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闻正玩在兴头上,才玩了没一会儿就被李敬源叫着要走,他失望又不舍的拉着滑滑梯的扶手,委屈又不乐意的说道:“父亲,我才刚来没一会儿,我想跟长济堂兄和长卿哥一起玩儿。”
李长闻的话顿时点燃了李敬源心头那即将爆发的火山,在李敬源看来,李长闻想跟李长济和李长卿一起玩,就是在背叛他这个父亲,毕竟他跟李长济和李长卿的父亲不和。
李敬源也顾不得这是在司源家了,反正李长闻刚才那句话已经让他足够丢脸了,他也不在乎多丢一次脸了。
李敬源脸色阴沉的怒吼道:“李长闻,给我滚过来!你这个孽障,不好好学习,净会玩物丧志,将来成为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怎么办?”
李承源和司源:“……”
两人对视一眼。
——这小子是不是在影射我们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是的,他不仅在影射我们,还内涵我们的儿子以后长大了也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李承源那叫一个气啊,他可是司源亲口承认的绝非池中之物困龙在渊的青年才俊,李敬源他骂司源就骂司源,做什么把他给拉下水了?
而且不敬他这个大哥就算了,还那么恶毒的诅咒他儿子长大后也是一事无成的废物,李敬源这个四弟太恶毒了。
偏偏李敬源没有直言,只是在含沙射影,李承源没拿住确凿的证据,也不好直接反驳,不然那岂不是主动对号入座?
可要他就这么忍下这口气,他也是不干的,于是李承源也学着李敬源的含沙射影方式,故意对司源说道:“唉,长济这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龄人玩伴,难得看他这么开心的样子。我作为父亲心中甚慰,虽说我望子成才,但我也不是什么后爹,孩子开心就让他多玩玩,学习上进也不少这一天两天的。连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让孩子多玩,那我岂不是后爹了?”
司源笑吟吟的配合他的阴阳怪气:“是啊是啊,任何一个爱孩子的父亲都做不来这种事……”
李·狠心后爹·敬·不爱孩子·源:“……”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直接明火执仗的跟李承源和司源大吵一架。
李承源占了上风,得寸进尺的继续说道:“三弟啊,你看长卿跟长济如此玩得来,现在长卿也到了启蒙的年龄了,不如让小长卿来跟长济一块儿进学吧,反正先生教长济一个是教,教他们两个也是教。”
刚想发作的李敬源听见李承源这番话,顿时愣住了,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是陷入剧烈挣扎中。
论师资力量肯定还是靖远伯府更强,毕竟李承源这个靖远伯可以靠着祖上的面子给儿子请到进士当老师,他一个小小县令可请不到进士给他儿子启蒙。
于是李敬源也心动了,既然那位进士先生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能把李司源家的小崽子带着一起教,那么是不是也能带上他家的李长闻一起教呢?
他儿子肯定比李司源那家伙的崽子更聪明,在同样的师资力量下,肯定是他儿子表现更好。
可他刚刚好像把李承源得罪了……
在李敬源思想挣扎的时候,他的妻子谭氏腆着脸上前对李承源福了福身,一副全然不知男人之间矛盾的模样,语气热切的说道:“大哥,既然能让长卿跟长济一块儿上学,可以再加上我的长闻吗?长闻跟长卿年龄差不多,可以同时入学的。”
谭氏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承源,让李承源都不知该怎么说出拒绝的话了。
如果这话是李敬源提出的,李承源可以想出百八十种拒绝的方式,但偏偏是谭氏来提的。
李承源自认为好男不跟女斗,男人之间的事情与女人无关,所以他倒是没有把对李敬源的不满迁怒到谭氏这个弟媳身上,但若是答应下来,白白便宜了李敬源,他心里也不舒坦啊。
李承源下意识的看向司源。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来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怼李敬源的司源,这次竟然帮李敬源说话:“大哥,长闻也是我们的亲侄子,总不好厚此薄彼,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就带上长闻一起吧。”
司源劝李承源答应下来,一是因为就算他俩现在拒绝,回头李敬源找老靖远伯告个状,照样能把李长闻送过来,还可能让老靖远伯对他们俩感观下降;二是因为李长闻作为原男主,身上是很有些气运的,就算不能在靖远伯府学习,转头也会拜入一个更好的老师门下;三是因为只有让小长卿跟李长闻多多接触,才有机会继续拼爹啊。
小长卿跟李长闻天天在一块儿上课,尚且年幼的原男主亲眼目睹堂兄的阿爹对堂兄有多么关心体贴入微,而他自己的父亲却只会考校他的学习,一点也不关心他本人,两相对比之下,李敬源这个男主爹不就被司源这个炮灰爹给比下去了吗?
