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然闻言也笑了,“夫人这话说得有理,不过孩子还小,懂的道理不是那么多,若非令郎找了几人,把萧敛拦住打了一顿,萧敛也不会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笨法子。孩子还小,处事略有不当,夫人见谅。”
林秋然说话时一直含笑,她每说一句,泰安侯夫人的脸变僵一分。
林秋然道:“万幸,萧敛父亲是武将,这才没像令郎一样。如今孩子小,就算说谎也会显露于面。夫人若不信,可以让汤圆指认那三人,当然也可以问问令郎,是不是确有其事。其中内情为何,我这刚来也不知,但你我忧心孩子的心是一样的。”
泰安侯夫人干笑了两声,“容我问问。”
她招呼齐小公子问了几句话,事情因他而起,便拉着过来给汤圆道歉。齐小公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和汤圆说了对不住。
汤圆大度道:“无妨。”
事情到这个地步,泰安侯夫人是没法再说什么,“令郎伤到何处了,我带着一块儿去看看。”
林秋然道:“你也知道他父亲是武将,平日教他习武以免被人欺负,没吃亏,便不劳夫人多费心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贡品
泰安侯夫人神色透着两分尴尬, 她点了点头,她自知理亏,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就带着齐小公子走了。
林秋然打算带汤圆去上药, 吃个饭, 然后再把他送回来。都出去了, 肯定不在书院吃了。
她低下头问:“疼吗?”
汤圆:“不咋疼,其实不用去上药, 爹说身上有伤疤,那是功勋。”
林秋然无奈又有些生气, 她道:“你爹那是打仗留下的伤, 你这是被人打的。”
她不知该怎么和汤圆说,到底是不该打架还是遇见这种事不该自己扛,好在是齐小公子伤得不重, 否则他们就算占理, 今日这泰安和夫人也不会轻易揭过。
还有便是,这次三个人是打过了,下次若五个人,打不过怎么办。
同岁的能打过, 来的要是长汤圆几岁的, 那该怎么好。
孩子纨绔,长辈胡搅蛮缠,也不好解决。
林秋然清醒萧寻教汤圆习武, 虽然时日不多,可教的都是真本事,没让汤圆受伤。但日后也不能用拳头,去哪儿不能单独去, 被人打了得喊,不能逞强。这些等晚上萧寻回来,再让他和汤圆说吧。
汤圆自认理亏,嘴硬道:“也不咋疼……”
林秋然瞪了他一眼,汤圆道:“我知道,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我下次肯定小心。”
林秋然觉得他是真不疼,这个时候还能嘴贫。她跟先生告了假,带着汤圆离开了书院。
车上,她问了一会儿还有什么课,汤圆道:“算术课,不过这些史叔叔教过我,我已经学会了。”
她眉头微皱,忍不住叮嘱汤圆,“等下午回来你问问先生同学都学了什么,把作业做了。”
林秋然看着孩子的目光带了两分无奈,“会了在书院也不能自满不听课,先生教的也许史掌柜没教过呢,你也听着,就当巩固一番,都说学而时习之。”
汤圆听完认真点了点头,“娘,我知道的,得好好学。今日齐颂安打我,大约是看不惯我考了第一名,不过那又如何,我不仅考第一名,打架他也打不过我,该羞愧的是他。”
林秋然看他意气风发又义愤填膺,跟斗胜的小公鸡一样,莫名觉得养孩子这条路,当真是任重而道远。
她不禁摸了摸汤圆的脑袋,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进了城内,先去了医馆上药。汤圆还算有骨气,一句疼都没喊,涂完后还拿了些药,他这还得涂个几日才能好。
林秋然还让大夫给他检查了检查骨头,万幸是没事。
从医馆出来,林秋然问汤圆中午想吃什么。
汤圆高兴道:“娘,去金鼎楼吧,可出来一趟,中午咱就不回家了,你回去也不要告诉祖母我打架了,她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吃完我早些回去,下午还得上课呢。”
林秋然点点头,点了几道汤圆喜欢的菜,红烧肉辣子鸡丁,炒青菜和贝柱鸡蛋羹,他也饿急了,估计在书院吃得不好,这些林秋然吃了部分,其余的他尽数吃完。
吃完汤圆擦擦嘴,大手一挥要打包了十六只蒸饺。这个时节有韭菜馅和小白菜馅的,韭菜鲜,里面除了鸡蛋肉还有虾仁儿,当然价钱也比在余安卖得贵。
京城嘛,每样菜或多或少都涨了些的。
小白菜的鲜亮,水嫩多汁,里面的熟肉香极了,这两样都很好吃,汤圆一样要了八个。
他中午吃不少,林秋然猜这估计是给同学带的,因为汤圆拿自己零用钱买的。
他还特意和林秋然解释了一番,“我原想着考了第一名,自己不骄傲自满就够了,下次不一定什么样。其实还不够,学堂的同窗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这个无妨,但我不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娘,交情不能全靠踢蹴鞠。”
考一次就有人看不惯,哪怕他觉得第一考多了不值钱,那也不能次次都故意考差,汤圆觉得考得很简单的。
这是汤圆打了一架总结出来的道理,人多还是有用的。
林秋然点点头,觉得这不能算作市侩,不管多大,都应该有来有往。
而且都在书院吃,书院饭食她看过,跟别的书院比自然算不错的,可这些孩子多是娇宠长大,难免嫌饭菜不好,估计有不少人是中午送饭菜过去,但也有不送的。
汤圆带这个回去比给钱有用,钱谁家都不缺。
林秋然遂没拦着。
打包好后小厮送汤圆去书院,林秋然没去,回了府。
孙氏还等着呢,问发生了啥事,林秋然自然瞒着了,哪怕汤圆不嘱咐,她也不会说的。
林秋然:“没什么事,就缺点东西,让我送去了。”
孙氏是个心疼孩子的,如果是知道孙儿被打了,一来心疼,她都没打过,被别人打了,哪儿咽的下这口气。二来肯定会说去书院不好,不如在家里请个先生,又把那一套搬出来,车轱辘话说个不停,不如不说省事。
孙氏道:“啥玩意还让你跑一趟,这得多要紧的东西。”
林秋然笑了笑,“别的用不惯,娘你还没吃饭吧,下次我出门,您不必等着,该吃吃。”
林秋然很快就把话风带过。
孙氏:“早上吃得不少,屋里也有点心,刚才又喝了碗阿胶粥,现在不咋饿。”
林秋然笑着道:“不怎么饿也得吃,我陪您用些。”
孙氏笑着哎了一声,她还是喜欢人多热闹的。
不过林秋然没吃几口,就陪孙氏吃的。下午忙忙琐事,等晚上萧寻回来,林秋然和他说了这事。
林秋然愁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汤圆说,我是不想让他吃亏受欺负,可是又怕说了让他觉得是不想他惹事,给家里添麻烦。”
林秋然:“还有,他还小,交的朋友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自从萧寻回来,往府里送的帖子就数不过来,林秋然这些日子也参加宴会,萧寻得皇上器重,她在宴会上也如鱼得水,汤圆那想必也是这样的。
会不会有长辈特意嘱咐,要跟谁交好?
