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陆勉在饭桌上拿过江梨带来的一堆资料仔细看起来,主要是几台日本设备的型号参数,然后再看江梨刚送他的一个朗声打火机,他起先怎么也不肯收,他是知道这个打火机价值的,一个都能赶上他半年工资了,但江梨坚持让他收下,说自己一共买了20个,都是用来拆解用的。
陆勉看了资料后道:“你们刚起步,技术和资源有限,即使把打火机生产出来,之后还要考虑销售问题,你有勇气一下子投入这么资金,我还是挺吃惊的,如果我们厂当年有你这样的魄力,做出改革创新,也许最后也不会停产。”
国营厂的问题,是从上至下的,不仅是产品技术被市场淘汰,厂领导才是最应该被淘汰的一批,如果换成私营厂子,谁会像他们这样乱搞。
不过江梨也不会对他们厂的管理做什么点评。
陆勉接着又道:“如果你仿制的是这款郎声打火机,它的外壳用到的金属材料是黄铜,不知道你有没有事先了解过,铜金属属于国家管控物资,采购成本高且渠道受限,你们之后原材料供应也是问题。”
江梨道:“这个我确实了解过,我们仿制并不是要做到1:1空完全一样,我的定位是做中低端商品,像原黄铜材质,我打算用锌合金+电镀工艺替代……我找到陆同志,就是想让你帮我拆解原版打火机,简化零配件,制作一套简单的工艺流程,尽可能压缩成本。”
“当然,我也知道陆同志本职工作也很忙,我不可能无偿让你帮忙,我这边承诺,如果您能帮忙简化零配件、设计一套工艺流程,指导解决生产上的技术难点,我愿意支付3千元的咨询费用,等生产出来第一批打火机,我再支付你2千元的指导费用……”
江梨话一出,陆勉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体,他有些震惊,没想到一个个体老板能给他出到这么高的技术咨询费用,他心脏顿时怦怦乱跳起来,两千加三千,就是五千元!这是他四年多的工资了。
“陆同志,我这里还有两个朗声打火机,想请你带回去,帮我们拆解研究,我这两天都在上海,你这边有结果,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江梨看着陆勉离开时精神抖擞的背影,转身也回了宾馆,在找陆勉之前,她也从‘水客’手里拿到过朗声打火声,请慎州的钟表师傅和五金厂的师傅帮忙拆解。
原版打火机做工精湛、设计复杂,包含2*0多个精密部件,如果全盘仿制,不仅工艺难度大,成本也将居高不下,她之前也找过其他人,给过她一些简化建议,最后还是通过慎州五金厂钱科长介绍找到陆勉,他曾是国营打火机厂的技术科长,对打火机是最熟悉和了解的,他是有这个能力简化配件,设计新工艺流程,江梨也是想少走弯路,宁愿多出技术费用,也要找到适合的人才给出最佳的技术改造方案。
第三天的时候,陆勉就找过来了,两个人在宾馆大堂见的面。
陆勉眼下还有些青黑,想来前两天晚上没少熬夜,他从包里拿出一包拆解后的打火机,又把几张图纸递给江梨看,和她详细说起自己的设计想法。
江梨看到零配件简化到十几个的时候,眼睛已经是一亮了,陆勉去掉了一些非关键零部件,并对部分零部件进行了简化或替代,例如原版打火机外壳由前盖、后盖、内衬、底板等多片金属精密铆接而成,现在简化成主体和前盖的两片式结构,另外防火罩和点火系统、气阀和供油系统等都做了简化。
“……就防风罩这一块,只要加工一个薄铁片,直接可以找五金厂生产薄铁皮冲压件……”江梨看着图纸非常满意,光是防火罩的成本就能降下来一大半。
“如果不是你已经从日本采购了热室压铸机和抛光机这些昂贵的二手设备,我会建议你直接用塑料外壳,生产低价打火机。
塑料外壳不需要压铸、抛光、电镀,省去金属外壳60%以上的加工费,另外可以采购国产压电陶瓷片,虽然点火率和点火寿命远远低于日本产,但是价格低廉,一个塑料防火打火机的成本价,可以压缩到0.2到0.35元左右。”
“这种低价打火机,也能迅速攻占市场,作为一个搞技术的,我当然希望,像打火机之类的商品扩产,能带动国产压电陶瓷的销量,从而给那些企业带去利润,提供他们投入研发的资金,这样国产压电陶瓷才有发展起来的一天。”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上一家单位的事,我们光明厂曾经用国家储备外汇,引进过一套日本打火机生产线,最后因为压电陶瓷片的技术难度难以攻克,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问题,生产的打火机达不到我们预期效果,摊子铺得太大,关键部位又被人卡着,最后资金链彻底断了,只能停产。”