以前司源觉得给炮灰当便宜爹,跟男主的爹进行拼爹比试很吃亏,现在他看着那往前爬动的进度条,只觉得任务好简单,奖励好丰富,真香!
进度条动一动,他的系统商城账户余额就越多,随着他赚得越多,他对这个小世界的亲和度就越高,参悟法则也越容易,神魂受到的限制也越少,他行动起来就越方便,进度条就越容易往前爬,这是良性循环。
谭氏惊喜的对司源福了福身:“妾身多谢三哥。”
李承源本来还指望着司源帮自己拒绝谭氏的要求,没想到司源转头就站人家那边了,他被架了上去,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行吧,那就让长闻一起吧。”
李敬源见谭氏出面竟然轻易达成了目的,司源也为她说话,心中不仅没有多么高兴,反而更加郁沉了。
第20章 状元郎的爹是个逢赌必赢的神棍!
自从司源把小长卿送去靖远伯府上学后,除了还需要操心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同学的相处情况,他基本不用操心什么了。
于是闲来无事的司源,就每天在孩子放学前半个时辰溜溜达达的出门,溜达到靖远伯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小长卿放学的时辰。
司源进靖远伯府就跟进自己家一样,门房也不会拦他,他来到三个小孩子上课的教室外等着,先生上完课之后,小长卿跟自己两个堂兄弟兼同学走出教室之后,就看见自己阿爹守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他高兴的跑向过去扑进司源怀里:“阿爹!”
司源单手就把小长卿抱进了怀里,笑着说道:“阿爹来接你回家喽!回家之前阿爹先带你去珍味楼买你爱吃的烤鸡。”
小长卿搂着司源的脖子,小脸上挂满了笑意,小嘴叭叭叭的说着自己今天在靖远伯府上学学到的新课程和发生的事情,不管他说的内容有趣还是无聊,司源都会给予他正面的回应,父子俩就像非常谈得来的好朋友一样,聊得火热。
跟小长卿度过相同一天的李长济和李长闻两人,从来不知道他们度过的这一天枯燥的学习生活会像小长卿嘴里说的那样有趣。
明明太阳很大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又热又烦躁,在小长卿嘴里却是阳光明媚天气正好让人心情愉悦;明明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背书都背不好,在小长卿嘴里却是小鸟唱着悦耳动听的歌儿让他背书更起劲儿了;明明那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流浪猫脏兮兮的丑得很,在小长卿嘴里那却是一只正在潇洒闯荡江湖的江湖猫……
好像小长卿总是能够从不同的乐观角度看待他们眼里很寻常很无趣的事物。
李长济和李长闻不明白小长卿为什么会是这样乐观派的性格,但看着正抱着小长卿耐心听着他各种异想天开的天真话语的三叔/三伯,他们心中隐约明白了几分。
若是换作他们的父亲,只怕小长卿的这些话一句还没说完,就会迎来严厉的训斥,接着就是各种长篇大论的教育和惩罚,根本不会让他有下一次开口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的机会。
可是三叔/三伯却非常配合又耐心的抱着小长卿倾听他的话,就算他说的话天真又异想天开,三叔/三伯却丝毫不觉得他这种行为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的玩物丧志,他们父子之间相处得感觉比朋友都要好,真让人羡慕,要是他们的父亲也像长卿的父亲一样多好呀。
司源感受着身后两道羡慕的目光落到自己和小长卿的身上,仿若未觉的抱着小长卿离开了靖远伯府。
李长济和李长闻两个孩子羡慕小长卿有司源这么好的一个父亲,李承源和李敬源又何尝没羡慕过司源有小长卿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呢?
