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源连续发问,盯着司源的表情,忽然又问道:“你是不是给他们卜卦了?”
李司源那纨绔无能的印象在老靖远伯和李承源心中太过根深蒂固了,除了几年前那一次司源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神乎其神的卜算能力,他们实在想不出那些身份贵重的宾客们究竟看重司源什么,能对他那么客气。
司源还没回答是或不是,李承源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十分着急的说道:“你疯了?就你那算卦能力,虽然算赌局和算花开时分非常准确,但除了这些你也算不了其他东西,就算能忽悠他们一时,也忽悠不了他们一世啊,等他们发现你算卦仅限于这两个方面准确,他们会恼羞成怒的认为你在愚弄他们,到时候这么多势力联手对付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司源语气无奈的说道:“大哥能不能给我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呢?”
李承源:“……你说吧。”
司源微微一笑,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算卦,我只说自己逢赌必赢,我只跟他们赌一赌输赢,我不算卦。”
就像卫国公府的三公子赵霖找上他,请他算一算赵大公子之后出京办差是否顺利,他只是跟赵霖赌了一局赵大公子会有惊无险逢凶化吉罢了,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会算卦。
不明内情的李承源狐疑的看着司源,只是打赌就能结交这么多人脉吗?
李承源忍不住又强调的叮嘱他:“不管怎么样,没那个本事就别忽悠骗人,别拖累整个李家。”
司源懒洋洋的拖长了声音:“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从不对外说自己会算卦的。”
本来司源是打算对老靖远伯和李承源暴露自己的算卦能力,当年都展示到他们面前去了,结果没想到在通过预测芍药花开时间来展现自己算卦能力之后,老靖远伯对他的算卦能力大喜过望,第一时间就要他卜算下一任新帝是谁,李家怎么押注才能获得从龙之功,怎么才能让李敬源升官更快更容易,怎么让李承源的爵位往上提一提……
老靖远伯的要求实在多到让司源觉得自己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他意识到老靖远伯虽然对原主这个儿子有疼爱,但不多,最看重的还是整个李家的利益。
他真要是满足了老靖远伯的这些算卦要求,只怕他就要沦为李家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于是司源迅速改口换了说法:他的卜卦精而不博,只有逢赌必赢和预测花开这两方面准确,其他方面算不了。
老靖远伯和李承源听到司源改口后的说法,简直失望极了,这算卦能力只能用在赌博和预测开花时分这两点上有什么用?难道他们靖远伯府还能靠他这逢赌必赢的本事去横扫各大赌场吗?
司源一个人横扫各大赌场就已经被各大赌场拉黑了,要是整个靖远伯府也这么干,怕不是要被赌场背后的靠山给盯上了,他们靖远伯府可得罪不起这么多势力。
于是老靖远伯和李承源对司源的改观又迅速变回了原来的刻板印象——果然还是那个无能的纨绔废物,就算学个卜卦都学不好,净学些无用的东西。
直到李母五十大寿这天的寿宴上,冲着司源来的达官贵人有点多,才引起了老靖远伯和李承源的怀疑。
不过因为他们对曾经李司源的刻板印象,他们也没往‘司源其实在扮猪吃老虎,他是有真本事,是个真大佬,所以才笼络了这么多达官贵人’这方面去想。
他们只是担心司源是不是拿自己逢赌必赢和预测开花这两个无用的小本领去忽悠那些达官贵人了,毕竟这两个本事展现出来,很容易让人以为司源算卦必灵,他想借此忽悠人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他们作为司源的父兄不也差点被司源给忽悠了吗?
