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溪不由松了口气,放软声音道:“我知道伯父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你们保护,我也该学会独立自强,去面对社会上潜在的危险,伯父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泊远点点头,也是这个时候才渐渐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昨天喝酒了?”
“嗯,昨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就和朋友一起喝了一点儿。”宋时溪揉了揉酸痛的后脑勺,刻意忽略了秦樾。
谁知道她刚说完,就听到他接话道:“我让杨婶把醒酒汤端过来,喝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宋时溪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去了厨房。
她速度很快,根本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没多久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秦樾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刚扭过头,就对上了自家妹妹的视线。
“哥,你什么时候和宋时溪关系那么好了?”秦枝意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冲,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自然。
自打上次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对宋时溪的态度就做不到以往的那种单纯的漠不关心,甚至是厌恶,总觉得心中萦绕着一股不得劲。
向宋时溪道歉,她做不到,可不向宋时溪道歉,她又觉得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毕竟宋时溪被泼汽水,她要占一部分责任。
她无比纠结,又庆幸对方搬了出去,不住在家中,短时间内她不用面对她,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得知哥哥和宋时溪昨天晚上回来后,她心中很是复杂,再加上听说宋时溪现在住的地方被偷后,她一整个上午都有些精神恍惚,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缘故,才让宋时溪这么急匆匆地搬出去。
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让她矛盾不已。
所以在她爸看向她时,她保持了沉默,但没想到全家有三个人都在无形中帮宋时溪说话,这一点儿又让她产生了芥蒂。
尤其是一向性子冷冽的她哥居然在帮了宋时溪之后,又去关心她的身体,这很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话?”秦樾面色不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眼睫半阖,掩住里面的情绪。
闻言,秦枝意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杨婶小跑过来,笑着道:“李同志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客厅里炸响,秦枝意暂时收敛心神,下意识地理了理着装和耳边的碎发,看向紧跟在杨婶后面进来的李砚行,他今天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衫和牛仔裤,丹凤眼弯成月牙状,越发衬得他风流潇洒,衣冠楚楚。
“叔叔,阿姨,樾哥,枝意,中午好。”
他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到了客厅先是各自打了声招呼,将礼数做得周到。
“砚行来了?快坐。”郑慧兰也从兄妹两之间的对话中回神,见到李砚行,眉眼间染上一丝笑意,看到那些东西,不禁嗔怪道:“人来了就行,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见外了啊。”
“我妈前段时间去外省出差,买的当地特色,京市不常见,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带过来给大家尝尝鲜。”李砚行从容不迫地回答,话毕,将东西交给杨婶,然后迈步在秦泊远身边坐下。
郑慧兰又跟着调笑了几句,见家中人不齐,怕失了礼貌,便扬声冲还没走远的杨婶道:“让时溪过来打声招呼,我们聊聊天,就开饭。”
“是。”听到吩咐,杨婶急忙停住脚步,转身颔首应下后,提着东西先去了厨房。
“时溪妹妹回来了?”听到这个名字,李砚行眼眸微眯,不着痕迹地顺着问了一句。
自打五一晚会后,他就没再见过宋时溪,来了秦家几次都没能见到,后面通过些手段,七拐八绕才打听到了她已经从秦家搬出去的事实。
他已经被宋时溪爽约了三次,这次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她问个明白。
“嗯,昨天刚回来的。”郑慧兰不疑有他,回了一句,余光瞥见女儿有些羞赧的模样,暗叹一句女大不中留,随后就将话题转到了他们身上。
另一边,宋时溪正坐在餐桌小口小口喝着醒酒汤,她想慢慢喝,拖到吃午饭再喝完,然后快速吃完,就直接回房间,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不由蹙起了眉,下意识地朝着客厅所在的方向看去。
刚才外面有人按门铃,杨婶就去开门了,显然家中是来客人了。
该不会是……
思及此,宋时溪直觉脊背有些发凉,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下一秒手中提满礼品的杨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冲她喊道:“宋同志,李同志来了,太太让你过去打声招呼。”
“李同志?李砚行?”宋时溪顾不得什么,急忙追问,这才通过杨婶口中得知,今天李砚行要来家中做客,这是几天前就定好的。
难怪今天周六所有人都在家,原来是秦家未来的姑爷要来。
宋时溪咬紧了牙,很不想去,但是禁不住杨婶的再三催促,还是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然后迈步去了客厅。
刚走近,就看到李砚行三言两语就将郑慧兰和秦枝意哄得笑不拢嘴。
她刚把视线落在李砚行身上,就见他看了过来,那双丹凤眼里蕴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只要他想,就能轻而易举俘获任何女人的芳心。
宋时溪面色不改地收回视线,站在沙发旁一板一眼地开口,像是完成任务一般道:“李同志。”
这么久不见,她依旧美得耀眼,跟以往大红大绿的穿着不一样,她今天身穿白色方领的上衣,下面搭配一条黑白波点的长裙,衬得愈发腰细腿长,黑亮的发丝尽数披在身后,用一根丝带固定。
整个人青春靓丽,时髦亮眼。
一双水雾雾的眼眸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收了回去,何其狠心?