论起天资聪颖,其实李长闻并不逊色于小长卿,也就只有李长济是真正比两人逊色不少的,因为李长济既不如他们努力也不如他们有天赋。
但随着三个孩子年岁渐长,学习的知识越来越深入,他们各自的脾性和风格也逐渐清晰了。
李长闻是个努力又上进的孩子,学习十分认真,但因为他父母给他的压力,让他小小年纪就格外的老成,特别是身边有司源和李长卿父子做对比,更让李长闻觉得自己宛如困在笼中不得自由的飞鸟,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种渴望自由却又非常压抑的日子,将李长闻的灵气给磨没了,所以他在诗词歌赋方面就被先生评价为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与他相反的是,李长卿在诗词歌赋方面却相当的有灵气,那天马行空的思维和能够从不同角度看待事物美的双眼,让李长卿总是能够随口脱出令人惊艳的诗句来。就连平日里写的文章也是充满了属于他个人特色的灵气,他是先生最喜欢的一个学生。
虽然比起后来渐渐产生厌学心理,成绩一落千丈,看见书本就头疼的李长济,李长闻成绩优异,就算被先生评价为诗词匠气过重,可是科举又不看重诗词,这方面比不上李长卿就比不上,按理说李长闻应该能够看开才对。
可是李长闻就是看不开,不仅是因为他父亲李敬源和母亲谭氏时常在他耳边说着他一定要把李长卿比下去之类的话,更是因为从小看见李长卿过得太幸福了,似乎把他衬托得太不幸了,他就忍不住想要比李长卿更优秀,更出色——这样的话,那个永远对他们温和可亲的三伯,是不是会只将目光放在他这个更优秀的晚辈身上?
书声琅琅的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三个少年郎坐在书桌前看着前方面容严肃的先生,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先生看着靖远伯府的这三个学生,他教他们已经教了十几年,李长济这个正儿八经的靖远伯继承人倒是越发跟不上另外两个学生的进度了,但好在自家有爵位继承,就算不走科举路也能躺平坐等继承爵位。
而另外两个学生,一个钟灵毓秀,一个早熟稳重,李长闻虽说诗词歌赋方面的灵气不如李长卿,这些年对外交流的文会上,才气名声不及李长卿来得大,但说实话科举不看重诗词歌赋,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名传千古的大诗人屡屡落榜了。
但李长卿在其他方面也并不比李长闻差啊,不然他作为先生为何会可惜李长闻在灵气方面不如李长卿呢?就是因为李长闻其他方面处处都跟李长卿水平差不多,唯独在作诗作词作赋方面的灵气不及李长卿,就差了这么一点,导致两人的才华名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多让他这个先生感到惋惜呀。
不过勋贵人家的子弟,更看重的还是科举入仕的结果,才华名气再大,考不上进士当不了官也是白搭。
先生看着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派写意风流的李长卿,笑着说道:“长卿啊,今年的会试你要下场一试吗?”
先生很喜欢李长卿这个对长辈尊重又自然亲昵的学生,就连与他说话的语气都下意识的带上了几分商量的意味。
李长卿眨了眨眼,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要问问我阿爹。”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爹宝男!
回家跟阿爹赌一局,如果阿爹赌他今年可以下场参加会试,那他就去考会试。就像三年前,阿爹赌他下场考会试会被牵连进科举舞弊案之中,果然被阿爹赌赢了,还好他三年前乖乖听阿爹的话没去考会试。
先生对李长卿这个爹宝男的回答毫不惊讶,他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李长闻:“那么长闻呢?三年前你说下场一试,结果因为临场生病没能参加,今年要继续下场吗?”