但忽悠人终究是假的,迟早会被拆穿的,到时候发现自己被骗的达官贵人肯定会恨上司源,并且迁怒靖远伯府。
李承源自然是怕的,连忙第一时间向司源确定他有没有骗人。
司·真大佬·源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自己没有忽悠赵霖他们,他只是之前忽悠了老靖远伯和李承源而已。
不过他说的也是大实话,他的确在忽悠了老靖远伯和李承源之后,就再也没对外说过自己会算卦了,他一口咬定了自己只是逢赌必赢而已。
反正别人找他算一算前程,他就赌别人前程似锦或者前途无亮;别人找他算姻缘,他就赌别人的姻缘在哪里;别人找他算吉凶,他就赌是吉还是凶……
每次他都赌赢了,于是那些跟他打赌的人,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嘿,你们听说了吗?靖远伯府分家出去的那位李家三公子是个算卦特别灵……啊不,是打赌特别灵的神算子,想算什么,找他打个赌,保管你会输。”
然后那些半信半疑的人,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找他算卦(划掉不是)打赌,找他赌一局,给了卦金(划掉不是)赌资之后,就能从司源口中知道必赢的方向是什么了。
随着司源逢赌必赢的名声传开之后,那些熟客都给他介绍新客,渐渐的他的人脉自然就越来越广了。
只不过因为司源特意暗示了客人们不要随便对外暴露他的身份,只能把他介绍给熟人,这才导致了他的名气没有流传到圈子之外的地方。
靖远伯府已经败落了,根本没资格踏入顶尖权贵的那个圈子里,所以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寿宴上看见这些身份贵重的宾客主动给司源敬酒才有所察觉。
第18章 状元郎的爹是个逢赌必赢的神棍!
李承源见司源否认了自己诈骗那些达官贵人的行为之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然后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他们有交情的?”
司源开始一本正经的忽悠他:“我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啊,毕竟每家都有那么一两个跟我一样喜欢吃喝玩乐赌的纨绔子弟嘛,我们脾性相投,就玩到一起去了,也就是普通的酒肉朋友,一起喝喝酒而已。”
李承源还没那么傻:“不对,给你敬酒的可不只有纨绔。”不仅有赵霖这样的年轻才俊,甚至还有几个是承爵之人,连他这个现任靖远伯都不一定能攀得上关系的,竟然主动给司源敬酒,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司源加大忽悠力度:“他们是冲着大哥你来的吧?毕竟大哥可是已经继承了爵位,是现任靖远伯。而且大哥龙章凤姿,能力出众,虽说暂时怀才不遇,但大哥你才华横溢,谁会看不出来呢?他们肯定是想趁着你潜龙在渊的来交好你,将来你腾龙飞天,也显得他们眼光独到,慧眼识珠不是吗?”
李承源被司源吹捧得熏熏然,陶醉不已。
没错,他就是才华横溢却暂时怀才不遇,不过他是潜龙在渊,只等将来时机一到,困龙升天,龙腾九天。
嘿嘿,他就说嘛,那些身份不一般的宾客们怎么可能是冲着他这个纨绔无能的三弟来的?那必然是看在他这个靖远伯的面子上才赏脸来参加他母亲的寿宴。
司源看着李承源那被他忽悠得自我陶醉的模样,不给他从中清醒的机会,继续加大吹捧忽悠力度,直把人忽悠得过度膨胀,晕头转向的。
这时,管家过来打断了司源对李承源的持续忽悠,对他禀报李敬源带着妻儿上门了。
司源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他本以为李敬源会拖延着不来,毕竟他之前可是把李敬源给得罪狠了,没想到他不仅来了,还来得挺快的,连拜帖都没送就冒昧的直接上门了。
李承源听见管家的话,脑子从迷糊自得的状态稍微清醒了过来,但清醒得不多,他皱眉道:“四弟怎么来了?”
他前脚带着儿子来找司源,后脚李敬源就带着妻儿一起来了,他忍不住怀疑李敬源是不是一直盯着他,在跟踪他。
李承源刚被司源给吹捧得飘飘然,自然是觉得自己非池中之物,被李敬源所忌惮防备,怀疑李敬源对自己不怀好意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司源吩咐管家将李敬源一家给迎进来。
李承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之前他来的时候,是司源一家三口亲自来迎接他们父子。现在李敬源来了,司源却只派管家去迎,果然还是他这个靖远伯更受三弟尊重,李敬源这小子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一直因为老靖远伯不扶持他这个嫡长子,反倒是把家里的人脉资源都耗费在李敬源这个庶子身上而耿耿于怀的李承源,心里因为司源的这份区别对待别提有多舒爽了。
此时的他早已忘了老靖远伯让他来找司源的本意。
李敬源携妻儿在管家的引路下过来了,当他看见李承源也在这里时,脸上没有露出一点惊讶之色,从容的向李承源行礼道:“见过大哥。”
李承源见李敬源对自己在这里毫不惊讶,更加确定李敬源肯定是跟踪自己而来,心里对李敬源越发的不待见了,开口就给李敬源挖坑:“四弟今日是来为之前的事情给三弟道歉的吗?”