“我们是船大难调头,其实就像你现在打算做的,将部份零配件外包,利用慎州小五金、橡胶、冲压的基础产能,压缩采购成本,这种进口设备加本地配套的模式,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希望你能使用国产压电陶瓷,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听说你们慎州现在有一家蓝光电子厂,在压电陶瓷技术上刚有了突破,你如果选择生产塑料外壳低价打火机,完全可以和他们合作。”
江梨倒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一直依赖日本进口的压电陶瓷,汇率的变化,供货渠道不稳定,都会影响今后的生产。
朗声打火机最大的特点,就是打开的时候,会发出的那一声清脆的“叮”声,这是要金属配件才能达到的效果。
为什么不可以两者并进呢?她脑中灵光一闪——
产品可以多样化,她又不是只能生产金属外壳的打火机,也可以同时生产价格低廉的塑料打火机作为补充,成本0.2—0.3元,定价1-2元左右,肯定有很多人想买,销量也不成问题。
而且塑料打火机结构简单,塑料零件通过卡扣、插槽连接,无需精密对齐,她完全可以采用“全外包+人工组装”的模式。
江梨把自己的这一想法告诉了陆勉,自己打算做金属打火机和塑料打火机两种产品,请他尽量把这方面的工艺流程完善,最好最近就能抽时间去一趟慎州,她的设备应该安装差不多,就等着他过去指导生产了。
江梨还从陆勉这里,要到了原光明打火机厂几个技术工人的地址,亲自找上门,以高出市场水平的工资待遇请他们去慎州。
现在还没有工人愿意放弃自己的铁饭碗,但光明打火机厂的工人现在是饭碗里已经没有饭了,他们拿着最低工资保障,根本没办法在本地生活,再说现在这几十块的最低保障都快发不出来,已经拖了两个月没发了。
江梨去找了好些人,大部份人拒绝了,最后她请到了一个退休的老师傅和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本来就打算办停薪留职去广州找机会,结果江梨开出三倍的工资,他们立刻就同意跟她去慎州了。
江梨这趟上海之行,也算是大有收获。
苍平县郊一处旧厂房被收拾一新,像废品一般的机器设备也被擦得锃亮重新上油,等原材料和技术人员一到位,便开始快速运转起来。江梨几乎每天都守在厂里盯着工人们操作机器,看着一个个零部件从组装流水线上下来,变成泛着黄铜光泽的打火机,等做过测试后,她拿起一个成品,随着拇指按下去,一声“叮——”的脆响传来,虽然和原版相比,声音不够悦耳,江梨已经十分满意。
她特地把打火机放在风扇旁边,防火罩的设计也让它经受住了急风的考验,火苗没灭。
第一批成品出来后,江梨没有听他哥的建议,先试产一批,而是让工人以目前设备能达到的2500个的日产能,顶格生产。
看着每天两千多个打火机从流水线上下来,被装件一个个包装箱里,江梨树心中开始着急起来,嘴角都起了大燎泡。
他现在也被他妹逼得从厂里停薪留职出来,帮着她管理打火机厂,亲眼看着江梨把几十万的钱投进去,那边部份原材料和零配件的加工费都还没有结算,这边江梨又开动了第二条生产线,到处给慎州厂子和作坊下订单,要生产塑料打火机的零配件,等那些零配件一到,这边又要找工人来组装。
投入的钱还没收回来,这边待结帐款却不断增加,江梨树怎么能不替她着急。
江梨也急,她这边只见出钱,没见进钱的,等生产产品稳定,她才放心把这块交给她大哥,自己开始跑销售了。
她利用的还是原有内衣的销售渠道,给那些各地的供销员发打火机样品,金属打火机成本在0.95元左右,塑料打火机是0.3元,这些成本都包含了设备折旧费和人工等费用,她给金属打火机订的价格是10元,塑料打火机1元。
这两款防风打火机的性价比远高于现在市面上同价位的国产和各种仿制打火机,虽然塑料打火机较为简陋,但压电陶瓷点火装置和防火罩的设计,让它身价倍增。
江梨觉得,这主要得益于陆勉的工艺简化设计,不仅保留了打火机主要功能,也大大节省了成本,在第一批打火机试产成功后,她信守承诺,直接把后面的两千元打给了陆勉。
陆勉也十分惊喜,他只花费了几天时间研究设计,来了两趟慎州帮忙指导设计投产,竟能得到这么丰厚的回报,这也让他对现在工作有了想法,不甘心于日后几十年继续守着厂子领着微薄的工资。
后来在‘下海’大潮来临的时候,他果断放弃了铁饭碗,被私营企业高薪聘请去做了技术总工。
江梨自从把两款打火机的样品发出去后,无一例外,纷纷接到了那些供销员的订单,特别是塑料打火机,有个专跑义乌市场的供销员,直接下了五万个打火机的订单,这可算挺有魄力了,主要是江梨沿用内衣的销售策略,同意他先付订金,货到再结尾款,而且卖不掉可以退货。