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吐出来的话,更是恨不得划清界限,简直是在剜他的心。
李砚行暗暗勾唇,强忍下心中的不满,乐呵呵地玩笑道:“时溪妹妹好像跟我疏远了,以前都是喊哥的。”
这话意味深长,别有深意,只有宋时溪能听清里面的含义,可是她却装作不懂,依旧淡声道:“太久不见,不记得了。”
李砚行笑容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人没察觉出什么,秦泊远笑道:“你们小辈之间要打好关系,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这话,宋时溪可不敢乱接,正想找借口避开这种话家常的场景,就感受到裙角被一只手往下轻轻扯了扯。
这个角度和位置,只有可能是那个人干的。
思及此,宋时溪的身子瞬间僵硬。
第32章 抱进怀里
客厅里坐了不少人, 稍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人看到,宋时溪睫毛微颤,有些慌张地看向其他人, 幸好没人察觉到。
她不动声色地想从他的手中抽回裙子, 却没想到他却突然加大了力道, 她一个不察,臀部擦过他的大腿, 直接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有些过于暧昧。
宋时溪倏地张大眼睛,再顾不了什么, 有些恼羞成怒地瞪向始作俑者。
秦樾姿态闲散地靠向沙发靠背, 刚才还放在她裙子上的手此时缓缓撑住下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轮廓流畅的下颌线, 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旖旎和色气。
那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充满不满和警告的眼神, 薄唇轻勾,自顾自开口:“坐,干站着干什么?又不是三堂会审。”
宋时溪气得咬紧了口腔内的软肉,她哪里是想一直站着, 是想找时机离开, 才不坐下的。
坐下后再想走人, 那就更难了。
坐在宋时溪对面的郑慧兰听见秦樾的话,差点儿被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呛到, 三堂会审?这种话也只有他才说的出来!让外人听见, 还以为他们家经常欺负宋时溪呢!
郑慧兰深吸一口气,勉强勾起一抹笑,“是啊, 别站着了,坐着聊天多舒服,你哥旁边又不是龙潭虎穴。”
闻言,宋时溪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干笑着附和了两声,然后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小幅度地朝着反方向挪动,离秦樾越来越远。
就坐在她身旁的秦樾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她的小动作,挑起眉梢,心中涌起一丝不满,但他总不能开口质问,或是将人直接拉回来吧?
眼不见心不烦,秦樾撇开视线,余光不经意地瞥见李砚行,脑海中浮现出他刚才对着宋时溪说的话,原本就沉郁的心情越发烦闷,渐渐浮现出一丝躁意和不喜。
宋时溪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妹妹,他一个成年人,又是枝意的未婚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年纪相仿的异性谈什么关系疏不疏远?
还把称呼叫的那么亲热,时溪妹妹?
