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孙氏脸上愁容不减。
林秋然道:“嗯,就算他考得不好,也该查漏补缺,等他回来您别一直问他,也别责怪他。”
林秋然这边劝慰孙氏,但自己心里还是紧张的。她担心汤圆,更没想到入学后的考试这么快。她还以为启蒙简单,和以后的幼儿园差不多,进了书院学些道理,学认字,但是不一样,才两个月就有考试,也不知都考哪几门。
林秋然不担心汤圆学问,但是发愁他不适应这些,考试不仅仅是考试,就拿科举来说,有些人考得差并非学问不好,只不过心理素质不行。
次次考试次次落榜,久而久之越考名次越差。这是汤圆第一次考试,早知道林秋然就会早起给他做些他爱吃的吃食,高高兴兴地出门。
他玩了两天,就把先生布置的作业写完了,要考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记住。这林秋然也不知道。
但现在汤圆都已经去上学了,总不能把人叫回来问,只能先这么忧心着。
傍晚汤圆回来了,进院门后先问今儿晚上吃什么饭。
林秋然说道:“可是饿了,有烧鸡,有你喜欢吃的麻辣兔丁,还有黄鱼面。今日累不累?”
汤圆摇了摇头,“还好,娘,我们今天考试了,没平日那么多课,算轻松的。”
林秋然没问他考得怎么样,“考完可有成绩?”
汤圆道:“都考了那自然有的,不然不就白考了。先生说得几日,因为他不止教我们,还教别的人,今日没留作业,爹回来没?没回来我先去玩了。”
林秋然看他,俨然是没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没呢,你先去吧,用饭了让人喊你。”
汤圆这一溜烟就跑远了。
孙氏觉得汤圆有些贪玩,“昨儿刚放的假,这放学回来又玩,刚考的试也不知考咋样,咋不看看书呢。”
林秋然心里也有些犹豫,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等先生改完卷子再说,她觉得汤圆心里有数,若是真考得不好,到时候再管也不迟。
到时候是训是骂是罚,都师出有名。
左右不过几日。
林秋然对孙氏笑笑,说道:“娘,他今日考试没留作业,他在书院一日,回家肯定希望清闲些,就别催他了。”
林秋然去了厨房,孙氏却忍不住发愁,这若是考得不好,那还不知道学,这可咋办呀?
孙氏都想问问,但林秋然不让,这可咋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家长
早先孙氏觉得, 汤圆不必这么早上学。可都上学了,就想着孙儿学好一点,这可是掏了银子的呀, 不能白去的。
林秋然好说歹说把孙氏劝住了, 她心里虽然也急, 可是还是觉得该相信汤圆。
若是考得不错, 该完成的学业都完成了,却被劈头盖脸一顿训, 心里肯定不好受。今日还考了一天,以往留作业的时候他都认真写了, 今日没留, 还要逼着他看书吗。
但过几日若是林秋然知道他考得不好,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五月初四,林秋然这几日较忙, 庄户的事, 几间铺子月初盘账,金鼎楼开业四个月了,上个月利润有三百九十两,余安金鼎楼每月利润二百两出头, 来这儿几乎翻了一倍。
林秋然打算再等两三个月, 开个分店,其他两间铺子生意也不错,馄饨铺子上月利润八十多两, 店面小,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麻辣烫利润七十四两,账册和利润尽数拿给了孙氏,孙氏看不懂, 但是看银子乐得合不拢嘴,当即给了汤圆二十两。
林秋然给汤圆留了二两,剩下的她收着了。
考试的事林秋然一忙就给忘了,晚上一家坐下吃饭的时候汤圆道:“娘,爹,祖母,月初考试,我考了第一名。”
汤圆说这个的时候没有很得意,语调也和往常说话一样,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仿佛他说的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可一家人都忍不住惊讶,萧寻惊讶过后不由问:“什么时候考的试,我怎么不知。”
孙氏更多是诧异,“乖孙!真考了第一!”
家里有个武将,就已经是求神拜佛了。孙氏起初还担心汤圆随了萧寻,结果还能考第一名。
林秋然稳住心神,先给萧寻解释,“初一上学考的,我忘了和你说。”
萧寻眼中惊讶变成了笑意。
汤圆点了点头,“祖母,就是个小考试,以后会常考,考的东西也很简单,总共六门,是这些日子学的东西,我每门都是第一,骑射也是,没有给爹丢脸。”
说着汤圆又扒了口饭,先生上个月月中就说要考试,他没想那么多,要考试就考呗。
不过骑射的名次太差,肯定会被同窗嘲笑。武将的儿子,读书差不稀奇,毕竟不少武将都是勇猛有余,计谋不足,可若是骑射差劲,就会有人说他有辱家风x。
他也不懂为何这样,但知道结果,故而尽力让自己做好一些。月底他还去庄子骑马了呢,练了练,果然有效果。
算术课文这两门课也是第一,汤圆其实考完心里就有数,因为答得顺,他也检查了,而且这两门以前就总被先生夸赞。
礼乐两门考得简单,能考第一名汤圆挺高兴的,但是他觉得他祖母有些夸张。不能太高兴的,万一他下次考得不好怎么办。
林秋然笑了笑,“那今儿汤圆多吃个鸡腿。”
她给萧寻使了个眼色,萧寻道:“虽然爹是武将,但你就是你。哪怕你骑射不好,爹也不觉得丢人。教你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受欺负,保护想保护的人。汤圆这次考得很好,爹很欣慰。”
汤圆笑了笑,“你们高兴就成,不过这就是一次小考,以后还有,我这次考了第一名,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样的。”
这么高兴,弄得他心慌慌的。