李敬源脸色一变,寿宴那天的事情难道还没过去吗?大哥居然还要他向李司源道歉?
李敬源刚想开口说自己是被司源邀请来的,司源提前开口打断他:“四弟,长卿和长济一块儿去玩儿了,不如让长闻也去一起玩吧,让四弟妹跟着照看,你也放心。”
李敬源被司源打断之后,就转移了注意力,心想倘若大哥真逼着自己给李司源道歉,他为了日后兄弟之间的和谐肯定不得不妥协,那么不让妻儿看见自己不得不低头的场景,把他们先行支开也好。
于是哪怕不听司源的,李敬源也不得不对谭氏和李长闻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谭氏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女子,见自己夫君发话了,她也就带着儿子跟着引路的管家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李家这心不和面也不和的三兄弟。
因为司源之前的那番吹捧忽悠,李承源现在看司源别提有多顺眼了,与之相反的就是他看李敬源是越发的不顺眼,本来只是嘲讽李敬源,现在他是真的要李敬源给司源道歉:“四弟,之前在寿宴上你想踩着三弟刷名声,做得实在太难看了,你是该好好向三弟道歉,这次就由大哥我来做个见证吧。”
李·寿宴那天真正丢了大脸·敬·并不是来道歉的·源:“……”
大哥果真没把他当弟弟,嫡庶有别,果然两个嫡兄就是在抱团欺负他这个庶弟。
李敬源自认为忍辱负重的对司源说道:“三哥,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误解你和赵三公子,是我因为三哥以前的行为对三哥有偏见了,还望三哥见谅。”
司源:“……”一边道歉一边内涵他以前就是这种不着调的人,这算道歉吗?
不过司源看着面前爬了一大步的进度条,还是没跟李敬源计较这点小问题了,毕竟男主他爹这也算对他这个炮灰爹低头了,他又帮炮灰儿子拼爹拼赢了一次。
于是司源只是笑眯眯的嘲讽了回去:“四弟喜欢对人有偏见,三哥我能理解,不过还是希望四弟以后改改这种坏毛病,毕竟以后四弟总不能一直这么口无遮拦的得罪人吧。”
他露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才对你忠言逆耳’的表情,让李敬源跟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司源这边二怼一,把李敬源憋屈得不行的时候,小长卿那边却在那边二选一。
李长济虽然比小长卿还大了两岁,但作为李承源的嫡长子,他是从小被李承源寄予厚望,也只有在不知事未启蒙的年龄还能摸摸玩具,等开始启蒙学习之后,他能摸到的就只有书本笔墨了。
所以当小长卿带着他来到司源给儿子修建的小游乐园之后,看着那些各种新奇无比他从未见过的游玩设施,李长济是不知该如何下手去玩的。
小长卿看着自己大堂兄手足无措的样子,得知大堂兄从来没玩过甚至都没见过这些游玩设施,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感从小长卿的心中油然而生——就算大堂兄是大伯的儿子,不也没玩过阿爹给我做的玩具吗?果然我的阿爹是最好的阿爹!
小长卿怀着强烈骄傲的心情给李长济讲解着这些游玩设施要怎么玩,一个讲一个听,哥俩其乐融融的时候,又来了一个李长闻。
之前李母寿宴那天,小长卿就跟李长闻玩得不错,所以这次再见,小长卿十分高兴再见到之前认识的小伙伴,连忙朝刚来的李长闻招手:“长闻弟弟!快来一起玩儿啊!”
小长卿看见李长闻只有高兴的情绪,但李长闻看见小长卿心情可就复杂多了,说实话他是喜欢并且羡慕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堂哥的,但因为跟小长卿玩儿,他被父亲责骂鞭打,被母亲叮嘱以后要离小长卿远点儿,他是又抗拒又想过去,踌躇的站在小游乐园矮矮的栅栏小门外,犹豫的看看小长卿,又回头看看自己的母亲谭氏。
在余雁还站在旁边,李长济也在跟小长卿一起玩儿的情况下,谭氏说什么也不可能明面上阻止儿子去跟两个堂兄一块儿玩,所以她哪怕做样子也要说道:“长闻,你跟两个哥哥一块儿玩去吧,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李长闻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哪里能听得出大人的话是真还是假的,他只会理解表面意思,母亲允许他跟着两个哥哥一起玩儿了。
得到母亲允许的李长闻顿时抛却了所有顾虑,打开栅栏小门就冲了进去,兴奋的冲到小长卿的身边,主动拉住他的手:“长卿哥……”他怯怯的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李长济,“这位哥哥是谁呀?长卿哥要跟他玩,不跟我玩么?”
