦樾才是疯了。
他居然会亲自把她抱上楼,还放在了他的床上,要知道他这个人之前可是无比嫌弃她,就连洗漱用品都要和她的离得非常远。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她身上,耳根红透,溢出极艳的绯色。
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她抬起手放在上面,想让它安分些,可是却无济于事,长睫颤了又颤,她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经历的一切,甚至怀疑这是她醉酒后的梦境。
但若梦中都是他,那她……
宋时溪咬紧唇瓣,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一股刺痛袭来,才勉强收起了自欺欺人的思绪。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上辈子收到异性的告白已经多到都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秦樾会对她起了心思。
毕竟书中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事业脑,一心扑在工作上面,不近女色,对男女情事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直到男女主美满大结局都没有见到他身边有任何女性出现过。
可现在他居然对她这个恶毒女配产生了想法?
是停留在浅淡的好感上,还是说已经喜欢上她了?
宋时溪判断不出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她的感情算不上清白,不然这段时间不会为了她跑上跑下,在听到她出事后,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及时给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关心她身体怎么样,关心她手中有没有钱花,关心她的人身安全……
他为她做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心动也是假的。
毕竟秦樾这个人可以说是浑身上下都挑不出太大的差错来,长相,家世,能力,放在男人堆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也刚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除开刚见面时因为下药一事,他对她威胁恐吓过以外,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可他是秦枝意的哥哥,仿佛天生就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不想去赌秦樾会在她和秦枝意之间会选择谁,这种会让人难堪的问题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所以他们也该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杜绝此事的发生。
还有伯父和伯母肯定也不会同意。
她和秦樾不可能,也不应该。
这个世界上男人千千万,宋时溪却只有一个,万事都应该以自己为先。
想明白后,在听到门口再次传来动静的时候,宋时溪缓缓阖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她再次被抱起,没过多久,她被放进了满是淡淡橘香的被子当中,这是秦家惯用的洗衣液味道。
房间门关了又合上,宋时溪无波无澜地睁开眼,随后又闭上眼,本以为会失眠,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让她一觉睡到了天明。
宋时溪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让她有些想吐,头更是胀痛到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不禁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希望能借此缓解不适的感觉。
度过那股最难熬的时光后,她起身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推开玻璃窗,后院的满园绿色映入眼帘,深吸一口气,清新自然的空气,让身体得到放松和洗涤。
趴在窗边静静待了一会儿,她才准备去洗漱。
昨天回家收拾的行李都整齐完好地放在她的梳妆台上,见状,她脑海中就不受控地浮现出一抹身影,但很快,她就整理了思绪,将其清空,面无表情地换上衣服去洗漱。
可想曹操曹操到,她才推开房门,就和从书房出来的秦樾撞了个正着。
不同于往日的正经西装,今天的他穿着一套深棕色的休闲服,气质斐然,不失半分矜贵,身高格外优越,站在她跟前,压迫感十足。
纵使昨晚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再次看见他,还是不免会感到慌张,宋时溪眼睫微颤,压下眼底的潮涌,攥紧手中的牙刷和牙膏,宛若平常地冲着他点了点头,“哥,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不客气。”
男人回答完,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上,眉头微微蹙起,紧接着道:“我让杨婶煮了醒酒汤,你等会儿下去记得喝。”
“这种小事下次不用哥操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谢谢你的好意,我就先去洗漱了。”宋时溪勾起一抹笑,说完,不等秦樾再次开口,她就迈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
门被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她表现得跟往常无异,但是秦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要说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眸光渐深,皱起的眉头也越来越紧,视线牢牢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门内的宋时溪吐出一口浊气,沉吟片刻,才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等洗漱干净,从洗漱间出去后,秦樾已经不在走廊里了,她轻轻松了口气,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由于醉酒,她睡过了头,现在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再加上肚子也不是很饿,她便打算喝点儿秦樾口中的醒酒汤,等着和其他人一起吃午饭。
今天是周六,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秦家人这个时间点不会都待在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各有安排,家里时常是冷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全员都在。
宋时溪站在楼梯口听着客厅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鼓足了勇气才迈动脚步往外走去。
她一出现,客厅里的声音就静了一瞬,然后郑慧兰率先开口问道:“时溪你醒了?”