李长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长卿,也说道:“先生,我今年应该会参加会试。”不过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真正是否要参加,还得看李长卿参不参加,倘若李长卿不参加,他今年也得装病不去参加会试。
这些年李长闻经常跟李长卿混在一起,因为心中某种难以言说的羡慕,他对李长卿的一举一动相当关注,所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李长卿每次都能非常好运的避开某些会出事的场合。
比如说他们本来会每个月都去珍味楼聚餐,有一次李长卿忽然建议换个地点聚餐,偏偏就是那一天,珍味楼出事了,倘若他们那天聚餐去的是珍味楼,或许不会被牵连进去,但绝对也会沾染上麻烦。
比如说特别喜欢参加各种文会的李长卿,突然有一天拒绝了某个跟他关系很好的朋友发来的文会邀请,当天就传出那个文会上闹出非常严重的事故,幸亏李长卿当天没去参加,否则很可能会被牵连其中……
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这十几年来发生了很多次了,每一次李长卿都能精准的避开这些或大或小的事故。
一直观察着李长卿的李长闻就大胆的猜测,李长卿肯定是有什么方式提前预测吉凶。
至于李长卿跟他解释说是因为跟父亲打赌才没去那些会发生事故的地方这种理由,李长闻根本没信。
李长闻虽然始终没查出来李长卿是怎么趋吉避凶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紧跟着李长卿的步调走。
他们两人在同一届乡试中都考中了举人,三年前李长闻被家中迫不及待让他尽快考中进士压李长卿一头的父母催着去参加会试,李长闻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是在观察李长卿有没有报名参加会试。
当他发现李长卿不仅自己没报名参加会试,还多次提醒他不要参加那一届会试,他就果断的给自己洗个冷水澡,让自己病一场躲过了三年前会试,正好避开了那场轰动朝野上下的科举舞弊案。
要知道每次发生科举舞弊案,不管是否无辜,那一届的考生都会被牵连其中丢了名声或者性命,就算最终证明了清白,也会没了前途。
第21章 状元郎的爹是个逢赌必赢的神棍!
李长闻在察觉到李长卿的趋吉避凶能力之后,自然是不动声色的跟上李长卿的脚步。
不过他没有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因为这样会让他看起来就像李长卿的拥趸,他的父母是绝不可能允许他的行事步调都向李长卿学习的,他们只会要求他超越李长卿,压过李长卿一头,绝对不能比李长卿逊色。
正因为他父母的态度,所以李长闻对李长卿这个本该处成宛如亲兄弟的堂兄,始终隔着一层。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是被父母拿来当做例子打压自己的‘别人家的孩子’,明明他也很优秀,只因有一个更优秀的李长卿,他就在父母那里从来听不见任何夸赞表扬的话语。
再对比李长卿的父母是如何花式表扬他的,李长闻只觉得同人不同命,明明从世俗角度来看,他这个五品官员之子远比李长卿要身份高,毕竟李长卿的父亲只是一个白身。
可是倘若能换一换的话,李长闻宁可自己父亲是个白身,也希望父亲能像李长卿的父亲那样爱他,而不是见面永远只能严厉的训诫,就好像他是一个打败李长卿的工具人,而不是亲儿子。
母亲谭氏比起父亲李敬源确实要更关心他一些,但母亲仍旧更在意他的学业他的前途,倘若没有李长卿做对比,他也就知足了,可是见过了李长卿的父母那对他毫无所求纯粹的爱之后,他就很难满足母亲谭氏对他这有所要求的爱。
心中越发的欲壑难填,也越发的羡慕嫉妒李长卿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堂兄。
因此李长闻对李长卿的态度忽冷忽热的,有时觉得李长卿这个性格开朗乐观的堂兄真的很好,很值得结交,于是对他态度热络,有时候因为在家中被父母训斥了,迁怒到李长卿身上,于是又对李长卿冷淡下来。
这导致李长闻和李长卿的关系只能说是平淡,还比不上李长济和李长卿的关系好。
李长卿的朋友有很多,所以他只是苦恼了一段时间李长闻这个堂弟怎么这么难搞之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还是用对堂兄弟的正常态度对待李长闻,却不再期待与李长闻成为好朋友了。
因此李长卿并未察觉到李长闻回答先生问题的时候,还在悄悄观察他的态度。
等先生授课完毕,今日下学之后,李长卿就乘坐马车回家中去了。
刚到家他就直奔自家阳光最好的花园,这个时候他的老父亲肯定是在花园里晒太阳,做什么日光浴。
李长卿快步走进花园的拱门,还没看见人就大声喊道:“阿爹!我回来啦!我们来赌一局吧!”
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司源睁开一只眼,扫视了一圈,没看见儿子的身影,这小子是人未至声先到啊。
于是他勉强睁开的那只眼的眼皮子又吧嗒一下盖上了。
这时李长卿冲到司源的躺椅旁边蹲下,殷勤的给司源捏了捏肩膀,夹着嗓子说道:“阿爹~快给我出出主意,今日先生问我是否参加今年的会试,阿爹你跟我赌一赌,我今年参加会试顺不顺利?”
司源没搭理他,只是长叹了口气,然后把两条大长腿给伸直了:“哎哟,年纪大了,这腿总是发麻。”