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还是一片寂静,显然是床上的佳人还没醒。
他唇边漫开一抹笑,上前半跪在床边,手从被子边缘伸进去,搂住她的腰身和后脖颈,将人从床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唤道:“起床了。”
她用手掌挡在眼前,红唇一张一合,嘀咕了一句,秦樾没听清,再往前凑近一些,才知道她是在骂他烦人。
秦樾无声笑了一下,揉捏着她柔软的后颈,帮她放松身体,再开口时,音调上扬,带着诱哄:“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去晚了招牌菜可就没有了。”
她秀眉微蹙,身体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发丝和衣裙都被蹭得乱糟糟的,但好在总算愿意睁开眼睛了。
“几点了?”
刚醒,她的嗓音有些懒悠悠的沙哑,眸中也全是迷蒙。
“快十点了。”秦樾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顺势将她抱起来,然后捡起她的拖鞋给她穿上,搂着她的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宋时溪打了个哈欠,脑子渐渐转过弯来,点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起的?”
她刚才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他并不在床上。
“大概八点多?跟徐秘书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秦樾没跟她说那些糟心事,含糊一笔带过。
宋时溪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刚起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撒娇让他帮她挤牙膏,又让他去帮她行李箱里拿卫生巾和衣服,这才开始悠哉游哉地刷牙洗脸。
等洗漱后好,整个人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gogogo,我要去好吃的早餐店干饭!”
等会儿要坐飞机,宋时溪没打算化妆,素着一张脸从卫生间出来,就扑向了正蹲在行李箱前给她收尾的秦樾,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她没扎头发,发丝垂下来,直直往他脖颈里扫,扬起阵阵酥麻,秦樾抓住她的胳膊,回亲了好几口,才放开她。
“全是口水,秦樾你讨不讨厌?”宋时溪故作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刚擦了价值不菲的面霜的脸,冲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秦樾无奈地弯了弯眼眸,“叫我阿樾。”
虽然秦樾两个字从她嘴里念出来也挺动听的,但是怎么听都觉得没有阿樾两个字亲近。
上次她喊了他一声,他一直记到现在,心痒痒的很,就想听她再喊一声。
闻言,宋时溪黑亮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轻哼一声,“不喊不喊。”
他越想听,她就越不能轻易喊出来,得吊着他,不然什么都依着他,他岂不是要上天了?
“喊一声,就喊一声。”
秦樾站起身来,刚想抱住她,她就溜走了,走前还甩下一句:“卫生间还有我的东西,你记得帮我收进行李箱里。”
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秦樾垂眸低笑一声,认命般往卫生间走去。
两人收拾好从屋子里出来,秦樾还在缠着她同一件事,宋时溪就喜欢他这个样子,隔一段时间就假装松口,给他希望,但最后就是不让他如愿,让人又气又恨。
电梯中途停在某一层,见有外人进来,秦樾才总算闭了嘴。
宋时溪看着他憋闷的样子,低头捂唇偷笑,正想去牵他手哄一哄的时候,电梯里突然响起一道满是惊喜的女声。
“阿樾?”
第58章 她是谁?
听见这个称呼, 宋时溪微愣,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然后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电梯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 看上去应该跟秦樾年纪差不多大, 二十五岁上下, 长发烫成卷发披在腰间,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烈焰红唇,气质优雅出众,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的女人味。
“上次也是在电梯里碰见你, 转眼都快过去一个多月了, 你这是要出门?”
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和喜悦,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秦樾脸上, 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通过对方的只言片语,宋时溪猜测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不禁挠了挠掌心,突然觉得一口气从身体深处升起来,憋在胸口,吐不出, 咽不下, 没忍住幽幽瞥了一眼秦樾。
他倒是没有她那么激动, 甚至可以说得上平淡,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刚才和她在一起的轻松愉悦, 多了丝疏离, 眉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了起来。
“嗯。”
杨欣晴眸光亮了亮,一边说着,一边踩着高跟鞋走进了电梯,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秦樾手里握着一个鹅黄色行李箱的拉杆,脚步一顿。
这个颜色可不像是他会用的。
于是她又不动声色地看向电梯里站在与秦樾有着两步距离位置上的女孩,她皮肤很白,可以说是肌肤如玉,就算没有化妆,也遮掩不住天生丽质的艳丽五官和好气色。
黑发柔顺飘逸,配上浅色的掐腰长裙,愈发衬得她冰肌玉骨,身段玲珑,脖颈间绑着一条茶绿色的丝巾,给整体增添了一抹亮色,煞是好看。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杨欣晴心里咯噔一下,握着包包的手紧了紧,但是越看越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她记性一向不错,再加上对方与秦樾有关,她便记得更清楚了,略微想一想,就记起了对方的身份,不由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眸底闪过一丝不解,以她对秦樾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会领着妹妹出行的性子。
如果是秦枝意还算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两人是亲兄妹。
但眼前这位,虽然也是妹妹,可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秦樾一向待在深市比较多,和她应该没多少交集,关系自然称不上好。
两人现在单独出现在这里,秦樾还帮她提着行李箱,很难不让人震惊和多想。
看着她青春靓丽的面庞,杨欣晴眉头缓缓蹙起,心里几个念头闪过,最后全都暂时收敛起来,笑着搭话道:“宋小姐,我们上次在枝意的生日宴上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宋时溪再次抬起头看向杨欣晴,脑海中却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记忆。
按理来说,这般姿容的人只要她见过,一定会多多少少有些印象,但当初秦枝意的生日宴会办得可比她的要隆重多了,京市有头有脸的人几乎来了大半,其中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同志更是数不胜数。
原主当时忙着下药的大事,对其他的根本没放在心上,而她一穿过来就在杂物间,后面就和秦樾提前离场了。
或许她们的确打过照面,但是她的确不记得了。
所以这会儿,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杨欣晴是个聪明人,通过宋时溪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不记得了,心中难免有些许尴尬,但是她却并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让双方都陷入难言的困窘当中,识趣地另起话头。
“上次见过后,我就觉得我们很有共同话题,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宋小姐哪天无聊了,可以约我喝下午茶。”
虽然知道她释放出来的善意多半是看在秦樾和秦家的面子上,但宋时溪还是伸出手接过来,没让她难堪,“好啊。”
说完,目光轻轻扫过白色卡片上的字体,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律师?