这四个字也是他能叫的?越了界不说,还显得轻浮。
最重要的是那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玩笑,反而像是在逼宋时溪叫他哥,要不是她机灵,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还真有可能让他得逞了。
秦樾眼神逐渐变得森然,从细节见人品,李砚行这个人还是该好好查查,不能依靠以往的经验来看待,毕竟人是会变的。
沉吟片刻,秦樾暂时压下思绪,转而似笑非笑道:“时溪刚才做得对,不熟的异性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见了谁都叫哥。”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发丝发着光,给他增添几分别样的温柔,可语气却让人觉得如坠冰窖。
闻言,李砚行心中咯噔一下,不明白好好的,秦樾怎么又突然提到不久前的事,而且他语气不善,一听就知道话外有话,明显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的不是。
思及此,他犹豫着抬起眼睫,就对上了秦樾那双阴沉的眸子,里面盛着浓浓的不悦,让李砚行眼皮跳了跳。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是秦樾看出了什么,在警告他,还是单纯在为自己妹妹发声,让他在对待除秦枝意以外的女生时要抱有分寸感。
李砚行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再加上有些心虚,就下意识地看了宋时溪一眼,可她一直低垂着头,根本没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一眼,这让他暗自咬紧了牙,勉强勾起一抹笑,顺着往下接道。
“樾哥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以后还是叫名字就好。”
他说完,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秦樾脸上,只可惜他一向喜怒不行于色,根本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听见他的话,也没出声回应,依旧冷眼瞥着他。
秦樾久居高位,气势逼人,单单只是一个眼神便让李砚行如坐针毡,手心被汗水打湿,偏偏他还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悦,只能尽量赔着笑。
好在没多久,就有人替他解了围。
“阿樾,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他们是一个专业的,当初时溪开学的时候,我还让砚行给她分享过学习经验,两个人关系挺好的。”
要是换做平时,郑慧兰不会帮着旁人来反驳自己儿子的话,但是今天李砚行是来家里做客吃饭的,眼下刚坐下没多久,就被秦樾压着大气都不敢喘,这算怎么一回事?
再说了,小辈之间称兄道妹的再正常不过,只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方式而已,怎么在秦樾嘴里就变了味?
要郑慧兰说,秦樾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难不成他对李砚行有什么意见?
想到这儿,郑慧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未来的大舅子和妹夫之间起了矛盾,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又笑着道:“那也确实不该叫哥,以后关系就乱了。”
等秦枝意和李砚行毕业结婚后,宋时溪应该叫李砚行一声姐夫,而不是哥。
她三言两句就把僵持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秦樾依旧靠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秦枝意递过来一道期待的视线,娇声喊道:“哥。”
尾音拖长,显然是在为李砚行求情。
见状,秦樾到底是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将这件事翻了篇。
宋时溪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没有插嘴,垂下的眼睫却颤了又颤,心尖漫上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管怎么样,秦樾都是实打实地帮她说了话,这也就代表着他无形中站在了她这边……
胡思乱想中,宿醉后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有些昏沉,她深吸一口气,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又聊了一会儿天,郑慧兰招呼大家前往餐厅吃饭,今天的饭菜比平时要丰盛很多,增添了好几道李砚行爱吃的菜,从这点儿就能看出郑慧兰对他的看重。
李砚行出身不错,相貌出众,和秦枝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一同考上了国内的顶尖学府,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嘴甜会说话,郑慧兰早就将他视作了半个亲儿子看待。
饭桌上大多都是围绕李砚行进行,听着李砚行那虚伪的笑容,宋时溪只觉得耳朵痛,食欲顿时减少了大半,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但是出于礼节,她还不能立马离开,只能干坐着,没办法,她又只能勉强拿起汤勺喝了两口汤。
“没胃口?”
耳边响起一道轻声关心,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音调,宋时溪不敢抬头,怕被别人看见,只能含糊地摇了摇头。
但是秦樾却不相信她的答案,直接出声让杨婶再加一道菜。
加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其他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宋时溪知晓内情,想开口拒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不作声地低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