而这个供销员之所以直接下了这么大量的订单,除了塑料打火机的质量得到了他的认可,也是出于他对义乌市场的进货能力有所了解,更加上前车之鉴,他担心下手晚了,江梨这边产量跟不上,他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这钱给赚走了。
除了义乌这个供销员,还有一个专门跑东北的供销员,他是正好回乡时,在江梨饭店发现了这两款打火机,打听到正是苍平本地的产品,直接找上江梨,也下了两万个打火机的订单,这两万个,里面一万九千个都是塑料打火机,另外一千个才是金属打火机。
江梨树之前还担心打火机的销量,她妹妹还没发力,这边光是原渠道上发过来的订单,就已经让打火机厂生产有些捉襟见肘了。
还好现在订量都集中在塑料打火机上,这个产能是可以无限提高的,各个零配件厂供货充足,只要多找些人手组装,日产量几万个都可以,不像金属打火机,受设备产能所限,除了再购进新设备,否则产能再也提高不了。
附近村子里的年轻妇人和小伙子,经过简单考核,抢着来厂里干组装,有些甚至还要托亲戚说情,江梨树每天都遇到上门来问,可不可以来干活的。
他在打火机厂旁边另搭建了一幢简易房屋,摆上几条长桌,桌上摆满了零配件,旁边围着的都是干组装的零工,三人组队日均组装4500到6000个,单人人工成本在0.002元,他们每个人每天可以分到3到4元左右,一个月就能有九十到一百多。
这对除种地外没有其他收入的农村人员来说,是很大的一笔收入,甚至是城镇居民,如果是闲赋在家里的,也都会想来接这个零工做的。
江梨树每天要盯着金属打火机那边的生产,又要盯着塑料打火机这边的组装,忙得焦头烂额,终于他受不了,也把自己婆娘拖下水,让她把工作辞了过来帮忙。
江父现在对于子女一个个把铁饭碗扔了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知道女儿投了他几辈子挣不回来的钱在打火机上面,亏个零头,都能抵得上他一辈子工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本钱挣回来。
他原先想的就是不能让这胆子大到冒烟的女儿把钱亏了,没想到打火机销量这么好,他又心生希冀,想着不会又给赚回来十几万吧?
只能说江父还是不敢想。
江梨在厂子里接了电话线,现在大嫂的表妹专门负责接电话,记录各地订货要求和回答各种咨询。
江梨把打火机生产这一块交给大哥夫妻俩,她则‘不务正业’,去苍平县附近各个村镇认亲戚去了。
金属打火机生产出来后,江梨第一时间也发给了王宏利,他已经离开国内,暂时还没能接到他的回复,江梨现在的认亲戚,专门就是去认那些华侨‘亲戚’的。
她先打听哪个地方有华侨回来,再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过去参加他们团圆宴、祭祖、建祠堂、修庙宇的酒席。
当然还要带上她自己产的打火机。
这些华侨,有些是做服装和皮革加工批发的、有些是开杂货店的、还有开餐馆和食品加工的,主要以欧洲和东南亚地区居多。
江梨这个‘远亲’只要到了现场,总是有办法和他们套上关系。
江梨听二嫂说起,她作坊所在的那个贫困县,下面有个郑姓为主的村子,出了最多的华侨,当年估计是一起出去的,前不久纷纷捐钱给村子建郑氏祠堂,最近祠堂落成,他们都要回乡参加落成仪式,据说远到外省的郑氏族人都通知到了,都要回来参观吃席。
江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二嫂管的作坊正好有郑氏工人,江梨就通过他的关系也弄到了村里的一份请柬,当日就去参加郑氏祠堂落成仪式。
她到的时候,郑氏族人也出面热情地接待了她,毕竟江梨也在捐款名单里,她一次捐了五百,是除华侨外捐得最多的人了,多到村里人不在意她到底是姓什么的,是哪一字辈的后代子孙。
那日除了热闹的舞龙舞狮仪式,还有酒桌上交杯换盏的叙旧忆往昔,这次的酒宴,让村里的那些年轻人心思浮动,也想着想办法出去淘金。
江梨也是有所收获,她带过去的打火机,果然引起那些华侨的兴趣,这些华侨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大商人,能在陌生的异国他乡立住脚,他们绝对是有一定眼光和能力的。
打火机在海外不是稀罕物品,高端市场暂且不论,中低端市场,就有台省和香港仿制的朗声打火机,价格在4-8美元区间,另外还有韩国廉价金属打火机,在2-4美元区间,以及东南亚本土低端金属或塑料款,价格1-3美元区间。