林秋然道:“日后考试你尽力就行,能让你自己满意觉得对得住你所学就好,不用次次都考第一名。”
林秋然高兴汤圆考得好,但是不想给他压力。他才五岁,若是被名次压着,每日回来总是学习,失了别的乐趣,她心里也不好受。
或许日后能中举,但幼时不玩,总不能等他长大了再让他去玩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劳逸结合,这才是学习之道。
她庆幸前几日没逼着汤圆放学学习。
汤圆笑了笑,“嘿嘿,我听娘的,不过鸡腿就算了,我不怎么爱吃。”
如今的日子已不是在萧家村了,大人舍不得给孩子吃,在汤圆眼里,鸡腿有点干,肉太多,并不是很好吃。
林秋然给汤圆夹了他喜欢的,又让他尝尝今日做的黄鱼面,汤圆也是受宠若惊,考第一真好。
爹娘祖母都不像他们了。
等第二天一切恢复如常,汤圆松了口气。
林秋然是高兴,却没太在意,更未逢人就说汤圆考得好,且不说不知下次考什么样,就说京城孩子这么多,他们刚来不久,盼着定远伯府不好的不在少数。
汤圆还小,有人必然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林秋然也不爱听这些。
不张扬不显摆,她还嘱咐汤圆,“在书院要谦逊,不可自满自傲。”
汤圆也乖巧听训,“孩儿谨记,你们也是。”
林秋然忍俊不禁,“自然,不会拿你考第一名这事出去招摇的。”
汤圆点点头,对他来说,考第一名和不考第一名没什么区别,该玩玩,该干嘛干嘛,没有因为这个骄傲自满,也没有就此就不学习了,更没有卯着劲学,争取保持。
而且他想,因为他第一次考,爹娘一改往常,可若是总这样,那这第一就不值钱了。
因此先生还夸他能戒骄戒躁,不过分自满,沉得住气。
汤圆夸赞听多了,也不像第一次听的时候那般欢喜,第一回被夸他还回家告诉林秋然,就虚心受教,已经宠辱不惊了。
汤圆上学三个月,已有模有样,林秋然现在算是放了心,只不过月中的时候,接送汤圆上学下学的小厮在上午突然回府一趟,焦急地和林秋然道:“夫人,小公子的先生请您过去书院。”
林秋然皱着眉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汤圆现在怎么样?”
小厮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小公子倒还好,只不过别人不太好,听先生说小公子和人起了争执,还动了手……奴才过去的时候小公子脸上没伤……”
林秋然心里一紧。
能去松山书院读书的孩子,尤其这个年岁,家中都非富即贵。等大一些,或许有因为功课好举全族之力送他去松山书院的,可这个年岁刚启蒙,便是考试得第一也看不出什么来,哪里有钱送去书院。
林秋然忧心汤圆被人欺负,也担心被打的那个,赶紧坐马车去了书院。
路上耗费了近半个时辰,五月份天有些热。林秋然心里急躁,一到门口就赶紧跟着小厮去了学堂。
别的学生应该在上其他课,学堂很空,她视线穿过窗子,见学堂中书案后都空空,汤圆也没坐着,而是背着手立在先生前面,他身边隔着几步站着一个小公子。
林秋然这个方向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侧脸青了一块,眼角还紫了。
汤圆站在一旁,神色倒是坦荡,面上没又做错事的内疚害怕。
先生在二人面前踱步,一边还叹着气,瞥见林秋来然来了,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救星。
林秋然快走几步,穿过学堂外的长廊,微微点头,“见过先生,我是萧敛的母亲。”
先生点点头,做先生不仅要教学生读书、教为人处事的道理,还要管这些琐事。孩子小,这萧敛是定远伯府的公子,另一边的是泰安侯府的公子,还被打了,这看着就被打得不轻,他这也不好办,只能把两边长辈给请过来。
林秋然没急着进去,而是问先生,“先生可知来龙去脉,究竟发生了何事?”
先生为难道:“齐公子被令郎给打了,打得还不轻,别的我就不知了,不过据我所知,萧敛尊师重道,不是随意殴打同窗的人。”
先生对汤圆印象不错。
林秋然点点头,“我可否单独和萧敛说几句话?”
先生:“请吧。”
齐小公子的母亲还没来,林秋然招呼汤圆出来,汤圆走了出来,笑着道:“娘。”
林秋然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树下,她看了眼里面,弯腰问道:“是怎么回事?”
汤圆道:“他找人打我,三个人都没打过,我气不过,下课又给他打了一顿,他也是玩不起,去找先生告状了。”
林秋然问:“你身上可有伤?”
汤圆点了点头,撩起裤腿和袖子给林秋然看,一块青的一块紫的。林秋然抿唇问他:“他为何找人打你?”
汤圆想了想道:“可能因为月初考试的时候我考了第一,还被先生夸了两次?”
其实他也一头雾水的,平日就同窗上课,平白无故被三个人打,他还不知道为何呢,反正他也没吃亏。
林秋然点点头,又问:“疼不疼?”
汤圆笑着摇头,“小伤,一点都不疼。”
这说话的功夫,泰安侯夫人也来了。
泰安侯夫人年轻,衣着打扮雍容华贵,说话时笑眯眯,不过话里却带刺。
她看了眼孩子,就笑着和林秋然道:“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孩子嘛,磕磕碰碰打打闹闹是在所难免的,先生也是小题大作,为这点小事竟然还把你我二人喊了过来,我这日日喝茶没什么,就怕耽误你正事。不过这是书院,并非战场,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说呢。林夫人,你说是吧?”
齐小公子是被打的那个,说打打杀杀说的也是汤圆,战场暗讽萧寻是武将,粗鄙没脑子,汤圆随父亲,也是如此。
泰安侯夫人道:“这也刚入学不久,以后日子还长,我自然是希望解决此事,不影响他们同窗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