“嗯,刚醒。”宋时溪改变了先去厨房的想法,迈动脚步走向了沙发。
秦泊远和秦樾各自坐在一组沙发上,秦枝意和郑慧兰则是挨在一起坐着,两母女姿势亲密,关系十分要好。
“快过来坐。”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郑慧兰依旧端庄优雅,面上笑意不改,难得带上一丝关心,“我都听阿樾说了,时溪你肯定吓坏了吧?得亏当时人没在家里,不然要是真的出什么事,那……”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场中的气氛不由沉寂了几分。
宋时溪身体还有些没缓过来,听到郑慧兰让她坐,便顺势坐下,只不过她看了看余下的位置,脚步一转,从秦樾身前越过,黑白波点的时髦长裙擦过他的长裤,最后轻飘飘落在秦泊远旁边的座位上。
见此情形,秦樾几不可察地眯起了眸子,视线扫过她的笑颜,指腹轻轻摩挲两下。
“是啊,我到现在都有些没缓过来劲,但幸好有公安同志们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宋时溪紧跟着郑慧兰的话头往下说。
“我今天早上给景叙打了电话,他说已经有了进展,最迟三天就能将嫌犯抓到,你也不用太担心。”郑慧兰见她小脸发白,想到她就算再可恶,到底年轻,想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便柔声安慰了一句。
说完,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宋时溪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细心,“谢谢伯母的关心,我相信景叙哥的能力,等他把小偷捉到了,我也好赶紧搬回去。”
“搬回去要是再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以后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父亲?时溪,你就听伯父的话,安安心心地住在这儿,你要是嫌家里离学校太远了,我再配辆车,安排司机单独接送你。”秦泊远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郑慧兰,后者自知理亏,但是当时她是在气头上,才会让司机只送枝意去学校。
但不管怎么样,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被秦泊远打脸,郑慧兰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伯父,不用这么麻烦,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料想不到,我相信公安同志以后会加强安全戒备,降低此类事情发生的概率,我也会更加小心的。”
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宋时溪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拳,这才刚回秦家,秦泊远和郑慧兰就因为她发生了不愉快,这种夹在中间当罪人的感受真的太糟糕了,这让她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愈发疼痛。
“那怎么行,伯父不会害你,时溪你就听我的话,搬回来吧?”秦泊远根本听不进宋时溪的话,看似商量,实则并无商讨的余地,霸道又强势,这一点儿跟秦樾十分相像。
闻言,宋时溪深吸一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抢了先。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不需要长辈事事插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秦樾看过去,他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暗光,宛若寒冬,冷意渗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阿樾,你别跟着一起胡闹。”秦泊远眸色一沉,里面有着被反驳的不悦。
秦樾却毫不畏惧,嘴角轻勾,“这不是胡闹,是在讲述事实。”
父子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谁也不让谁,激起波涛骇浪。
“好了,时溪自己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郑慧兰适时开口,终止了这场闹剧,视线扫过秦樾,心中涌上一丝暖意,相比于丈夫,还是儿女更让她舒心,知道站在她这边,帮她找回面子。
再者,她其实心中还是不想宋时溪住回来,宋时溪不在,家中气氛都和谐了不少,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她怎么舍得现在的好日子?
就算秦樾不出声,她也会帮宋时溪说话,要么让她继续住在现在的房子,要么就买一套新房子让她搬进去。
所以这话看似是在劝架,给丈夫和儿子递台阶,实则包含了不少私心。
见三人都这么说,秦泊远抿唇,只觉得自己一番好心都付之东流,没有一个人理解,下意识地看向了一直没出声的秦枝意,想从女儿这儿获取支持,可却忘了她和宋时溪之间的矛盾。
等看到她避开自己的视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禁老脸一红,随后轻咳一声,扬声问道:“时溪,不管怎么样,安全是最重要的,你在这儿住了那么久都没出什么事,一搬出去就遇到这种事,伯父也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让你搬回来,如果你自己想继续住在外面,那就要小心再小心。”
这话便是松了口,顺着台阶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