江梨拿出来的金属打火机,仿制的是朗声售价80-150美元区间的中高端款的打火机,虽然做工不够精致,细节处有差距,但是外观接近——锌合金加电镀工艺仿黄铜材料质,再加上具有朗声特有的打开后的“叮——”的脆响,以及压电陶瓷点火技术和防火罩设计,比台省和香港仿的朗声低端煤油火石点火的打火机要好上许多,那些打火机声音更不行,打开只有“喀哒”杂声,和原版清脆干净的鸣声没比,也比不上江梨这款打火机的声音。
但是江梨给报的价格比他们更低,只要10元人民币,相当于4美元不到,这价格是非常有竞争力的。
这些华侨对于低价的慎州仿制打火机,都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像在意大利开小商品店和东南亚开餐馆的华侨,直接向江梨下单了打火机,打算在自己店里试销。
这些华侨身边都带着限额的五千元外汇和一定的数量的侨汇券,虽然现在国家严令禁止私下的外汇交易,但江梨向他们出售打火机的时候,部份是用1侨汇券=1.5元人民币结算,还有些隐秘的以他们带回来的外汇美元结算。
这些华侨回去后,再向她下订单,只能通过外贸公司出口,到时候不管创汇多少,给企业帐户都是按人民币结算,谁让国家外汇缺口大呢。
企业想要申请外汇额度用于购买原材料等,申请难度也很大,江梨生产的这批金属打火机,都是采购的日本产的压电陶瓷片,都需要外汇。
出于采购渠道的不稳定,她现在急需囤积一批压电陶瓷,且购买十万片以上的压电陶瓷,进货价也会有所优惠,为了控制成本,她只能私下从华侨处获得外汇。
另外还有些华侨,倒是对价格更为低廉的塑料打火机更有兴趣,有个东南亚华侨开玩笑,说这个1元打火机,可以席卷海外市场,从他直接订购十万个打火机的决定来看,他对自己的预判十分有信心。
十万个打火机以它低廉的1元价格,东南亚华侨只要两万多美元价格就能拿到,当然这还是官方汇率算的。
江梨去了一趟郑氏族人的祠堂落成仪式,陆续从他们处接到的订单,就有二十几万个塑料打火机和五万多个金属打火机。
江梨树原先担心的销售问题已经完全不是问题,现在产能才是让他头大的事。
深市,施尚正与一帮朋友喝酒应酬,酒桌上大家谈的都是生意经,今天这里没有什么领导需要他们捧着,大家聊得还是比较尽兴。
施尚正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十几个打火机放在酒桌上,其他人纷纷好奇的拿过去观看,有人先出声道:“朗声?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价格不便宜吧?”
施尚正笑着道:“送你们的,每人两个。”
施尚正一个朋友,当初引进过日本打火机设备想要生产仿制的余荣光,把玩手里的打火机,点了火,听着它的声响,再盖上盖子,仔细把打火机各个细节看了一遍,他道:“不是朗声,正版工艺比这个精致,是仿制品?”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打量手中的打火机,“确实和正品很像,再仔细一看,还是有差距,这仿得也不错,哪里做的?台省还是韩国那边的货?”
“我老家的东西,我妹子自己在当地找人生产的。”施尚正得意地道。
有人语气暧昧地调侃道:“什么妹子这么能干?”
施尚正道:“有血缘的亲妹子,我说你们脑子里别整天瞎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说你们慎州人脑子真是灵光,见到什么仿什么,都已经形成规模了,在小商品这一块,我看都已经占了全国大半市场了。”
“这个打火机售价多少?”有人感兴趣地问道。
施尚正让他们猜。
余荣光自己就曾经想过仿制,对这一块还是有所了解,他看着打火机道:“这个售价可以订到二十到三十元区间,成本的话,我估计是在4块到7块左右。”
“如果是二十几块,倒是可以买一个。”
“现在能买得起的人也不多,这还是属于‘中端’消费品,不过如果你有货源,我倒是可以进一批,到时候走关系的时候正好可以作为礼物送出去,如果让我买正版日本货,我真的送不起几个,这个仿制品却是可以批量送人。”
“这倒是,像上次碰上那个手里握着批条的‘孙子’,送的贵重的他不敢送,送得便宜的他又看不上,如果可以搞一批这种打火机送给他们部门,让他自己去分配转赠,倒是行得通。”
有人催施尚正,“到底多少一个?二十和三十还是有差别的。”
余荣光也看向他,想看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施尚正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先吞吐了一口,然后笑着道:“十元,这是出厂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