可若是连交友都要插手,那未免也管太多了。
林秋然可不想把孩子养成事事都要问她,没什么主见,疲软性子。
萧寻听完默了半响,最后拍了怕林秋然的肩膀,“秋然,其实我们不该害怕他跌跟头,有时吃亏不一定是福,但是吃亏肯定能长记性。”
林秋然美目在萧寻身上停了片刻,下意识问:“你吃过亏?”
萧寻笑了笑,“那自然,有些东西爹娘没教过的,就得自己慢慢摸索,哪儿有不摔跟头的。就比如他日后交朋友,如果这朋友接近他别有用心,那心思总有暴露出来的一日,他经过此事,下次就会好好甄别。再打个比方买东西,买贵了买坏了,吃了一次亏,下次就会注意。”
林秋然轻轻叹了口气,萧寻又道:“就算我们和他说了,他也未见得能听进去,有些弯路,还是得自己走了才知深浅。你不用太过担心,反正天塌下来,有我们二人顶着,让他知晓大是大非就行了。”
比如不可逃课,不可欺凌。
不然林秋然操太多心,得时时记挂。
林秋然听完萧寻说话,心里轻松了两分,她道:“你说得也有理,那就听你的。”
萧寻笑了笑,“那今日还练武吗?”
林秋然道:“你看看他那伤能不能练,其实也就青紫了两块,若是能就练吧。”
磕碰难免。
林秋然心情开朗了许多,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汤圆还兴高采烈地说,“娘,同窗都很喜欢我带去的蒸饺。”
他既为同窗喜欢家里的手艺高兴,也为齐颂安下午没有上课,他跟几个同窗关系更亲近高兴。日后他再有事,那几个朋友都答应了帮忙。
虽然只是口头上答应,那也比没有强。
萧寻看了林秋然一眼,就好像在说,看吧,不用你管,他也能处理得不错。
林秋然笑笑,“那下次还带。”
汤圆嘿嘿一笑,“我还吃了个呢,是好吃。”
晚上,萧寻打趣,“我就说吧。”
林秋然:“你说什么了?汤圆要带吃食去书院,我可是中午就知道了。”
萧寻看她耍赖,直接把人抱起,林秋然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萧寻的脖子,“你作甚!”
萧寻笑着问她:“我怎么了?”
夜还长,不能光管孩子。
次日,林秋然起得晚,起来后刚梳洗,门房小厮就说徐管事来了。
林秋然道:“先把人请进前厅,备上茶水点心,说我一会儿就到。”
林秋然梳妆打扮好,简单吃了几口就去了前院正厅。远看徐管事脸上带笑,见林秋然来了忙站起来,她估计应该是好事。
徐管事过来送利润,“林夫人,这月利润我给送过来了,两本账册,分别是给您的还有给小公子的,您过目。”
现在利润月中送,各地生意盘点不易,耗时长。
林秋然道:“给汤圆的从这月开始就好。”
徐管事:“夫人可是难为我了,我就管跑腿,大事都是公子做主,这是公子的意思,我哪儿敢插话。”
林秋然微微一笑,给丫鬟使了个眼色,林夏就把这些拿过来,不过她没有看。
徐管事又道:“这还有一事,近日公子收到余安知县来信,说是胥州知州李大人准备中秋进贡的贡品,提到了十三香。”
香料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算名贵之物,如果做贡品送上去也上得了台面,而且对日后生意也有好处,基本上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只不过给皇上用,肯定不能拿往外卖的换个瓶子送上去。
送贡品势必要改方子,若是答应此事,后面还有不少事要忙。方子是林秋然的,徐远珩不可能直接答应此事。
今日徐管事送利润事小,问这个才是正事。
徐管事道:“之后涉及改方子、选容器……今儿是五月十四,想赶中秋节前送上去,路上还要耽搁几日,怎么也得六月底就弄好,其实准备的时间没几日。公子让我问问您的意思,不做也成,毕竟相隔甚远,也不怎么回余安了。”
还剩一个半月,京城离余安过去得二十日,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