一旁的秦樾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直到看到这一幕,才稍许不耐烦地出声:“去哪一层?”
时溪陪他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空陪她去喝什么下午茶?
而且他又不是大脑缺失,自然看得出来杨欣晴对他有好感,要是真让她们凑到一块儿去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听见这话,杨欣晴才从宋时溪身上收回视线,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有半个身子卡在电梯外面,以至于电梯这会儿都还没有开始往下运行。
目光触及到他冷冽疏离的表情,杨欣晴连忙走进来,呐呐道:“负一楼停车场,谢谢。”
他没再说话,按了关门键后,就顺势停在了宋时溪身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时溪注意到这点,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哼,算他还比较懂事。
杨欣晴心细如发,再加上电梯就这么大,想不注意到都难,看着他们亲密的距离,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借此挡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涩。
但是她潜意识里不想往那方面想,便抿了抿唇,问道:“宋小姐还在读大学吧,放暑假了,来你哥这里住吗?”
宋时溪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打探,想着她认识他们,又和秦家有渊源,怕她多嘴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随口道:“我不住这儿,过来拿几本书看看。”
“原来是这样。”
杨欣晴稍微放下心来,余光瞥向那个行李箱,随后又立马看向秦樾,目光灼灼地笑道:“阿樾从小读书就厉害,每次都考年级第一,那个时候他就是我们的榜样,他的书肯定很有参考价值。”
话毕,又看向宋时溪,“我那儿也有很多书,如果宋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拿去看看,阿樾平时很忙,工作都很重要,他估计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选书。”
宋时溪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只知道她这马屁拍得真是够响的,还顺便追忆了一下往昔,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后那句话看似好心,实则更像是在无形中宣告主权,让她没事别用借书这种不重要的小事去麻烦打扰他,耽误他的时间。
想到这儿,宋时溪眸色沉了沉,秦樾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凭什么在这儿警告她?
宋时溪似笑非笑看向杨欣晴,话中有话道:“杨小姐对我哥还真了解,难怪当了那么久的朋友。”
她笑眼盈盈的眸子太过灵动柔和,让人一时之间被勾走了注意力,根本没察觉到话语里面的阴阳怪气,杨欣晴轻咳一声,长睫微颤:“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是比旁人要了解一些。”
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时溪是在嘲讽自己时,不禁恼怒道:“你……”
宋时溪却没有再开口了,因为这会儿电梯刚好到达了负一楼的停车场,她率先迈步往前走去,将电梯里的两人都甩在身后。
“你还要堵在门口多久?”
直到耳侧传来秦樾不悦的冷沉嗓音,杨欣晴才倏然回过神来,立马往旁边让了一步,“抱歉。”
秦樾拿着行李箱赶紧追出去,越过杨欣晴时,脚步顿了顿,眼神阴鸷,厉声道:“我有没有时间,把时间花在什么事情上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越界。”
杨欣晴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难堪。
“还有,我们没那么熟,以后不要那么叫我。”
不管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只要有过些许交集的基本上都叫他阿樾,他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个称呼罢了,但是今天之后,他觉得是该好好重视这个问题了。
杨欣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还好意思再跟上去,只能呆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拐角处。
秦樾今天是怎么了?
虽然他有时候性格阴晴不定,但是大多时候都是绅士又礼貌,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更不会当众给女同志难堪,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忍不住得寸进尺,对他念念不忘。
他刚才那些话,与其说是对她僭越的不满,更像是为宋时溪撑腰出气。
也对,不管怎么样,她都算是半个秦家人,秦樾一向看重名声,不会任由旁人在秦家头上撒野,会出声警告,再正常不过。
思及此,杨欣晴不禁懊恼地咬紧下唇,她刚才的确有些鲁莽了,不该把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性都当成假想敌,宋时溪算什么东西?
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靠着秦家的施舍才能和他们这样的人交往,过上好日子。
就算不提她的身份,光是她和秦枝意之间的那些龌龊,秦家就不会让她进门,秦樾更不可能看上这样一位光有美貌的花瓶。
她今天为了她语出不逊,简直得不偿失。
但想起什么,杨欣晴又没忍住暗骂这姓宋的真是伶牙俐齿,她十年都没能拿下秦樾又怎么样?以后他身边站的迟早是她,秦太太的位置也只会是她的。
*
一大早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宋时溪气呼呼地往前走,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人拉住胳膊,紧接着就被握住了手。
宋时溪正在气头上,才不管这件事跟他有多少关系,几乎是他刚碰上来,就挣扎着想把他甩开,怪声怪气地道:“那么多人叫你阿樾,你真是听不腻。”
秦樾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开她,稍微用了些力道,强势和她十指紧扣,然后放柔音调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