李长闻其实在李母寿宴那天是见过李长济的,但他只知道李长济是自己大伯家的堂兄,两人没一起玩过,也不熟,在他心里自然是比不上跟自己玩过的小长卿。
所以李长闻心里有危机感,李长济是长卿哥的堂兄,他是长卿哥的堂弟,都是堂兄弟,如果长卿哥更想跟年龄更大的哥哥一起玩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就对小长卿露出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怯怯表情,并且问出了让小长卿二选一的问题。
小长卿表情有点茫然的挠了挠头,长济哥哥很好,长闻弟弟也很好,那么大家为什么不能一起玩,非要他从长济哥哥和长闻弟弟之间二选一呢?
第19章 状元郎的爹是个逢赌必赢的神棍!
陷入被迫二选一局面的小长卿迅速想起了自己阿爹挂在嘴边的名言——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所以他要一碗水端平。
小长卿果断说道:“长济哥哥和长闻弟弟一起来玩吧,我教你们怎么玩……”他将李长闻的注意力转移到游玩设施上,防止李长闻又不依不饶的问他到底更想跟谁一起玩。
送命题就不能正面回答。
小小年纪就端得一碗好水的小长卿很好的兼顾了照顾堂兄和堂弟双方的感受。
李长济跟小长卿之前不熟,所以他更在意玩得开不开心,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这些他从来没见过也没玩过的游玩设施上了,根本不在意小长卿是不是对李长闻比对自己更亲近,只要肯让他玩这些东西就好。
李长闻再怎么在意自己的小伙伴有没有被李长济这个不熟的堂兄抢走,也终究还是个小孩子,面对从来没玩过的游戏和游玩设施,很快就把注意力给转移了,也顾不上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小伙伴端水了。
看着孩子们在小长卿的领头下玩得格外兴奋开心,就算是一贯对儿子寄予厚望的谭氏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扫兴的话,反而还对余雁开启了商业互夸模式:“三嫂还真是疼爱长卿,在家里都能给长卿弄出这么有趣的园子,看着连我这个大人都想去玩一玩了。”
余雁笑眯眯的回应道:“这园子可不是我建的,是夫君非要修建的,说是要给长卿一个快乐的童年,毕竟孩子见风就长,要不了多久就要进学了,想玩也没多少时间玩了。四弟妹若是想玩,不妨去跟长闻一块儿玩,母子同乐也是极好的。”
谭氏礼貌的笑了笑:“呵呵,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用了。”她可只是礼貌性的夸一夸而已,她才不会去玩这么不淑女的游戏,而且她心里还有些担忧自己儿子会不会因此心玩野了,从此就惦记着玩儿,不再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
至于什么快乐童年之类的观点,谭氏这种鸡娃家长嗤之以鼻,孩子童年光顾着玩儿了,快乐是快乐,但必然会落后于其他努力学习的同龄孩子,日后长大成人,童年快乐的孩子像他父亲那样是个一事无成的无能纨绔,只怕日后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余雁看出了谭氏的不以为然,原本谈话的兴致也没了,她也露出礼貌客气的微笑,不再说什么。
这妯娌俩无话可说了,司源那边也因为他跟李承源二怼一,把李敬源怼得无言以对了。
李敬源心情相当不爽,就说有事要带着妻儿离开。
司源也没阻拦,带着李敬源找过来,李敬源沉着脸对谭氏说道:“夫人,我们该走了。”
李敬源转头看见正玩滑梯玩得直乐呵的儿子李长闻,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前面受夹板气,李长闻这小子倒是跟那两个混蛋生的小崽子玩得这么开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为了不让李承源和司源看了笑话,他还是忍着怒气唤道:“长闻,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